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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满地都是血,触目惊心。
赶回家中的时候,看到倒在血泊中虚弱得如同死去的顾绾宁,季薄川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灭顶的震怒侵袭全身,他猩红的目光落在血泊边惊慌失措的女人身上,凛冽的眼神如同埋藏在雪地里的冰刀,刀刀割人血肉。
室内,除了倒在血泊中的顾绾宁,就只有浑身狼狈的萧明萱,当季薄川和陆韬先后进门的时候,萧明萱刚刚手忙脚乱地打完120,回神就看见季薄川恐怖得如同鬼煞的眼神,萧明萱当即语无伦次,“……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她,是她自己!”
她颤抖的指尖指着血泊中的顾绾宁,惨白的脸上表情狰狞。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没多听她一言,季薄川狠狠将她推开,大步朝着血泊中的顾绾宁而去。
萧明萱重重摔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疯狂按着季唯则的号码。
“失血太多,要送医院才行。”检查了顾绾宁腕动脉上的伤口,陆韬眼神凝重。
季薄川二话没说,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在顾绾身上,抱起人出了门,陆韬紧随其后。
……
季唯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了。
风风火火的闯入大厅,季唯则首先就看到自己妻子瘫坐在地上,她眼神迷茫,脸上、身上都沾着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顾绾宁又使了手段,季唯则连忙将妻子扶起来,抱起她放在沙发上,“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在哪儿,她故意为难你对不对?”
他早该知道顾绾宁那个女人心思恶毒,怎么能够明知那女人心怀不轨,嫉恨明萱,还让明萱单独前来与她见面。
“伤到哪儿了?明萱你别怕,有我在。”紧紧将妻子抱在怀里,季唯则低声安抚。
萧明萱双目大睁,眸中尽是惊恐,“疯子,那个女人是疯子。”
模样似乎吓得不清。
“你哪里受伤了?”季唯则急忙查看她身上的伤口,心中的愧疚几乎将自己湮灭。
可是过了好久,他几乎将她浑身都翻遍了,却仍然没有发现半丝伤口的时候,季唯则脸上的神情变幻了,越过妻子满目泪痕的脸,他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地上那把染血的水果刀。
明萱好好地,而地上这么多血,谁的?
“她人在哪儿?明萱!绾宁在哪儿!”想到什么,季唯则声音都变了一个调,重重摇晃着还在惊魂未定中的萧明萱,眼神中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医院。”
季唯则松开了抱着萧明萱的手臂。
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萧明萱近乎急切地拽着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想要用刀伤害她……唯则你相信我。”
季唯则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明萱,很久,他才一根根掰开她拽着他的手指,不置一词。
萧明萱通红的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相信她,
她深爱着的丈夫半点不相信她。
萧明萱突然心慌起来:她该怎样向唯则解释,怎么让他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是那个女人早有预谋,是顾绾宁故意将她约到家中来,故意激怒自己与她发生争执,然后故意用水果刀自残!
当自残的顾绾宁以被害者的姿态被送往医院时,没有任何人会蠢得相信她的话。
这样的情况一如当年,一如当年没有任何人相信顾绾宁是被她陷害的一样。
萧明萱突然紧紧捂住肚子,那种血肉被活生生剥离的剧痛似乎又变得鲜明起来,为了得到唯则,为了要那个女人永远翻不了身,她忍痛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她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她绝不允许那个女人再回来抢走她所拥有的一切!
想到此,萧明萱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度阴戾,死死拽着季唯则的手臂,“她是蓄意报复!她就是想要报复我,唯则你不能被那个女人骗了,她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抢走你!”
这样温婉全无的妻子让季唯则一阵下意识地排斥。
“你曾经对她做过怎样的事,值得她命都不要也要报复你?\季唯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狼狈的妻子,却在目光不经意触及到地上那一潭血水之后,心脏几不可见地一疼,紧接着看向萧明萱的眼神中就染上了更多的不耐。
在他那样质疑的神情下,萧明萱蓦地浑身一颤。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由你的一面之词说了算。”甩开她的手,季唯则转身快步离开了别墅,开车向着市中区医院而去。
……
医院内,急救室的灯熄灭,陆韬走出来,取下手套和面罩,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季薄川,“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性昏迷,现在已经缝合了伤口,没什么大碍了。”
季薄川仿佛听不见他的话,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着手中的纸杯,杯子被捏破,滚烫的开水溅在他的手上,他却浑然未觉,他的手背迅速被开水浇红,卷起袖口的手臂上,一根根突起的青筋蕴藏着骇人的力道,暴戾而狰狞。
“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久未发声,他此刻声带干涩,发出的声音拉锯一般。
“小口径水果刀,近距离划伤。”陆韬实在是忍不住了,靠近他低声道,“现场根本没有争执打斗的痕迹,正常人不会特地摊出动脉给对方割,你到底明不明白,她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陆韬语气有些急,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给绾宁找个医生吧。”陆韬最后道,“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这样不仅自身不安全,你在她身边也不安全。”
季薄川这时终于抬起眼皮看了陆韬一眼,“陆韬,你当我是什么人?”
“绾宁纵有千般不好,我也非良善之辈。”他的眼神转移到顾绾宁紧闭的病房门上,定格在透明窗上的某一点,“我本就浑身污泥,不在乎多她一份,你让我给她找医生,送她去疗养院,跟一群精神病待在一起,跟要我逼疯她有什么区别?”
他妈你老婆本来就是精神病!还怕什么逼疯不逼疯!
陆韬咬咬牙,到嘴边的话却到底没说出口。
“我想进去看看她,”季薄川突然说。
“嗯,”陆韬点点头,“算时间麻醉药效也差不多过了,不过她醒来时情绪可能有些不稳定,你别太刺激她。”
季薄川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外面陆韬摇摇头走了。
病房内,也不知有没有心理感应这一说,当季薄川高大的身影靠近床沿的时候,病床上的顾绾宁恰好睁开了眼睛,两双眼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
手腕上刀割一般的锐痛袭来,顾绾宁思绪有一瞬间的恍神,脑海中什么画面闪过,却快得抓不住,她完好的那只手紧张地揪紧着身侧的床单,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有种潜藏在骨子里的害怕与惊惧。
可她自己又想不起这种恐惧源自于什么。
他此刻明明面如表情,她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妖魔万千。
“你就这点本事?”他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摩挲着她惨白的脸蛋,“你就这点本事了?绾宁?”
顾绾宁紧张地向后缩,就是她这个无意识想要避开他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本就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季薄川五指一张,突然狠狠掐住了顾绾宁的脖子!
“不是想死吗?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顾绾双目惊恐地瞪大,脖子被死死地制住,让她连喘息都变得困难,她的面色因缺氧而涨红,再由涨红变成青紫,双腿使劲地蹬着,一手拼命想要掰开脖子上的大手,“……放、放手!”
这个男人是魔鬼,她早就知道。
眼泪夺眶而出,顾绾宁丝毫不怀疑自己今天就会死在他手上。
“砰!”地一声,病房门被大力踹开,季唯则冲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顾不上心头的百感交集,震惊出声,“哥,你在干什么!”连忙冲过去扯开季薄川掐着顾绾宁的手,却被对方狠力一挥甩到一边。
“咳咳……咳!”脖子上的压力离开,顾绾宁趴在病床上大力喘气。
“哥,绾宁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还受着伤!”季唯则怒红了眼,看着病床上仿佛奄奄一息的女人,眼中疼惜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季薄川此刻仿佛已经重拾了理智,他重新坐定在床沿,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看着恨不得冲上前来咬自己一口的弟弟,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嘴角,“有一点你说得很对,唯则,顾绾宁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
病床上顾绾宁突然呛咳起来。
见她咳嗽得厉害,季薄川起身给她兑了杯温水,送到她手里,话却是对着季唯则说的,“唯则,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该明白:自己亲手放弃了的东西,就再也没有重新要回的资格。”
季唯则浑身一震,心脏处仿佛被重重敲击了一下,一个声音在心底狠狠提醒着他:看看,你自己曾失去了什么。
他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时候,季薄川已经小心地将顾绾宁从病床上扶了起来,拿过纸杯正在给她喂水,仿佛刚刚面目狰狞欲掐死她的人不是自己。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顾绾宁,她始终不发一词,只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喂到嘴边的白开水,发出细微的声音,像只安静的小动物。
季唯则恍然一怔:他突然意识到,从他进来到现在,哪怕是她刚才几欲丧命的时候,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连一个侧眼也无。
这样的认知,让季唯则难堪地咽下了还欲继续出口的话,心口一股涩味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