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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想要新的生活,新的身份。
对他来说,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他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也有了明确的生活目标,应该和过去说再见了。
他也需要新的工作,新的朋友,甚至是家庭。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强大如超人,也选择把自己掩藏在普通人的身份后;睿智如基督山伯爵,也需要爱人和朋友的安慰。就算能保证身体的强横无敌,也没办法让自己的精神坚韧到无敌。
但这并不简单。
他原有的身份已经失效。试想一下,当某天警察临检,发现他的身份证属于一个已经确认死亡的人,那会带来多少麻烦?
他原有的家庭、朋友、同事也全都成为过去。
他与这个12年后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于是王直开始行动。
他换了新发型,买了新衣服,办了新的身份证。
当然,办新身份证的过程有些曲折,无论是寻找专业人员还是相互间取信,到最终确认新的名字、住址,都费了他不少功夫。
但一切终于还是办妥了。
为了表示对造假者的敬意和感谢,也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他的新身份存在疑点,他让他们永远也不用担心警察上门,永远也没有了烦恼。
然后他租了新房子,买了新家具新电脑,开始笨拙的适应新生活。
他的新工作叫做宅男,他的新兴趣是研究各式各样的案例、关注各种违法行为及其背后的犯罪人员,他有了很多新朋友,虽然只是在论坛上吵吵闹闹的交情,却让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12年前。
原来像他这种人,现在被叫做“愤青”。原来还有人比他更激进,更狂热。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同了他们的所有看法,而他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们就像十二年前的他,虽有理想,却没有实现理想的能力。而他现在不但有理想,还有让理想一步步成为现实的强大力量。
12年后的世界,很好很强大。
12年后的王直,很强很暴力。
时间过去了4个月。
很快,但是又很慢。距离他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年。
又是春天了。
远处房檐上正在交配的野猫发出极其难听的嘶叫。
这让“他”躁动不安。
【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你已经放弃了?】“不,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放弃,我只是在准备。”王直微笑着回答。
“11—23”特大抢劫杀人案早已宣告破获,王直饶有兴致的看着新闻里那些破案英雄受奖的镜头,猜测着他们那时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的忐忑不安。
养老院的老人则没有任何新闻。或许,他们被当成是自然死亡或者是院方为了避免责任而做了什么。
结果就是,在明面上,王直没有任何嫌疑和危险了。
当然,警察也有可能在暗处继续调查着,但王直很怀疑在现在的社会风气下,已经宣告结案的案件是不是还会有人关注。
他这四个月深居简出,除了买一点生活必须品,买一点食物,他几乎不出门。
对外他自称是网络作家,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负责这一片的片警甚至还拿小孩的作文来让他指导。
非常完美的身份。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那种渴望越来越难以遏制。
每一次和人类接触,他都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杀戮的欲望。他不敢去看那些人的脖颈,因为他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去理智扑上去。
是时候了么?
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
他的硬盘上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新闻图片,虐待父母的人、黑心的包工头、渎职的官员、黑作坊的老板、非法集资骗取钱财的骗子、欠债不还的老赖、色情发廊的鸡头、拆迁公司的打手……当然,还有诚辉集团一干领导人的照片。
他能找的都在这里了,那些已经判刑的,被捕的不在此列,因为王直知道自己还没本事去监狱里杀人。
这当中很大一部分人他都找不到地址,但其中有些新闻本身就已经点明了他们的下落。
选谁呢?
他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动着,手指在鼠标上滑动着。
然后停了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满脸蛮横的中年男子,大约40来岁。面对记者的镜头,他挥起了拳头,口中似乎在骂着什么。镜头的远处,他的老母亲在啼哭着。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让王直下了决心。
将年老的母亲赶出家门,让她独自居住在老屋中,不尽赡养的责任,甚至多次打骂老母亲。
记者多次调解无效,甚至引发了更大的矛盾,后续报道中,他已经彻底不与母亲往来了。记者正在寻求法律方面的援助。
“死刑————立即执行。”
王直轻声的宣判道。
老王村不算繁华,本来村里还有田地,但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大,这里已经被城市包围,村里的地全部成了房屋。
小区、仓库、大型市场和村民的自建房密密麻麻,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们,没有办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很多人靠着村里的分红款和自家房子的出租,早早的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因为有钱有闲,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花在打麻将上。
李富江也不例外,而且他玩得很大。
家里的老太婆竟然把事情闹到电视上去,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是打车到邻村去玩。赢钱的时候自然可以再打车回来,但是今天偏偏手气不好。
于是他一个人摇摇摆摆的走回家。
很多人说城中村治安不好,可李富江不这么看。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四十几年了,还没有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再往前20年,村里这些小年轻的所谓社团算个屁!那时候他一个人就敢拿着把西瓜刀满村追着村支书砍。
唉,人老了,潇洒不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顶着月光继续往前赶。
“李富江?”有个人在路边轻轻的叫道。
“谁啊?”他很豪气的回答。
“这边。”墙角的黑影里,有个人在招手,因为光线不好,看不见脸,但能看出是个瘦瘦的年轻男人。
“我是社会杂谈栏目的记者,关于你虐待母亲的事情,能采访你一下吗?”那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欠揍,李富江心里的火腾的一下涌了上来,这让李富江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半夜12点多,也没有深入的想想记者为什么会这么晚还来采访自己。
“采访你妈!”他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这个不开眼的,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个人好像是害怕了,往黑影里退了进去。
李富江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然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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