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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睛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缝:“那玩意儿......真不见了?”
他蹭地窜了起来,开始向皂荚吐槽道:“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老不得劲儿,原来就是这女鬼祸祸的!这位女同学你哪个院儿的?我请你吃顿饭呗?”
刚刚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就有了心思把妹?
皂荚拒绝和他套近乎,并将账单甩给了他。
***
从男人的出租屋出来,皂荚看着支付宝里的八百块钱,心头终于松了口气——下个月的生活费总算是有了。
皂荚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他们家老头子在一棵皂荚树下捡到,索性就叫了这名儿。老头子原身是个道士,破四旧的时候被人破了面向打瘸了腿,但待她极好,在山旮旯里靠着给人看看风水、当当木匠,将皂荚从小学供到了大学,她这一身捉鬼的本事也是跟着老头子学的。
只是等她到了清安市开始读大学,老头子心大的将翡翠手串寄给了她,便失踪了。
皂荚报了警,也用术法寻过老头子,但老头子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无踪迹。村里的人都安慰她说老头子被山神收走了,皂荚无奈之下,只得一面寻他,一面兼职赚点儿学费和生活费。
不过她已经答辩完成,只要六月份拿了学位证和毕业证,她七月份便可以入职新的公司。
皂荚收到翡翠手串的时候还愣住了,老头子扣扣索索穷困潦倒一辈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这么个值钱的宝贝。
但她一上手便知道这是个法器,只是并不明白这法器做什么用的,只知道能直接将鬼魂化成引起吸收掉——
为此地府的小黑小白还找过她好几次,让她不要和地府抢正经鬼养法器——但碍于现在地府冤魂投胎排队已经排到四十多年后了,牛头马面盯了她几次,见她从不乱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比如今天这个女鬼,小黑小白便是不会来找她麻烦的。
包裹着翡翠手串上的黄符朱砂已经褪了色,皂荚将手串取了出来直接戴上,把符纸折了两下,收了起来。
宿舍是四人间,但临近毕业,只有陈思甜和皂荚为了省房租住在学校了。
她开门便窜了过来:“皂荚!你上我们学校论坛了!”
皂荚:???
“论坛怎么了?”
陈思甜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冲她道:“你是不是今天去校外兼职了?”
皂荚点头。
“嘿嘿嘿......”思甜笑得猥琐,“那个被你救了的哥们儿在论坛开贴,说你人好心善胆子大......”
她指指亮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黝黑的帖名异常醒目:“我的缪斯女神——”
以下附赠个人艺术照一张,用各种炫彩的字体的个人简介,以及对皂荚的爱慕。
皂荚:“......”
如此老掉牙名字如此非主流的排版,那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思甜说:“你看啊,你救了那人一命,那人一生相许,多么梦幻啊......”
皂荚:“......”
思甜:“你不要那么冷漠嘛!”
思甜捅捅皂荚的腰,八卦道:“说说你怎么救的这小哥呗?”
皂荚面无表情:“他,嫖女鬼。”
作者有话要说: 皂荚:女票女鬼的色鬼不配涌有姓名=-=
第2章
思甜:“......”
她啪地一声扣上笔记本电脑,脸上是明晃晃的嫌弃:“真恶心!”
皂荚点头,表示赞同。
她隔着校门口半条街都能闻到那男人身上染上的血腥气,足见那男人和女鬼已经勾搭良久——色谷欠熏心,可不是恶心么!
思甜没了八卦脑补的兴致,从自己桌上给皂荚拿了个包裹:“喏,你的快递。”
皂荚笑眯眯的接过去,顺手从口袋把今天裹了翡翠手串的符纸拿出来,当着思甜的面,三下两下折成三角形递给她:“先拿着,还能凑合着用。”
思甜兴高采烈的时候她没注意,现在沉静下来,她反而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晦气。
翡翠手串虽然邪乎了点儿,但是包过的符纸还是很有用的。
皂荚也想给思甜用新的符纸,可是她真的很穷,不能浪费。
思甜并不介意。她尖叫一声,一把扑住皂荚,给了她一个巨大的么么哒——
早在她亲眼见皂荚空手抡着隔壁招来的笔仙乱锤时,她就跪到在皂荚的牛仔裤下。
符纸新旧有什么关系?
管用就行了!
她将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到钱包里,顺口问皂荚:“你买了什么?”
皂荚摇头:“不知道。”
她前段时间忙着毕业答辩和工作的事情,没功夫去兼职赚钱,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内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不然她也不会在校门外才接了这么单生意——
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万一她没搞定校友的麻烦,那才是白白给自己惹麻烦。
皂荚肯定,她什么都没买——
毕竟她都穷途末路成吃窝边草的兔子了。
她从小亲缘淡薄,虽然乡亲们对她不错,但总不是自己家的人,犯不着给她寄东西——
就算是寄,也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皂荚掂掂手里的包裹,注入包裹探查灵力在碰到其中的物品时便没了踪迹——
她顺手从自己桌上拿了把剪刀,直接划开了。
里面是一封信、一份合同、以及一个牌位。
——皂荚浑身一震。
思甜听着身后快递拆着拆着就没了动静,扭头朝皂荚看去——
然而她已经看不见皂荚了。
皂荚整个人被浓郁的雾气包裹住,透出一股诡异的阴沉之气。
思甜下意识攒紧了手中的钱包,护身符上突然传出来的暖意让她心神一定。她快速从钱包里将两个护身符又翻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另一个直接对准皂夹扔了出去——
明黄色的护身符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直接落到雾气中央——
——砰。
小团火光在中间炸了开,但又飞快地被雾气淹没。
思甜一惊,连忙道:“皂荚?!”
隔了约莫半分钟,雾气中央才传来皂荚的声音:“我没事。”
之后似乎是为了应和她的话,须臾之间原本漆黑如墨的浓雾撤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半空中缓缓飘荡的符灰,思甜还以为自己刚刚产生了幻觉。
皂荚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手串,看着这一脸忧色的思甜:“没事了。”
思甜:“真的?”
“嗯。”皂荚抬起戴着翡翠手串那只手,“刚刚是法器出了点问题。”
她搓搓空中的符灰:“一会儿我再给你一张。”
思甜见她神色不豫:“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吃饭了。”
皂荚:“好。”
她没骗思甜,看到老头子灵位的瞬间她失了方寸,手上的手串瞬间反噬——
如果不是思甜误打误撞用符纸惊醒了她,她怕还要困在雾中好一会儿。
皂荚深深地看了牌位一眼,这不知道是多少年留下来的古董,牌位上的墨已经没有了光泽,边角之处也有了些微的罅隙,上面用汉隶工工整整的写着魏伯阳三字。
古朴大气,入木三分。
皂荚将它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拆开了信。
信上的字是老头子的,用上好的笔墨写出来,是说不出来的潇洒恣意——
“闺女,我要找个地方养老了。
别找我,你找不到的。
没什么留给你的,这铺子是我这辈子的棺材本儿,你好好经营。
你学了我的法术,继承了我的衣钵,便是我派唯一的传人。
赚点儿钱,让我和祖师爷能在地府过个好日子。
黄元宝。”
下面是落款日期,距快递上的收件时间相差十天。
皂荚心里不是滋味。
老头子说他要走了。
从老头子失踪,她用尽办法都不能寻到他踪迹开始,她心头隐隐约约有不好的想法,但在消息来之前,总是有侥幸心理的。
她当下也不管不顾了,从床下拖出个被烧得漆黑的铁盆,从抽屉里翻出一堆金箔纸和香烛,用火柴划燃——
青烟袅袅升起,皂荚将一张剪好的小纸人弹到烟上——
原本垂直向上的香火像被什么吸引着,半途中拐了个弯儿,通通没入到纸人上。轻飘飘的纸人肉眼可见的涨了起来,待到最后一丝金箔燃尽,纸人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将半空中的烟气席卷一空,自行从空中落下,直直站在了地板上——
向皂荚作了个揖。
“不知皂荚姑娘唤杂家来,有何吩咐?”
大概穷的叮当响的皂荚算是阴差半个金主,阴差对皂荚向来还是很恭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