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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把一旁的“急就章”拿来翻看起来。
恰好看到论学之进阶的一章。书里道,若所谓学,常在“悠游自在”时候,则非学;所谓学,必是从无至有的,因此该“稍觉费力”之感,才是真开拓;可若是“高山仰止”、“自落尘埃”,那又不是学了,却如冰雪覆火,反与求学之心有害。
是以人之为学,还得从“己”开始。若是好高骛远,恐怕一辈子只在“徒增艳羡”和“徒叹奈何”之间徘徊,终究无用。
傅清溪心里雪亮,这会子没头没脑地直接看起米契种种来,绝对是“冰雪覆火”的情境,看来还不能如此直眉楞眼冲上去,可那又该如何开始呢?
接着往下看,学之进阶第一步,谓之“搭心桥”。何谓“搭心桥”?文中道,人于学识需当产生“感觉”,方算学到。若只在脑中死记,一则易忘,二则始终融不进自己的认知言行中,成不了真正的学识,便是读书再多,通背整库,也不过如书虫一般——人在书中而不知书。
因此,在新学一道时,先需用既有之人事体会,去“化”新知,与之建立感觉联系,此之谓“搭心桥”是也。
好比孩童学算,言四加二为几?多半发蒙,先生们常稍作改动:你有四块糖,你娘又给了你两块,如今你有几块糖?奇哉怪也,明明方才不懂的,这一改成吃的就忽然明白过来,大喊“六块!”那高兴劲儿好似自己手里真有六块糖一般。虽是小儿可笑,却暗含着学之道理。
便是成人为学,也多半如此的。你同他说半日如何如何,总要等到他明白过来:“哦,不就是……的意思?”这才算真听懂了。
这搭心桥之后,又有“凝核”、“成网”、“漩涡自生”到“通达”几步。总以为这为学自然是越往后越难的,谁知书中却道,大多数人只徘徊在前两步而已。初时畏难,又一时难得趣味,便一沾即走,一沾即走,如此五年十年,半生一世,到底没能入门,没能学到什么真正的东西。只因这两步是从无至有的苦功夫时候,最是难熬的,不像到了后来,学有所成,反倒有了自觉自动,如活的一般,自然能将人世生活的点滴所见所闻都与自己所学联系相融,无需费力,反得喜乐。
傅清溪将那一章都看完了,放下书细想。看来自己得寻个自己如今能领会其中意味、又可以通往米契买卖的东西来看、来学,方是正路。
可这么一来,相当于迂回前行,绕了远路了。且那也一样是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只听说这为学的前两步如何枯燥难捱,这多了一样要学的,岂不是要多捱一回?这可真是……
眼看着心念又有往从前老路上去了,忽然回过神来,暗骂自己道:“傅清溪啊傅清溪,你一无天资容貌,二无家世出身,却又想着要过上自在优裕的日子,天下哪有这样好事?天下间过得比你不如,费心费力比你多的人不知千千万!难不成是老天爷欠你的?非得叫你过好了才算应当?”
再细算算,自己竟拿不出一样说得上胜过旁人的事来,心叹:“难道就这么一日混过一日去,只等着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们怜惜,替我多多操心谋个前程?!我自己尚且对自己的事情下不得功夫用不得心,却一心盼着别人对我的一辈子多花点心思照料,不太也可笑?!”
看看桌案上堆高的文书,“眼前这条路,我多学一分,就比从前的我强了一分,多长一分本事,多可靠一分。只要自己能耐长起来了,不管往后旁人待我是好是坏,我也多了余地。旁人差待我时,我可自立,便不需太与之计较,亦不会太受其所制;旁人待我好时,我也好更有力量回报他们。若总是如同从前一般浑浑噩噩,甚事不知甚事不会的,凡待我好的人,反要受我的连累,算计欺负我的人,我反倒没有法子反击。如此算来,要待我好的人真是亏大了去了。我若是神灵,难道会保佑这么一个自己?!”
她自觉跟前两条路,一者能如在瞻园那般自在生活,能如俞正楠那般行事自有法度;二者便如几位表姐一般,“百年苦乐由他人”,一辈子只能盼着娘家有实力、兄嫂有情义,嫁一户好人家、遇着个良人……真是点点滴滴都要旁人来成全。
再睁开眼来,眼底已然一片清明。这个时候她才隐约觉出“立志”的要紧,虽她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抱负,只这一点点人生所求已经如一根定海神针,叫自己踏踏实实踩在了地上,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整日轻飘飘没个着落。
连着几日,她尽量静心宁气地整理那些米契的相关文书,到底还是不成。
她自觉如此,比着书上所言,想道:“书上说,人之理智亦是有限的。若一件事情总要自己‘努力’去做,很快这把控方向的能量便会消耗殆尽。是以若是在什么事上自觉‘忍受’了许久,之后要再做点别的需要动用心力的,便不容易提起劲来。这也不是一味责怪自己‘没长性’,‘没毅力’就能变好的。需得顺应自己的本性,慢慢引导才好。”
过了两日,董九枢急着来见她问看得如何了,她便把自己的所得说了一回,又道:“这些文书我会慢慢整理,只是恐怕得拿点别的生意买卖的东西来练练手才好。这米契交易已经比米粮的交易有所不同,我连米粮的交易是如何尚且不知,连走都不会走,怎么跑得起来呢?”
董九枢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你若连时价高低的因由都不明白,如何能做推演?只是这米粮买卖我家虽有却不在我的手里。你看别的买卖可成?”
傅清溪未料到他说得这般容易,问道:“别的买卖?”
董九枢点头道:“是啊,我手里管着几个商行。也是一头买一头卖的,论起来同米粮买卖类似。你说不通生意商道,无从下手。不如先看看这些,或者就能通头了。我刚开始的时候,我爹就叫我管的一个点心铺,一个文房铺,若一下子给我绸缎庄、海味铺,那我准得抓瞎。好歹那两个吃着用着的,还好懂点儿。”
傅清溪一听,这不就是“搭心桥”,一边点头一边叹道:“你爹爹真是厉害,连这道理都想到了。”
董九枢哈哈笑道:“我家老头子要听到有人赞他,不知道得多高兴,尤其是个读书人赞他。其实你想想那又有什么难想的?难的做不来,便从容易的开始做!是这道理不是?要不然怎么办?难道叫学说话的娃儿背《皇极数书》,学不会还让一直学?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嚒!”
傅清溪不由得想起自己当日得了越萦给的书单,日日对着那些无论如何看不明白的书死磕的劲儿来,便横了董九枢一眼,只董九枢顾自己乐,却未看到。
董九枢做事向来神速,转眼就叫人送了他手里两个铺子的文书账目来了。这回就不是那么东一张西一叠的了,规规整整一尺来长半尺多宽的厚簿子,足足六本。
夏嬷嬷看了更奇了,笑道:“姑娘这是要当账房先生?”
傅清溪苦笑道:“我说只看那些数字并不晓得数字后头究竟是何意思,董九哥就拿来了这许多。嬷嬷的话也有理,若是我春考考不上,往后或者可以做个账房先生。”
杏儿笑道:“姑娘,账房先生账房先生的,那得是个先生。哪里有账房姑娘的!”
傅清溪听了也笑。
她随手翻开了一回,那里头细列着货品进出的价钱数目,并行脚使费等都清清楚楚。又有按着一年四季走的流水账,又有按着铺子走的细目账,还有一月一季结的总账。
心说这个可比那个米契的好懂多了。便拿了一本细看起来。到这一日晚间临睡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半本了。回过神来笑道:“果然书上所说不错。若是不能明确晓得该做什么的时候,好似这个也该做,那个也该做,九成九是什么都做不成的。非得清清楚楚该做什么,一点不能含糊,才容易开始着手。”
想到这里,便抽了张纸过来,细思半晌,写道:“粗看账目两本,整理米契文书,看一章《学之道》,看《象数问源》。”
眼见着要做什么都清楚了,自觉已经安排妥当,才叫人伺候洗漱歇息。
第62章 两条腿走路
可是连着三日,那账本她已经看完一遍了,大概心里有数,开始琢磨怎么把那些数用起来,如何搭上这一道心桥;学之道的下册、那本急就章也读完了一遍;只那米契文书的整理和《象数问源》的阅读却总是被三拖四拖的,三天已过,竟是一动也未动。
她自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米契文书虽如今还不大懂,却也该分别整理好了,以备以后细读;那《象数之源》更是数术一道往高阶去的唯一通路,若是不懂这个,还如何推演世事?何况春考时候的数术考试,这象数之源也是重中之重,若于此道无所得,趁早别走这一路是正经。
可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来得及看这两样呢?细细体味内心,却是那个“难”和“烦”拦了路。每每到了该做这两样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立时动手,总是弄这个弄那个的推脱起来。到最后拖过去了时间,不了了之。
这回可不是无从动手的“理智”的事儿了,这是该做行动的“本能”之事。那“理智”面对太多可做之事时无从选择便会索性不做,或者没有明确方向时徘徊不前,这个只要自己明确了目的,知道关键要做什么,弄清楚了下一步去哪里,自然就可以开启。
这本能却是心里藏着“畏难”的感受,想到那个事儿难,做起来不痛快,便不愿意动了。这两个还不一样。
想想急就章上所讲的,对付这样的学之难,也有两个法子。一个就是把门槛降低些儿,跟哄小孩儿似的,只看一页就好,或者只看一刻钟就好。另一个就是要叫自己产生去做这个事情的感觉,把这新的事情同既有的自己联系起来,建立一个新的自己的感觉。比方越芃从前向来是隔山观火的性子,可后来在学里任了督学,便开始管起众姐妹来,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要她从前是绝不会去做的。这便是新的一个“我”的缘故。
傅清溪想了想,照猫画虎,先把第二日这两样事情定成:“吃中饭之前看一刻钟《象数问源》,下午用完点心后整理文契资料两刻钟。”
这也是那书上的主意,若是一件事情容易消耗自己的意志力,那么给定一个触发机关是极好的法子。到了那一刻,便去做那件事,不需要再经过自己的思考和决定。坚持一月,待养成习惯后,则完全不需意志力的消耗了,实在是一个方便法门。
也不知究竟是书上的法子果然有用,还是傅清溪自己迷信,总之接下来几日这事儿竟就那么顺顺当当地开始了。过了几日,那看书的时光也从一刻钟延长到了半个时辰,竟也好好的。
傅清溪心中大喜,想道:“我从来只觉得我便是我,我要做什么没做到,自然是这个‘我’不好。哪想到原来这个‘我’同‘我’之间,也有这许多诀窍技巧,竟也是要有进退有松紧的,才能好好相处。”
待她渐渐都成习惯时候,女学又开学了。这一来,又不得不跟着调整作息,她又不肯因此就少看了书少做了事,只好晚上晚睡些时候,早上又早起一些。
初时几天略感疲乏,差点又要起懈怠之心。
只是想起那上册所言,“人生之差,差在时光。一人一日十二时辰,这十二时辰所历所得,于再一个十二时辰之后剩余什么?于三百六十个时辰之后又余什么?历三千六百个时辰之后复又如何?有人曰‘有成’,实则乃其一个又一个时辰皆流芳沉积于此后岁岁年年,终有一日凝华烁光。而常人,日日复年年,逐水而逝,分毫无剩。十年后不过是十年后的迷惘苦恼,三十年后不过是三十年后的浑浑噩噩。”
细想一回,打个冷战,只觉从头顶往下一阵哆嗦。想想自己已经蹉跎了这许多日子,若不从今时今日开始努力,便是比那些想明白了在努力的人又往后退了一步,长此以往,只有越来越往后退的道理。
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当日与自己相差仿佛之人,自己已难以望其项背。到时候是该怨天怨地还是怨官府怨家人亲戚?或者便是怨自己,又有何益!噫,赶紧赶紧,时不我待。
她那里吭哧吭哧学得热闹的时候,余者姐妹们也不是闲着的。
越萦从上回老太太冷淡对其夺魁之事中走了出来,复又往几处文会投文,到的仲秋时节,正是文会大盛时候,竟接连传来喜报,“丹桂宴”、“月宫会”、“瑶台问鼎”三连冠,一时风头无两。
也不知是说给老太太坏话的人也无话可说了,还是老太太已忘了从前所听的闲言碎语,总之这回是大大的高兴。特地在家摆了一日戏酒,娘们几个足乐了一日给越萦庆贺。
大太太亦面上有光,老太太直赞她会教人,是个心底宽广能容人的。
四太太叹道:“我们是没脸的了。我就奇了怪了,都一块儿这府里长起来的,一块儿读的书,怎么你大姐、三姐们都那么出息,你们就学什么什么不成呢?再这么着,我看你们也不消惦记什么春考啊书院啊的,趁早找个人家嫁了吧。趁着有出息的都读书院去了,你们捡个空儿,只怕还上算点!”
老太太一行笑一行骂:“有你这么当娘的?她们不好,你得教她!还就破罐子破摔起来了!你看看兰家、王家那样的人家,难道会放着考进书院的不娶,倒要娶落了榜的?!真是喝多了说胡话了。”
四太太掩面道:“老太太,给条活路吧。”
众人听了越发大笑不止。
越芝面上通红,越苓便道:“这世上多少人,难道上不了书院的就都是不成的了?咱们家老太爷就没有去过什么劳什子书院,那些书院里出来的想给我们老太爷打下手还轮不上呢!”
四太太拍她一下:“满嘴胡沁个甚?!浑比个什么?!”
越苓鼻子里哼一声:“道理说不过我了,就拿辈分压人。”
大太太打圆场:“好了,苓儿说的也没错。再说了,这一回两回的也管不上什么。到年底要分班备考,到时候才是小试身手的时候。如今开始用心也都来得及的。”
被恭贺的主角——越萦在一旁一脸沉静,好似浑不关己事。越芃坐她边上,挨过来笑道:“你这脸一绷,我都不敢开口了。”
越萦低头饮了一口酒,淡淡道:“你要说什么?”
越芃笑道:“说什么?自然是向你请教了。问问你,怎么学的,如此厉害,接连夺魁,说起来……便是当年大姐姐,也没你今日这声势呢。”
越萦一顿,看也不看她道:“你是这回没听着信儿,若是知道有这些文会,你去投了,难道会不中?”
越芃笑着摆手道:“我不成,我不成的。我也没那么静的心,这才多少时候,就要预备出这许多文来。一个两个还能努着试试,这许多,哪里忙得过来?所以才来同你请教诀窍呢。”
越萦冷笑一声道:“你是说我投了也不知几百个,中了这三个,还能忙得过来,是以请教一番?”
越芃笑道:“你瞧瞧你,就是这么多心多疑的,谁有那个意思了?!”
越芝也笑道:“三姐姐又说笑了,还几百个文会,这读书人都不够用了。”
越芃道:“不过今年也稀奇,文会确实比从前要多出许多来,不晓得什么道理。”
说完看着柳彦姝,柳彦姝有两分神思不属,见人都看她,笑开了道:“瞧我做什么,难道我是万事通不成?”
越芃笑道:“从来你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什么旁人知道不知道的,都是从你那儿先有的消息。”
柳彦姝轻轻一笑道:“这都是多早晚的事儿了,如今……我知道的你们难道会不知道?只怕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傅清溪这阵子忙着跟账本数目单挑群斗,全不接头。越蕊悄悄靠过来压低了声儿道:“这几回同大哥哥回来的人换了几个,从前的那几个,有的没再来过了。”
傅清溪就忽然想起王常安来,从前柳彦姝那里的事,有一多半从王常安那里听来的,如今看来是这位不往越府来了。她忍不住看两眼柳彦姝,就觉得她面上有几分落寞。
等酒尽人散,她正打算一会儿要先去柳彦姝那里绕着远路说几句安慰安慰她,一进门却见龚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捧了好些东西往柳彦姝屋里去。听芙在后头低笑道:“不知道又是俞家还是鲁家的哪位小爷送来的。自上回清暑宴上我们姑娘弹了一曲‘唱晚’,这各样东西就没歇过……”
傅清溪再看柳彦姝面上笑意,只疑心方才自己是从哪根头发丝里看出来她落寞来了?!
紫藤院里越苓还对她娘不依不饶:“娘,你刚才可没意思了啊!好好的干嘛这么说姐姐同我。我就算了,姐姐面皮薄,那么多人呢,旁人私底下说说也罢了,怎么娘你也这么说!可真是太没意思了!”
四太太笑得不成:“得了得了,知道你护着你姐姐!你俩就前后弄错了,该你大她小才好,你也好一直护着她!”
越芝怕四太太生气,还劝道:“娘,苓儿就是口快,您别生她气……”
四太太摇摇头:“你们俩啊,叫我怎么说呢!也罢,这样也好。方才那话,我不说,不定多少人心里比着呢。我这么一说,她们反没意思了,懂这个道理不懂?再说了,那算个什么事儿了!一个庶出的,你们犯得着同她比?我这不过是开开玩笑热闹热闹叫老太太开心的意思。你们上什么火儿?你们是嫡子所出的嫡女,这就不同了,还不止,你们还是金家家主的嫡亲外甥女儿!你舅舅可就我这一个亲妹子,你们这身份,用得着那些书啊文啊的东西?有固然是锦上添花,没有,这府里也没谁赶得上你们的,趁早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越芝听自家娘亲没有生妹妹的气,便放心了,倒是越苓听出旁的来了:“娘,是不是外祖家又有什么事?您从前虽那什么,可也没这般口气呢。”
四太太一拍她:“我从前什么?嚣张?跋扈?得了吧,我这就算好的了!你看你那几个姨母,那还算不得嫡枝的呢,一个个在婆家都什么样儿?我就算是端淑宁和得很了。”
越苓点头:“就是说真的有大动作对不对?”
四太太呵呵一乐,又抿嘴道:“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个什么?到时候自然知道了!”
第63章 各人各心
碧梧院里,大太太同越萦越苭说了几句家常,便叫她们都下去休息了。
越苭阴沉着脸上了楼,一句话也未同越萦说。两姐妹一路默默,各回各屋。一关上门,越苭便狠狠朝门外啐了一口。
虽越荃一再同她说了,这些没要紧的所谓文会嘉奖,在春考跟前实在分文不值。要她一门心思专心读书,至于名声,自然会替她打算等话。可如今越苭看来,自家姐姐是人不在跟前,看不到眼前这般形势,那话说得也有两分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越萦算个什么东西,如今竟隐隐有越家才女之势了,更有些不要脸瞎了眼的世交故旧,竟把她同越荃比起来!老太太也不晓得怎么了,上前还挺不待见她的,如今她越发各处投文、积极争胜去了,谁晓得老太太竟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今日还特地给她办了个贺宴!呸!她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好恭贺处?!
如此想着,忽然门开了,马嬷嬷进来道:“姑娘,太太有请。”
越苭一愣,“这不是刚回来嘛!娘寻我什么事儿?方才怎么不说?”
马嬷嬷心叹一声,只道:“姑娘随老奴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越苭压着心里的一段不耐,跟着马嬷嬷下了楼,往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