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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就先去山西那边安顿好,什么时候能回来,自然有人会给你递消息。”他还是喊他父亲,但这声父亲,和以前的意思却不一样了,他是苏皎月的父亲,自然也是他的父亲。

“你们搞这些事情,怕不是一年两年了吧?”苏政再傻,现在也能猜出些事情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父王只是为了报仇而已。”苏谨琛淡淡开口,挑眉看了苏政一眼,继续道:“父亲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生收拾了上路才是正经。”

“你……”苏政实在气不过,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问道:“你们有几成胜算?你这样对娇娇……她可知道?”他是真的怕把苏皎月给搭进去而已。

“我可以向父亲起个誓,事情一日不成,我便一日不跟娇娇明言。”苏谨琛抬头看着苏政,眉眼似笑非笑,甚至透着几分玩味:“父亲这下可以放心了吗?”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苏政看着苏谨琛这副样子,实在有些怀疑他说的话,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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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针灸按摩,苏皎月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勉强走几步了。

她在鹤瑞堂走了两个来回,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来,苏老太太实在心疼她,让丫鬟扶着她坐下。

关于三老爷的亲事,老太太还有话要问她。

“你倒是说说,那个张家五姑娘怎样,够不够做你三婶的?”苏老太太问的时候,苏惜月就趴在她的膝盖上,听见老太太开口,她便忙支起了小脑袋来,想听听苏皎月怎么说。

“我觉得挺好的,人很安静,女红也好,还会做糕点。”苏皎月只拣要紧的说,又道:“可能因为她是外室生的,所以张老太太不怎么喜欢她,平常跟她说话口气也不是很好,我瞧着怪可怜的。”

老太太还没开口呢,那边苏惜月却是好奇道:“她还会做糕点吗?会做哪些糕点?做得好不好吃?”

小姑娘的重点总是和大人不同,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问题,苏皎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回她道:“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多少,我就只吃过她做的红豆糕,又软又糯,特别好吃。”

苏惜月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急忙一把捂住了嘴巴,却是被老太太看见了,笑着拍着她的后背道:“你这丫头,最近就光想着吃了,中午饭没吃饱吗?”

苏惜月的脸都红了,但老太太却已经吩咐下去道:“让厨房送些糕点过来。”

苏皎月继续道:“我觉得配三叔尽够了,祖母不是常说,娶妻娶贤,长相都是次要的,出身贫苦些也没有关系,张家自然算不上贫苦,不过她是外室所生,又是来当续弦的,可能嫁妆会少一些?”

说起这些来,苏皎月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苏老太太都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只开口道:“我们侯府难道还缺张家那份嫁妆不成?既然你觉得好,上回你母亲也说不错,那这亲事就定下吧,我过两日就找了媒婆,上门提亲去。”

苏惜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拉着苏老太太的手道:“祖母,那我是不是又要有母亲了?”

“是,你要有继母了,等你继母来了,你也要听她的话。”老太太笑着道。

“要是继母做的红豆糕好吃,那我就听她的。”苏惜月一脸乖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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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原来是预备要去相国寺的,但苏牧的婚事一提上日程,她就走不开了。

月底把苏政送走之后,侯府就开始给苏牧筹备婚事了,日子就定在十一月里。

承恩侯府这次不但请了媒婆,还邀了徐氏的母亲忠义伯府的老太太亲自去提亲,给足了张家面子。

张老太太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承恩侯府看上了张慧什么,但既然苏家这样重视,她反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只从自己的体己里挑了好几样东西,给张慧当添箱。

怎么说张慧也是张家的闺女,虽然只是嫁去做续弦的,但没有个五六十抬嫁妆,说出去也会招人笑话的。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让何氏去操办的,张老太太看着何氏送上来的嫁妆单子,拧了拧眉心道:“你膝下也没个闺女,怎么唯一的小姑子要出阁了,倒也这样一毛不拔起来了?”

何氏听了这话简直就要气死,可瞧见张慧也端端的坐在老太太房里,她哪里敢说什么,只能淡淡道:“我另外给慧姐儿添了十抬嫁妆的,只是还没列到这单子里。”

张慧见何氏完全没了往日的气派,只缓缓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道:“那就谢过大嫂子了。”

何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却只能一脸淡然道:“这是应该的。”

这怎么就是应该的呢?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张静的!可是现在……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还是误了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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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要办喜事,老太太便吩咐了下去,请了漆匠把各个院子都粉刷一遍。

其实她们常住的几个院子每年都会上一回新漆,但另有几个院子,因为没什么人住,看着很是破旧,趁着这一回,老太太也让人一起收拾了。

以后若是张慧有了生养,是姑娘家也要有单独的院子,况且苏惜月渐渐大了,过两年老太太也不会把她再留在身边,总要和继母走的近一些才好,单出去自己住,是迟早的事情。

这件事情便交到了李氏的手中操办。

因为沈若娴的事情,李氏这一年过的很是谨言慎行,如今老太太总算又开始对她和颜悦色,李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况且这次苏政外任,苏大老爷写了信回来,对他的这次升迁很是看好,字里行间都透出了一股承恩侯府就要发达的意思。李氏哪里懂这些朝中的事情,但大老爷这样说,她对二房的态度自然也会好一些。

这一日李氏从外头忙完了回来,却见有个小丫鬟在院门口鬼鬼祟祟的,她细细看了一眼,认出是从前跟在沈若娴身边的丫鬟。

李氏并不是狠心之人,想起养了沈若娴一场,还觉得有些难过,便喊了那丫鬟过来问道:“你在我这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小丫鬟本就是想来找她的,被李氏这么一追问,便跪了下来,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道:“这……这是姑娘临走时候写下的血书,让我送给二房的二姑娘,前两日漆匠去玉兰院上漆,我瞧见里面扔出来一包东西,姑娘的荷包就在里头。”

她也不识字,并不知道这里面写了些什么,只是当时沈若娴已经被毒哑了,连话也不能说,只能咬破了手指写下这封血书来,因此这小丫鬟只知道这是极重要的东西,没想到苏映月居然扔了,所以她便捡了回来,寻思着要不然就给李氏。

她和沈若娴主仆一场,能做的也唯有这件事情了。

李氏心下一惊,沈若娴失心疯时候说的那些话她还记在心上,别的她都不信,但是她说苏谨琛不是苏家亲生的,这件事情她却是相信的,这事情若不是真的,老太太也不可能下这种狠手。

但她竟然还留下了血书……这里头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李氏从那丫鬟的手中把荷包接了过来,只觉得心口突突的跳着,她咬了咬牙,从里头把那字迹早已经有些模糊的丝帕抽了出来。

第74章 第 74 章

沈若娴果然写的是苏谨琛的事情。

但她知道的只是原来的剧情, 和现在已经有些出入,可上面关于苏谨琛是谁的子嗣,他后来是怎么中了状元, 又怎样凳上帝位, 都很清楚的写了下来。

李氏原本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的, 但血书中提到了瑞王, 倒是让李氏隐隐有些印象。

当年李氏还未嫁到苏家来的时候, 有一年瑞王在山西巡阅兵马,曾在他们李家住过一晚上。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 李氏哪里还能记起来,但现在这么一想,苏谨琛如今的模样, 还果真和当年瑞王年轻时候的样子有六七成相似。

这么说沈若娴没有胡说?可她怎么会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呢?况且她这血书中还提到了二房一家将来会不得好死,这显然也不对啊, 苏政才刚刚上任了肥差,二房明显是越过越好的节奏。

李氏这么一想,又觉得这血书上的内容不可尽信,只将这东西重新卷好了放入荷包中,低头同那丫鬟道:“上面写的东西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横竖还是想让人帮她一把罢了。”

那丫鬟服侍了沈若娴一场, 自然看不得她那么可怜, 便哭着道:“大太太慈悲, 姑娘虽然做错了事情, 看在大太太你养了她一场的份上,好歹让她回来吧。”

底下的丫鬟并不知道沈若娴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撵走的,只当还是为了勾引三老爷苏牧的事情,现如今苏牧也要娶续弦了,事情也算是过去了,自然想着她能回来。

李氏拧眉想了想,让沈若娴回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老太太向来心狠手辣,但她现在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还得找她回来问一问。

“我心里有数,你下去吧。”李氏遣了那丫鬟下去,又把血书拿出来细细的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这上头不是说明年春天苏谨琛就要高中状元了吗?那她就再等等,要是他真的能中状元,她在信上头的话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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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娶亲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八。

虽然只是娶个续弦,但因为承恩侯府好几年没办喜事了,因此老太太格外重视,从十一月二十六开始,就在府上摆起了流水席,亲戚朋友们,也早早的就过来了。

徐氏的嫡母徐老太太,也从香河老家赶了过来。

徐氏是徐家这一辈上唯一的闺女,虽然是庶出的,但一小就养在老太太跟前,嫡女一样的教养,老太太把她视如己出,可这次苏皎月的事情,却让徐老太太很是生气。

徐氏怕老太太担心,一直瞒着苏皎月的伤势,她还是上回去张家提亲的时候,才听人给说起来的。老太太原本早就要过来看看苏皎月的,被家里人劝着,这才一直等到了如今。

“娇娇呢?我的乖乖外孙女娇娇在哪儿?”徐老太太才绕过了承恩侯府的影壁,就伸着脖子往里头看,想要找找苏皎月的影子。

徐氏已经迎了出来,见她口口声声的喊着娇娇,心里更是过意不去,苏皎月行动不便,自然不能亲自迎出来,徐氏便上前道:“母亲随我进去,娇娇在正房等着您老呢!”

徐老太太见了徐氏,只甩了个脸子给她,气呼呼道:“你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她在家里已经发作过一次了,把她两个媳妇都骂得要死了,如今逮着了徐氏这个正主,自然是更要骂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个把我瞒得死死的,是不是真的要等我咽了气,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再骂几句,见徐氏都委屈的落泪了,也知道她必定是最伤心的人,一个不忍心又劝道:“好了,别哭了,这几天是你三叔的好日子,你哭个什么劲儿!”

徐氏便忙不迭就忍住了,又和她的两个嫂嫂打了招呼,引着一众人往正房去。

因为要见自己的姥姥和两个舅母,苏皎月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规规矩矩的坐在正厅里等着。当然了……这也是徐氏再三吩咐了丫鬟们的,今日除了徐老太太要过来,还有徐家的两个表少爷也要过来。

徐氏这么一敲打,丫鬟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们家姑娘现在大了,徐氏也要开始给她物色起人家来了。

徐老太太很快就过来了,苏皎月听见外头脚步声,就让丫鬟推着她到门口守着,便看见徐氏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正房里来。

老太太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苏皎月,一下子就心疼了起来,步子也加快了好些,走到她跟前,只是看着她,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一年多没见,娇娇都长这么大了。”徐老太太感慨道:“上回见你还是去年六月份,那时候瞧着还是个孩子呢!”

“外祖母。”徐老太太看上去就很面善,苏皎月只乖乖的喊了她一声,她又瞧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按年纪也能分得清谁是谁,只是有两个看着年纪相仿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她一时间弄不清谁大谁小。

好在还没等苏皎月开口,老太太就先喊了那两人过来道:“长荣、长庆,你们两个现在也都大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欺负你们表妹了。”

“祖母,孙儿知道。”两人都一脸正色的开口,眉心中却隐着淡淡的愁绪。

这个表妹……向来骄纵跋扈、目中无人,从来都只有她欺负他们的份儿,哪里有他们欺负她的时候。

不过现在……她这样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倒有些娇弱不胜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战斗力。

“两位表哥好、两位舅母好。”苏皎月笑着道。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是苏皎月的大舅母刘氏,见了徐氏态度却有些淡淡的,只同苏皎月道:“你表姐许了人家,明年二月份就要出阁了,我让她在家绣嫁妆。”

这大概就是原先徐氏说起的,想着和苏谨琛攀亲但徐氏没应声的表姐吧。

二舅母孙氏是续弦,刚才徐老太太口中的长庆,是原配留下来的嫡子,她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也都跟着过来了。

徐氏让丫鬟领着年纪小孩子们的去找苏谨瑄、苏谨玉玩,留了两位嫂子和徐老太太在正厅坐着。

老太太一味问苏皎月如今恢复的怎样,腿脚可有些知觉,徐氏也都一一的回了,但苏皎月一日不能丢掉拐杖走路,对于徐氏来说,仍旧是一件压在心坎上的大事。

“她如今拄着拐杖倒也能走一段路,我就是怕她太累了,舍不得她这样辛苦。”徐氏只开口道,翻了年苏皎月就十四了,大户人家的姑娘,好多在及笄之前就把亲事定下的,等及笄之后还没定亲的,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虽然苏政说要多留苏皎月两年,可徐氏心里却有些着急,认为把亲事先定下了,婚期倒是可以扽等。

苏皎月就坐在徐老太太边上,老太太只握着她的手,心疼道:“可怜的孩子,怎么让你受这样的苦。”她从小就稀罕苏皎月,觉得她长得好看,胜过她父母无数,就怕她出点事情,可谁知道还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娇娇。”徐氏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想想她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今轮椅上坐着,心里实在不好受。她想和老太太替苏皎月的婚事,可两个嫂子都在,她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徐氏心里属意的是刘氏的儿子徐长荣,但他是徐家的长房长子,只怕刘氏不肯答应。

至于二少爷徐长庆,是二房前头原配留下的,孙氏向来重脸面,只怕也不好给他找个瘫痪的正妻,这实在让徐氏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老太太坐了片刻,抬头对两人道:“你们两先过去拜见老太太吧,我和静珊还有几句话要说。”

徐氏在娘家的闺名叫静珊,徐老太太这些年都一直这么喊她。

刘氏很不想走,她心中隐约猜出了老太太的心思,两个男孩子都在书院念书,原本这种应酬也未必非来不可,可老太太却偏让人带信喊他们都回来了,这分明就是想打他们亲事的主意。

但刘氏也没有办法,她着急,孙氏未必不着急,孙氏素有贤名,要是给继子定下这门亲事,可不是要被戳脊梁骨了。刘氏咬了咬牙,端着笑道:“那我和弟妹就先去了。”

刘氏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同孙氏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各自领着两个男孩子往外头去了。

徐老太太看她们出去了,让徐氏遣了下人在门口,同苏皎月开口道:“娇娇,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说一说,你两个表兄,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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