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社稷之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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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再生气了，朕同你赔礼。”他仍旧轻声细语，而我也早已平复下来。

“不必每回召见新人都到我这儿来，旁人见了还以为臣妾是多不得了的妒妇。”

“朕倒情愿你多妒忌一些。”他过来轻轻搂住我的腰身，又低头抚摸这个将要诞生的孩子。

“明日朝堂皇上又要挨那些大臣批了。”我连忙嘲弄他。

“老夫子们总归是要找点什么错处来的，不过明日恐怕无人在意朕，他们都忙着庆贺。”

“庆贺什么？最近有什么喜事？”

“你还记得去年朱高煦出降后，朕派了个人去列数他的罪状，声色震厉，好一阵痛骂，吓得他在地上不停战栗。”

谁人会不知，于谦写的骂词在宫中传诵，好几次我都听见几个年轻的内侍太监偷偷在背。只是我为曾想到一个巡按也能引来满朝关注。

“当然记得，那人叫于谦，江南人，年少成名。”

他点点头道：“他刚巡按江西回来，听说平反了数百起冤狱，百官们都等着看看此人。”听他眉飞色舞细数如今的朝野，前有三位杨先生，后有于谦，可谓是政通人和。

“今年真是喜事连连，等过段时间朕的皇长子出世，朕便叫他们着手易后事宜。”

“皇上可别高兴得太早，万一又是个公主。”

“公主朕也喜欢啊，可徐太医也说了，你这就是男胎之脉。”

“可是，我朝从未有过易后先例，只怕无论是太后那儿，还是前朝百官那儿，都过不去。”

“你我站在一起，就不愁办不成。”

我会心一笑，点点头。

“放心，一切都有朕在。”

十一月来的很快，京城也早已入了冬，即便是烤着炭火也觉得身上寒。

我与皇后的关系似乎变得很是微妙，亦或许是我内心态度有所转变，每回见她总觉得她知道了些什么。

原本前些日子我还能坐在院子里摆弄他送来的花草，到了十月中旬之后苓珠便是什么都不让我做，处处派人照料着，于是我愈发得无聊。

倒是他，似乎真是上了心，每日都到承乾宫陪我打发时间，甚至时常将折子带到我这边来看。

我便总能拿他那些翘首以盼的小姑娘们打趣。

他也总是面不改色盯着奏章回道：“纵使有再多小姑娘，你就只有一个。”

“苓珠，你快来。”我正抄着字，腹部便开始隐隐作痛。随后便感觉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好些人将我抬进了房内。

女子们都说产房污秽，男子倘若进入产房见了红便会有大灾。不过生产后苓珠便告诉我，他原本等的焦灼，一直不管不顾吵嚷着要进来，门口的宫人都拦不住，硬生生将太后请来，这才将他拦住。

“你担忧什么？哀家还能对自己的孙子下手？”

哪知他竟行大礼，“求母后，无论如何，让她活着。”

那时的我也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恐怕是又要鬼门关走一遭了。先前有了泓瑾的经验，这回似乎更得要领。只不过这次似乎孩子要更大些，迟迟都难产下。

好几个时辰，才听见新生子的啼哭，我便知道终于解脱了。

我正虚脱得紧，一听稳婆大呼是男孩儿，便瞬间血气又涌上来，一直道：“抱……抱给皇上看……”

我听着房间里混乱的脚步声，便闭上眼歇息，苓珠在一旁为我擦拭汗水。

过了没多久，我感觉掌心已经渐渐冰凉下来的湿润又重新温热上来，一睁眼便看见了他。

“辛苦了。”

我的手背贴在他的脸颊上，模糊中也看见他眼中通红，我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哭。

“而立之年了，朕终于有儿子了，你了了朕一桩心事。”

“我方才瞥见他……奇丑无比……”又是一阵痛哭。

他开始朗声大笑，伸手将我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

“不丑不丑，朕同你的儿子怎么会丑呢？名字已经想好了，叫祁镇，社稷之镇也。”

“只愿，他不要辜负皇上的期盼。”我心说，他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看来太子之位是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