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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那几辈子都吃不完的一大笔遗产,他还有大脑,还有智慧,还有无数钱滚钱的ideas,可是没了顾绾宁,他一无所有。
“没有赌徒不怕倾家荡产的,”季薄川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向着对面目光不屑的季潜:“你此刻在心底嘲笑我的懦弱,不敢回击,是因为你还没有不能拿来做赌注的东西,而我有,我怕拿来赌了,赌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即便输掉的可能是万分之一,我也不敢尝试”
他当然可以还手,可以搏击,可以不念父子情分杀得季东饶节节败退,可然后呢?能防得了敌军猛将,却防不了狗急跳墙,这种道理季薄川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给顾绾宁带来任何的无妄之灾。
仅一次,已经足够他一辈子噩梦了。
“小潜,谢谢你。”季薄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站起身,捡回自己的西装,搭在手臂上,目光中戾气渐渐褪去,诚恳而真挚地对季潜说:“谢谢你那一次救了绾宁,救了我们的孩子,给我了如今还能够安然收手的机会。”
“你——”季潜原本欲出口的嘲讽一下子顿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脸色依然不好看。
季薄川转身离开。
“你等一下!”季潜突然叫住他,迅速说:“如果你刚才的感谢够真心的话,那不妨拿出点实际的来。”
“你想要什么?”
“将你手上寰宇所有的股份,以及你在老爷子手上继承来的所有既得利益,包括房产股票基因,全都转到我的名下。”季潜说:“没有季家的支持,这么多年,你在英国不是一样如鱼得水?既然是真心想要表示感谢,这点小钱你应该不至于小气。”
季薄川震惊地转过头来:“你要这些干什么?”
他惊奇的,不是季潜突然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而是季潜的态度转变,他从前恨不得与季家彻底撇清关系,如今却主动要将这烂摊子往身上揽。
“你抢走了我不能拿来做赌注的东西,我当然只能从别的地方取些无关痛痒的利益。”季潜敛下了眸子,将手往运动服的兜里利落一抄,语速飞快地说:“后天上午十点,我会亲自来寰宇,你通知好律师,办理财产交接。”
说完,他率先一步出了餐厅,季薄川随后离开,果然打电话通知律师了——他已经刻不容缓,要带着顾绾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回国之后发生的,他和绾宁之间所有的不好、所有的痛苦都是国内这短短的半年产生的,他此刻近乎迫切地想让事情回到原点。
……
凌晨两点的时候,顾绾宁接到电话,是季潜打来的,那时她正困着,吃了药好不容易能睡次安稳觉,结果就被打断了,她接起电话语气自然就不好:“又怎么了?什么事非要半夜三更打电话?我睡觉呢。”
声音的确是难掩困意,证明她没说谎,电话那头季潜无声地笑了笑,结果扯到脸上肌肉,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他慢悠悠对着手机说:“快下来,下来开门,我在你楼下呢,要被冻死了。”
“楼下?”顾绾宁还真信他的邪,反正瞌睡被惊醒了也懒得再睡,她从床上起身,专程跑出卧室,到客厅,拉开窗帘一看,果然就见到,下面一辆浅灰色迈巴赫旁边,一身水蓝色运动装的少年,正握着手机朝她挥手。
真是半夜活见鬼。
顾绾宁怒气噔噔换了衣服,去开门将他放了上来,一进屋季潜就哇哇喊:“暖气开大点,开大点,都快被冷成冰雕了!”
顾绾宁翻了个白眼,看到他跟在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躺,她心里呕得跟什么似的,那股子小心眼劲儿又上来了,心想我又不是你佣人,你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指手画脚唧唧歪歪,以为我欠着你二五八万呢?
我还都怀孕了。
顾绾宁也从善如流往沙发上一躺,随手拿了个抱枕来垫着背,她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慢吞吞对他说:“空调在你右手边角落,需要多高的温度自己去调,我怀孕了不能多走动,医生说了的,你体贴一下孕妇呗。”
季潜先是没理她,他几步过去调高了空调温度,回来就啐她:“呸呸,你当我不懂妇产科呢,还不能走动,那医生有没有要你在孕期多打游戏、好让孩子出生以后聪明点?”
“真的会更聪明?”顾绾宁握着手机,一手小心摸了摸还没怎么看得出怀孕的肚子。
“骗傻比才是真的。”季潜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手机,随手拔了电池扔一边,幽幽说:“玩多了游戏,仔细辐射到你肚子,以后孩子生下来有你哭的。”
顾绾宁原本不悦想去捡手机的动作顿住,听了他的话心有余悸,她呆呆地缩回了沙发上,像只被风雨淋得透湿的海燕,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就有点精神病人的样子了。
“你怕什么,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目的达到,季潜突然从带来的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说:“这叫百分百无死角防辐射贴膜,你以后想玩游戏的时候,就贴两张在肚子上,保管什么射线都伤不了宝宝。”
顾绾宁拿起他递来的东西翻看,“好像是保鲜膜……”
“你到底识货不?你看看清楚点。”
“可是真的有点像保鲜膜啊,就是厚了点。”顾绾宁心里有点嫌弃,但知道季潜的脾气,向来阴阳怪气没个准儿的,她嘴巴又没他利害,横竖是争不过他的,索性一把将东西收了了事,说:“谢谢,谢谢,这东西我觉得蛮好。”
“咦,你的脸怎么了?”顾绾宁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明显的几处青紫,刚刚灯光暗角下,她没看到,现在当然大吃一惊:“你又跟人打架了?”
什么叫“又”,季潜简直烦死她,心说我可是第一次跟你老公打架,再说我这还不叫惨,惨的是他。
他撇了撇嘴巴说:“什么打架呀,就刚才停车的时候被一只冲出来的流浪猫抓了的,我当时就将它甩飞到垃圾桶了,打得他浑身都是伤,最后还踩了他好几脚,他一定比我还痛——对了我给你带了吃的,你热热就可以吃。”说着将无数打包来的营养膳食摆到桌上。
转移话题速度妥妥的。
“一只猫而已,流浪小动物很惨的,你以后别这么残忍了。”顾绾宁听完皱了皱眉,帮着他将十几样膳食摆到桌上,说:“我去给你找点药擦擦吧,不然明天没法见人的,幸好搬过来第一天我就将药箱填满了,没想到第一个使用的人不是我自己。”
季潜不甘不愿哼哼两声,表示以后一定不再虐待小动物。
顾绾宁抱着紫药水和棉签纱布出来,稀里哗啦往沙发上一放,自己坐到一边,瞧见季潜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她理所当然地说:“药都在那儿了,需要什么要多少你自己擦啊,我一个孕妇,医生说不能劳累的,难道你还要指望我?”
你他妈给我擦个药还能扯到“劳累”两个字上去?
季潜当场脸都扭曲了:“顾绾宁你是孕妇不是残废,别人怀孕八个月还能单手提水箱,就你那拳头大点的肚子,却连根棉签都拿不动,你还要点脸不?好意思?”
顾绾宁被他啐得脸色一阵臊红,勉强找回立场,争辩说:“你懂什么,我、我自然是要顾惜孩子,孩子很不安全,人人都想要害它,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它的。”说完她又好像猛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连忙住口,脸都变换了一种颜色,审慎地盯着他。
季潜眼神一闪,心底涩意无声蔓延开来,让他将所有欲出口的话都哽了回去,只伸手小心抹了抹她的肚子,低声说:“没有不安全,孩子现在很安全,你住在这里,四处都是封闭的,没有坏人进得来,没人会伤害孩子的,也不会伤害你。”
自从几天前第一次来到这里,季潜就发现了顾绾宁的不对劲:她太过小心翼翼了,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晚上不敢出门,白天不敢开窗,食物都是预定好送来,可是被送餐人员碰过的东西,她又宁愿挨饿都不敢吃,若不是季潜偶然发现了她丢在垃圾桶里未拆封过的食物,恐怕她真会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死的孕妇。
所以才有了他的每日送餐。
“你给我找面镜子来吧,我才知道哪里该涂药。”季潜说。
“算了,我给你擦吧。”顾绾宁接过他手里的棉签和药水,坐到了他身侧。
总体而言,这厢算是比较和谐的结束,相对于季薄川那天的鸡飞狗跳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帅气三更吓哭泥萌!
你们猜,作比被打得毁了容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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