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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他有伤在身,就不与他争这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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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烈这一觉睡到近午,待他彻底醒来时,怀中娇妻早已不知去向。
于是他闷闷坐起身来,耙着头发醒了好一会儿神,这才起身去外间的柜子里,随意寻了一套衣衫搭在臂上,脚步沉缓地出了寝殿。
见门外候着一名侍者,他便随口问道,“夫人呢?”
侍者被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惊了一下,顿了半晌才道,“似乎是去膳房交代事情了。”
“哦,”云烈顿时有些失落,闷闷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用告诉她我去净室了。”
侍者愣愣地点了点头。
云烈眉心微蹙,加重了语气,“也不要告诉她,我身上有伤,自己沐浴其实是不方便的。”
他无端加重了语气,显得特别不高兴,侍者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更加用力地点了头。
“千万不要告诉她,”云烈咬紧了牙根,“我身上的伤在临川没处理好,若是沐浴时不小心沾了太多水,可能会死的。”
侍者被他那似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疑惑了好半晌后才如梦初醒地叹了口气,“是,殿下。”
直说让人去帮您将夫人请来不就是了嘛?搞什么正话反说的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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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云烈再度睡过去后,罗翠微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也没惊动他,收拾停当后便独自出了寝殿。
她原本以为熊孝义应当也随云烈一道回来了,便想去问些事。
哪知这回护送云烈回来的人并非熊孝义,而是两名她不认识的临川军小将,于是她只能又生生将满腹疑问咽了回去。
两名小将显然已从陈总管口中得知了罗翠微的身份,对她的态度倒是尊敬,虽对涉及军机的事不露半句口风,却主动向她禀了云烈的伤情,并告知她眼下不能让外头的人知晓云烈受伤之事。
这就意味着不能轻易去请大夫了。
一筹莫展的罗翠微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早饭,又亲自去膳房交代了午饭的菜色,正准备回寝殿瞧瞧云烈醒没醒,就见今日在寝殿门外值守的那名侍者匆匆来寻她。
听侍者说云烈独自去了净室,罗翠微有些不放心,自是赶忙去了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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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素手才在净室门板上叩响第一声,那门扉就自里头被拉开了道不大不小的缝。
罗翠微还没回过神来,手腕就被人握住,下一刻就被扯进去了。
旋身之间,她已被高大的身躯抵到了门板上。
灼烫如热铁的两只大掌一手护在她的后背与门板之间,一手垫在她的脑后,温柔而彻底地将她圈在那阳刚的气息之中。
“你……”罗翠微抬眼一瞥,顿时就满面通红地噎住,不知该将自己的眼睛放在哪里。
此时的云烈已将那满脸落拓的胡茬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脸上血色并不算顶好,可那双黑眸晶晶亮着星星,活脱是个神采飞扬又倔气的少年郎。
不过,这并非她脸红的重点,她脸红的重点在于……
“穿好衣裳,再说话。”
她赧然地将头撇向一旁,颤颤的嗓音里全是羞窘,实在没什么威慑之力。
云烈垂眸瞧了瞧自己未着上衣的半身,忽而挑眉,吊儿郎当地扬了一抹坏笑,将原本垫在她脑后的那手腾出来,轻轻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绯红似霞的娇颜转回来面向自己。
“拉你进来,又不是为了说话……”所以,就可以暂不必管穿衣裳的事了。
先亲为敬。
第44章
近午时分,盛夏日头正嚣,紧闭了门扉的净室内原本又有热烫水气氤氲弥漫了半晌,此情此景中,两躯倏然相贴厮缠,简直与干柴投进烈火没个两样。
罗翠微顿觉周身如置蒸笼,又像有谁在她心上掀翻了一整锅鼎沸的糖油,胸臆之间被那既甜且烫的滋味绷得发疼。
她虽在那薄唇直直压过来的瞬间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这举动却非常糟糕地将她的五感知觉全然放大。
满室热烫水气与云烈身上混着药膏余香的炙热气息一道,狂妄霸蛮地侵入她的呼吸吐纳,让她觉得……自己的口中约莫是起火了。
口中这场大火兵分了两路,一路烧向她的肺腑,一路烧向她的头顶,直烧得她身发软、脑成糊。
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出,只能好任人宰割了。
舌尖尝到的全是缠绵滋味,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如无形丝网将她捆缚到动弹不得,这使她很没出息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唇齿之争”中节节败退。
待云烈终于缓缓放开她的唇,她脖颈无力低垂,额面抵住他的唇畔,像是只能这样靠他撑着,才不至于当场腿软跌坐下地。
原就红扑扑的秀颜这会儿红得快要渗血似的,再加上细细急急的不稳芳息,平日与人对峙时那又凶又狂的娇辣势头全然没了踪迹,可怜得很。
云烈的一手缓缓向下攀去,得意又爱怜地将她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扣进掌心。
“怎么竟喘得比我这伤患还惨?真是可怜啊。”轻哑低笑贴着她的耳旁,很故意,很挑衅。
很欠揍。
罗翠微倏地一僵,左手惊慌按在向自己的腰际,抬头瞠圆了迷蒙的水眸,红着脸羞恼瞪他:“知道自己……是伤患,就管好、管好你的爪子!”
云烈的脸红得比她更加可疑,闻言有些心虚地抬眼,斜斜看向房顶,晃了晃与她食指交握的那手。
“就拉个小手也不行么……”
高大威武的身躯,嘀嘀咕咕的嗓音,一看就有鬼。
罗翠微尽力凝住红脸,勉强扯出凶凶的冷笑,“说的是你的右手。”
某人某只很不要脸的右手,方才已趁乱搭上了裙间腰带的花结,若不是她死死按住,这会儿还不知如何得寸进尺呢。
“哦,你说这个啊,”他装模作样地垂眸,悒悒溜了一眼,讪讪又不舍地将不安分的左手撤离那细细的腰带,“只是忽然发现,这花结打得还挺好看。”
对于他这苍白无力的找补,罗翠微没好气地笑嗔他一眼,“不许胡来,别忘了我是有圣谕的人。”
说起那道圣谕,他不免就更加郁郁了。
那道还是他亲自去替罗翠微求来的“护身符”。
什么叫“自己挖坑埋自己”,看他欲求不满的脸就知道了。
闹归闹,罗翠微也没忘了云烈身上有伤的。
“你的伤……”罗翠微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他身上裹着的伤布。
云烈立刻握紧了她的另一只手,略显浮夸地嘶痛博取同情。
“不好,特别不好,”他可怜兮兮地凑近她,半真半假道,“可以说是十分虚弱,根本没有自己沐浴的力气。”
毕竟失血过多,又无良医,活生生昏睡十几日,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赶路,要说虚弱,倒也不是假话。
不过他怕罗翠微担忧惊惧,这话便只能三分真七分假的裹着说了。
“方才抓着人胡作非为的时候,怎么就不虚弱了呢?”罗翠微赧然横他一眼,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自己洗!”
说着转身就要走。
却被云烈自身后缠上来抱住。
“你是最灵验的小药丸子,能止痛,能吊命,还补血益气!”他将头搭在她肩肩,偏过脸在她滚烫的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若你肯多给我亲一亲,就会好得快,你信不信?”
罗翠微被他这一通闹得,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边躲边好笑地嘀咕,“你这究竟是打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看到你就无师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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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的净室不算大,却是五脏俱全。
内间正中有石砌长方池,内间旁侧薄墙紧挨灌水小房,房中有侍者打点,灌水入池,水冷则添柴薪,水热则去火势。
此时池面热气袅袅,水温倒还适宜。
云烈身上有伤,自不宜周身尽没于水中;好在恰逢盛夏时节,倒也不怕凉着,他便坐在池畔石阶上,只半身在泡在热水里。
很遗憾,穿了裤子。
罗翠微红着脸坐在他身后的小凳上,手中拿着沾了水的巾子,目不斜视地瞪着他的后背半晌,“你在遗憾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羞窘不已,她忍不住伸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
其实下手并不重,可那“啪”的一声轻响,在唯有二人独处的净室内格外清脆,又格外……旖旎。
引人遐思。
“咦,我说出来了?”云烈面颊微赭,满眼无辜地回头看她,指了指旁边的薄墙,非常“善意”地提醒,“不要弄出这种奇怪的响动,灌水房里有人的。”
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他的娇妻待会儿出去后面对旁人的眼光,可能会羞愤到不敢见人。
罗翠微愣了愣,片刻后才明白他意有所指,登时满面燃起火烧红云,恼羞成怒地推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转回去,“闭嘴!”
云烈低低笑了一声,自己动手将裹伤的药布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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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替云烈擦拭了后背,罗翠微便退到屏风的另一侧等着。
云烈倒也没再难为她,只是隔着屏风与她说说话。
“同你一道回来的两位小将军说,你受伤的事,不能传出去,是怎么了?”听着屏风那头断续的水声,罗翠微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焕和云汐都对临川军的兵符虎视眈眈,若是叫他们知道了我受伤的消息,会想法子趁机夺我兵符。”
云烈的嗓音里有些漫不经心的嗤笑,似是全未将这二人放在眼里。
罗翠微点了点头,想起隔了屏风他瞧不见,于是“哦”了一声,好奇又问,“可他们俩全不像个能领军的样子,陛下首先就不会同意吧?”
二月里在泉山猎场时,罗翠微也是远远瞧见过桓荣公主云汐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就不说与云烈相比,便只是与领沅城水师的锦惠公主云沛比起来,也显得过于娇弱了。
“他俩要的只是兵权,至于领兵这种事,倒不需真的亲力亲为。”
也就他与云沛都是耿直性子,老老实实从小兵卒做起,在沙场老将们的言传身教之下,于铁血烽烟中慢慢历练起来。
云烈说着又笑了,“这种事,说起来,糊涂老头还不如我岳父大人。”
他虽尚未正式与罗淮见过面,可最早罗翠微来昭王府找他时,他是派熊孝义打探过京西罗家的一些事的。
罗淮很能知人善用,也将权力传承铺排得极有规矩,即便他养伤四五年,几乎从未出过罗家主院,可罗翠微他们这一辈里从无内斗之事传出,可见他是早已对每个儿女都有妥善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