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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a市的季原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手里还捧着一本泛旧的相册,背心突然升起的凉意让他手中一顿,随即,相册突然从他手中翻落下去。
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被摔出来,露出白色的一角。
这是一张白底证件照,照片已经有些旧,上面的骑缝章剥落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张脸依旧青春靓丽。
这是从季因学生证上撕下来的照片,照这张照片时,季因才18岁,是她最美丽的时候。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可这样明媚的一张脸,季原却从来不敢细看。
他少年老成,又比季因大整整五岁,所以很小的时候,季因曾非常粘他。那时候她很爱和他一起拍照,两个眉眼相似的孩子,站在一起时,总是格外养眼。
季原记得,有一次,季因还将他们的合照带去了学校,向她没有兄弟姐妹的同桌炫耀。
结果是她被同桌告了老师,还请了家长。
可即是如此,季因却依然十分喜爱他这个哥哥。
直到那一年,他念高三住了校,留下季因一个人在家里。来自于母亲与学业的双重压力,让她突然变得寡言,从此很小畅快地笑了,也突然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不愿再亲近他。
后来,就是那一场让他追悔一生的绑架案。
至今,他对那件事的一切细节都还记忆犹新,比如他在将季因关了整整三天的地方见到的血迹,又比如季因出来时见到他的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从那一天起,季因被诊断患上极其严重的抑郁症,她开始抗拒所有人,尤其讨厌季原,甚至连和他同处一室都难以忍受。
而这种状态,持续到她上大学那一年,认识了小六。
小六原名谢安,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高中毕业后就一直无所事事,混迹于各个高校和酒吧,和一群同样游手好闲的人一起,四处游荡惹事。
他那时候年轻气盛,无人管教,直到那一年意外惹上了一个“大人物”,最后生生赔上了一只手。
谢安的手是季原亲手缝上的,大学也是季原托人帮忙的,所以后来季因和谢安在学校里相识,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他。
季因去世以来,季原始终不敢回想当初得知他们恋爱时,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不相配的。
不是因为那些俗气的家世亦或长相,而是人生的成长经历注定他们不该是一路人。
季因脆弱、敏感,像一朵一直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她没晒过真正的太阳,没见过世间真正的黑暗龌龊。
她始终是纯洁无暇的,所以她应该遇见一个足够强大的恋人,有足够的能力能将她一直呵护着。
但谢安是恰恰相反的一类人。
他在污浊里摸爬滚打着长大,他圆滑、世故、通透,他空有热血,却没有足够顶天立地的力量。
他亲手将季因这朵花搬出了温室,却忘了,他根本没有能将她好好护着的能力。
所以最后,她被打碎了。
那一天,谢安得罪过的仇家找上门来,他匆忙之下逃走了,可闻讯前去寻他的季因却被迁怒,被逼着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
最后,死了。
痛苦的往事让季原不得不用力闭上眼睛,他额角的青筋因为痛苦而跳动着,一滴汗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啪嗒”滴在了相册上。
手机安安静静躺在他身前的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振动
天渐渐黑了,山谷里的风开始变得越发凌厉刺骨起来,慕染看着梁叔的那个笑,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咬牙吞下喉间急促的喘息,用尽全力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来,说,“……那好吧,麻烦你们二位了。”
一旁的陈杰闻声猛地转头看向她,她明知道这里……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
“老板?!”陈杰皱着眉想开口提醒她,可下一秒,有个亮光在他余光中一闪而过……
慕染双手背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陈杰,“嗯?怎么了?”
陈杰看着她的眼睛,心跳突然跳得飞快,他咽了咽口水,尽可能平稳地抓紧手机,借着衣摆的遮挡,不着痕迹地点了两下。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像看到你的手机亮了。”
话音未落,慕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对面二人的脸色忽而微妙一变。
梁叔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他直勾勾看着慕染的手机,眼神有些骇人,意味深长问道,“这么多电话啊?”
慕染面色如常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道,“没办法,做我们这一行,随时都有很多电话,这不,又是一个客户打电话来找。”
她顿了顿,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瞟二人的反应,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麻烦您二位稍等我几分钟,我把这个电话接完就跟你们回去。”
她就站在原地,当着二人的面用食指在屏幕上轻划了一下,随后做出接电话的姿势,“喂?”
“诶,季总您好。”
慕染笑着开口。
她的表情格外真挚,仿佛电话那头真有个姓季的客户在和她对话。
不知是她的演技太逼真,还是对面二人的警惕性不够高,肉眼可见的,梁叔眼中深深的防备感消失了。
虽然他依旧紧盯着慕染不放,可他的表情已不再像方才那般紧绷。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看似正和人热情交谈的慕染,却害怕得后背整个湿透了。
“季总,上周我就已经把合同改好寄给您了,请您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约个时间签字吧。”慕染对着电话听筒说。
而电话对面,季原声音嘶哑,听起来格外疲倦,“慕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慕染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而是高调“咦”了一声,说,“您没收到吗?不会吧,我亲自填的快递单,也确定是你们公司的地址,按理说不会的……救命!难道掉件了?”
她脸上表情格外丰富,以至于她话语中的“救命”二字并未引起几人的注意,甚至,她连半知半解的陈杰都骗过了。
可季原却瞬间听出了她的深意。
他猛地站起来,握着电话的手都几乎颤抖了,“慕染,你出什么事……”
慕染谄笑一声打断他,“哎呀,季总,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去和快递公司联系,看究竟怎么回事。这样吧,我报一下你们公司的地址,您看正不正确啊?”
季原此时也顾不得去盘问她,听到她的话,急忙冲到书桌前,翻出纸笔。
“龙山区……安居路……169号,季总,这个地址对吧,”季原将电话开了扩音放在桌上,听着慕染的话,他一言不发,只提笔飞快写下这个地址。
“收件人是您的助理,叫江源,是吗?”慕染顿了顿,又平和地报出这个名字。
听筒里没有任何回音,只有一阵短促的漱漱的声音,而慕染听到这个声音,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知道,她的暗示季原听懂了。
龙山区安居路169号,这是北市公安局的地址。
江源,是她唯一认识的市局的警察。
她在向他求救。
季原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在她将要挂断电话之时,突然说了句,“慕染,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