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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锦抓耳挠腮,这贱名他还真想不出几个好的。
“你不满意方才那些,那就换个,就叫阿满如何,跟他舅舅阿眠类似,咱们也不多求,就希望儿子志得意满,一生圆满,而且他本来就长的丰丰满满,一瞧满身都是福气。”
“阿满,阿满……”申锦反复念着,倒也觉得不错,挺舒服的一名儿,于是拍板道:“就叫阿满,满哥儿。”
期间,鱼令嫣又干掉了一碗小米粥和山药糕,总算缓回了气,兴奋地直搓手,“阿满也睡了许久,他有没有醒,去问问,醒了就抱过来,小家伙肯定饿了,我喂喂他!”
阿满果然醒了,他确实饿了,没办法,现在他还不到一天大,除了睡觉和吃奶,真没啥选择。可让他堂堂……去含奶娘的□□,他真是有些膈应。
可肚子饿也太难受,尤其在这时候,他终于还是睁开眼,想嚎一嗓子,让奶娘再给他喂一碗羊奶,可还没来得及动嘴,就瞧见他亲爹欢快地奔了进来,眼里亮莹莹,脸上喜滋滋,温柔又笨拙地抱起了他,走出屋子。
真不明白,他爹怎么就是这样纯粹善良真挚的性子呢,怪异啊怪异。
“阿满,爹来抱你去吃奶,你娘在等你呢。”
阿满,果然还是这个乳名啊……就跟他上辈子出生的时辰和重量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等等,鱼氏要喂他,亲自喂,怎么可能?
她对自己一向冷淡,可能是因为他早早离了她吧,哪怕他后来坐到了那位子,也没见她对自己笑过几次。
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冷漠又深沉的性子,对谁都提不起劲,直到申铄出生,他这个幼弟几乎得到了她全副热爱和宠溺,因为得了这个儿子,她整个人都变了,也从那刻开始,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最美好的模样。
令嫣见到胖儿子,心都化了,早早就抬了手,急吼吼道:“哎呀,我家阿满来了,我的宝贝儿子!”
不是嫌我胖吗?
阿满望着她脸上灿烂而温柔的微笑,爱怜横溢的目光,心中一刹那恍神,原来她也曾对自己这样笑过,她对自己也如申铄一样疼爱过。
令嫣颠颠儿子,感慨道:“哈,挺重,抱着心里就踏实。”
申锦抱了条毯子睡到她外侧,斜歪着头盯着老婆孩子,觉得真是怎么也看不腻。
他捏了捏儿子紧握的小拳头,得意回道:“他这是结实,别瞧他小,劲道可足,胳膊腿都有力气。”
令嫣解开衣襟,凑到儿子嘴边,“阿满饿不饿啊,该吃奶奶了。”
阿满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缓缓张开了嘴,含了起来,努力吸允,他是真饿了。
可努力了半天,面红脖子粗,还是没成功,他毕竟还小,力气有限,没顺利给他娘开奶。
令嫣心疼地擦着儿子鼻尖的汗珠,知道小家伙肯定是饿急了,便退了出来,对申锦说:“你来开,给他吸畅了,我瞧他力气还不够。”
“哎,我来?”
“快,瞧他吃不到,多着急,汗都出来了。”
“行,你转过身子,我试试。”
申锦心中有些畏怯,也有些兴奋,更多是后者,此时正要凑到令嫣跟前,没想到,阿满一蹬脚,踹了他一下,一抬头,又咬了上去,继续允吸,压根不想他出手相助,这回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效果杠杠的,他终于喝到了他娘甘甜的奶水,瞬时就无法控制,拼全力喝了起来,同时竟然还不忘拿莲藕一般的胳膊手护住自己另一半食物。
开玩笑,这点小事能怎么难得到他,他刚才只是没尽全力罢了。
他的东西,谁都别想动,亲爹也不成!
令嫣抵着儿子光亮的额头,亲亲他的小鼻子,笑着逗道:“哟,小家伙会护食呢,怕谁抢呀,都是你的。”
申锦望着儿子,忍不住又夸了起来,“胎发浓密,乌黑亮泽,长的真好,娘子,这点像你。”
“眼睛又黑又亮,大而有神,这像你,相公。”
“还特别乖巧,之前都说凤尧那孩子乖,我瞧着远不如我们阿满乖。”
“我们阿满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灵的不得了。”
“瞧这圆润的耳垂,以后定是个有福的孩子。”
“通身都是福气……”
刚得了儿子的小夫妻俩,按耐不住激动澎湃又欢腾的心情,你来我往,厚脸皮地夸起了宝贝儿子。
阿满会跟他爹似的又羞又臊地红了耳朵吗?
当然不是,他脸皮远远超过父母,听着爹娘的夸赞,深以为然,身心愉悦,开怀畅奶,吃的那是格外香甜。
事实上,他还想的是,原来年幼时,他也曾和爹娘这样亲近,那上辈子,他可是误会了一些事,尤其是关于她娘的事。
今日是永顺四十年八月二十七日,也就是他的诞辰,离那个日子,还有两年多,也许这些日子,他能弄个明白。
第93章
十月底, 孟玄音也顺利诞下一个六斤三两的男孩,随后申锐给小孙子和曾孙各取了名,分别为申铭和申鎏。
在小申铭满月前一日, 令嫣抱着阿满, 令妩抱着灼华,一道前去探望慰问。
孟玄音身子恢复的又快又好, 她也提前一天解放了自我, 好生搓洗一顿, 换了干净衣裳等她们。
这还是三个小家伙, 第一次正式会晤, 也是三位母亲期待已久的一天。
孟玄音让人在塌上摆了桌子,三人抱着各自的娃,各坐一面。
阿满望着眼前两个小伙伴,内心十分复杂,这两人果然小时候就非常讨人厌,长大后更成天整些幺蛾子,嗡嗡嗡地烦人!
玄音怀里抱着神采奕奕的申铭小朋友,他小名叫庚宝, 跟他爹申铎长的有六七成像, 面容精致, 性子又像他娘孟玄音, 开朗活泼、灵动精怪。
庚宝虽然才满月,却怎么也掩不住他旺盛的精力和好动的脾性,见到谁都要囔囔两句, 不停变换表情,看欢喜了,还会时不时赏个灿烂的笑容,真是特别可爱。
而此时,庚宝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兴奋,瞪大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大伙,小嘴还挂着晶莹的口水,冲众人甜甜一笑。
令妩忙惊呼:“呀,他才一月,就这样灵敏,表情还特别多,比我家灼华两月时都强。”
哼哼,笑面虎。
阿满嗤之以鼻。
而满四月的灼华小朋友,无论在何种场合,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娃娃忒会长,把他爹娘的优点全给占了。当然,更像安凌王一些,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一见到美人,就不自觉露出个撩人的微笑,让人小心肝都跟着颠颠颤颤。
孟玄音忍不住叹道:“哎哟喂,这孩子跟谁学的,这样小就会招惹人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哼,可不是,这混账长大后,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花花公子,衣冠禽兽!
阿满很是不屑。
令妩无奈摇头,还不是跟他爹学的,也真是的,教什么不好,偏要教他怎么风流倜傥,这么小竟然就能跟风学了。
灼华笑完以后打了个大哈欠,在令妩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眯起了眼。
玄音和令妩又不由把视线转移到令嫣和阿满身上,同时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家儿子到现在还不会笑呢,我好担心,每次我和相公绞尽脑汁来逗他,他都没反应,有时还直打哈欠,后来干脆就能睡过去。”
玄音和令妩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阿满,发现三月过后,这孩子原本胖乎乎圆滚滚肥溜溜的身子,结实了许多,眼神明亮又精神,竟还有几分咄咄的气势。
她们不禁生出几分羡慕,自己的娃,何时才能长成这样的体魄呀,尤其是令妩,她的灼华,明明还比阿满大了一月,怎么还长不过他。
“也许他就是不爱折腾,不爱笑呢,况且孩子尚小,等大些时候,认得人了,自然就懂了。”
两人答着,都不自觉往令嫣母子靠近,还顺势摸起阿满结实的小身板,接连问道:“令嫣你怎么喂他,长的真是结实,怎么我家的就是喂不胖?”
三个孩子因为母亲们的靠近,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头挨着头,外面两位,一个是粉妆玉琢,一个是俊美秀气,笑起来都灿如夏花,十分抢眼,只是到了中间一个,画风立刻就变了,胖乎乎的身体,又圆又大的脑袋,肉嘟嘟的脸蛋,严肃忍耐的表情。
令嫣内心在哭泣,你们两个都给我知足吧,可她还是笑着回答:“我一直劝你们亲自喂养,你们都没坚持下来,我就亲自喂,他喜欢的很,一天能吃六顿,每顿都能掉一半的奶,总感觉奶水不够他胃口,所以每顿都吃催乳下奶的汤水,人补的又胖了许多。”
原来自己喂的,更强壮啊!
玄音无奈回道:“我没奶啊,好不容易开奶,才喂了十几天就没了,吃什么猪爪木瓜都没用。”
令妩也没法子,她只是喂了一月,胸脯就开始疼,人还发了热,请嬷嬷看了,说是乳腺发了炎,要按摸通乳,这滋味可着实不好受,安凌王见了几回,待她恢复后就不让再喂了。
所以也不是谁都像令嫣这样能喂的顺顺当当,像阿满这样能吃的心满意足。
说起吃,孩子们的饭点到了,都有些饿了,最大的灼华小朋友盯着眼前又白又嫩的肌肤,以为这是他的食物,一口就吸上了阿满的脸蛋,庚宝没那个行动力,只是不停地往阿满身上流口水。
阿满甚是煎熬,好想揍一个、踹一个,可又念及他二人真是婴孩,不好真伤了这两个家伙,其实他又忘了,自己也才三个月大小而已。
最后他选择扭头往令嫣的怀里钻去,隔着衣服就允吸了起来,以此来提醒三人,该是时候喂娃了。
玄音和令妩果然都发现了儿子的异常,忙叫来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
令嫣倒也不嫌害臊,在她俩跟前就扯开了胸衣,直接喂奶。
阿满也为他娘豪放的作风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本能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胖嘟嘟的小手,还不忘要摸着另一个。
三人都盯着阿满吃奶的小模样,又分享了一些养儿的经验。
待又过了一会儿,令妩忽然说道:“令嫣,我母亲她自上回中风以后,身子愈发不成了,眼看就是这几天的事,家中连棺材都备好了。”
严氏的病来的真是突然,在太孙长子殒命、鱼令殊贬位之后,她便发了病,病情发展也很迅猛,短短三月就要归天去了。
其实就算不是令妩动手,也会是厉氏,这是迟早的事。恐怕严氏当年为了自己女儿前程,把令妩嫁给肖天玮时,怎么也没预料到,这个弃子,会最终了解了自己。
令嫣徐徐拂去儿子满头的汗,问道:“不知大姐现今如何,她可知道这事?”
鱼令妩答道:“良娣她近段时间身子不爽,一直是祥侧妃在照拂她,想必侧妃娘娘念及以往的抬举扶持,也必定会告诉她的。”
“大房以后谁来管事,父亲总不会再娶个新人进来吧?”
“哪能呢,不是还有乔姨娘在吗?祖父的意思是,为了祥侧妃和龙凤胎,也不能委屈了她,扶正是不能的,可平妻倒能使得。”
“只是这样,怕是要委屈了大哥和宁姨娘。”
阿满的袜子不小心滑了下去,令妩正巧接住,摸着那胖脚丫,又给穿了回去。
“倒也未必,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孩子说没就没,从侧妃到良娣也只是须臾之间,谁能保证以后呢?”
三日后,严氏去世,消息马上就传到了鱼令殊耳里,这噩耗对处境艰难的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先是丧子又接着丧母,离疯也只是一线之隔。
不过鱼令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似乎彻底沉寂了。
太子府里也确实不太平,专宠的薛侧妃招了太多人忌讳,两月后,她就小产了,听说,落下的还是个六月大小的男胎。
太子先是失了长子,接着又没了薛氏腹中骨肉,顿时陷入悲伤、惊疑和愤怒的情绪之中,再加上薛氏的泣诉和催促,他决定追究并彻查此事,这风波波及甚广,持续整整半年。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小鱼府,隐月阁昭定太后的房内,祁嬷嬷正在伺候主子洗脚。
“姑娘真是孝顺,自您搬到这里以后,每日都过的舒心自在,全是她伺候的好。祯敬县主也顺利诞下儿子,母子俩个养的真好,圆润又有福气。阿眠少爷书也念的好,以后前途定是不差的。”
昭定太后想起女儿和外孙子女们,那满心骄傲和欣慰,她还能与女儿相认,共享天伦,此生已无憾了!
不过她也太了解伺候自己多年的祁嬷嬷,知道她说这些好听的,定是要交待些事,于是直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祁嬷嬷低声回道:“有消息传来,太孙嫡子和龙凤胎中的男孩同时得了急疫,病情严重,整个太医院都被派过去诊治,像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