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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人,就是景云辉。

不得不承认,“苏白晓”长了张漂亮的脸,精致,秀美,雌雄莫辨,惹人生怜,一颦一笑都让人痴迷。

而他是男人,自然最懂男人的心思,也最擅长勾住对方的魂,让他们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景云辉便是其一。

他甚至不用“苏白晓”去勾,光是见上一眼,就陷了进去,再也没能从深渊中攀爬出来。

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傀儡,自然要物尽其用,“苏白晓”一直秉承着这个道理,耍着一手好牌,让景云辉替自己做一切肮脏的事。

包括最后,把阎修推入熔炉的,也不是“苏白晓”,而是他教唆景云辉,借他之手杀了阎修,自己则悠闲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然后……再夺了景云辉的皮,拆了对方的骨,让自己的魂熔铸在对方的身体里,他取代了景云辉,他成了被人们敬仰的天使,他夺得了皇位,他成了天下之君主。

“苏白晓”是十足的坏人,因为他不仅坏,还要将无辜的人也变成坏人,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

每每回忆起这段剧情,苏白晓都感到恐惧,而最让他感到无力的是,自己即将会亲自参与到那段剧情之中,会遇到那个被“苏白晓”蛊惑的,最后将阎修推入熔炉之中的人。

他……他得阻止才行。

可是他该怎么阻止。

第39章 “以后得叫我阎修哥哥。”

苏白晓陷入了沉思。

即使知道自己的存在即是推动剧情的发展, 也不该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情感, 可他是个人, 有满腔流动的血液,也有一颗跳动的心,他能说话, 能呼吸,能感到开心, 也能感受到痛苦, 而对于他来说, 阎修也是如此。

不仅仅是阎修,还有余亦珊, 或许还有很多很多自己将会遇到的人, 这些人都与自己一样, 有独立的思想,有鲜活的生命,他没办法将他们只看成一堆虚幻的数据。

所以他杀不了人, 也见不得别人杀人, 即使他知道阎修是主角,主角永远不会死, 可一想到那个画面, 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推入熔炉之中, 就会感到全身发抖。

怎么办,该怎么办。苏白晓急切的像知道解决的办法,可是想不出来, 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感觉还带一丝温热,血没有凉,便永远也下不去手。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如果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或许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更不会感到恐惧,感到绝望。可若真的冷血到那种地步,他真的还可以算作是人吗?

苏白晓垂了垂眼眸,目光一下子暗淡很多,余亦珊和阎修都看到了他的异样,只是两人心思如何,谁也猜不透彻。

“晓晓,在想什么呢?”余亦珊打断了苏白晓的沉思,问他说。

“嗯?”苏白晓抬头,又摇摇头,说没有。

余亦珊笑了笑,很温柔,但这笑容不达眼底,她只是在掩饰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外加还有一些愧疚。

作为一个母亲,当看到自己的孩子无法像普通人那般开心快乐,却要永远都背负着沉重的秘密,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堡里永远没有尽头时,她便也不好受,可是没有办法,因为老天不公,她倾尽全力违抗天命,也不知道是否能逆天改命。

以后的日子如何,谁也说不准,只能一步一步的去试探,只是在这试探的途中,她得走在自己孩子的前面,步伐坚决,不能动摇。

所以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苏白晓的头发,说:“晓晓放心,母后已经把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你有什么事情,都交给阎修就好,后天晚上我会派人来接你,记得戴上那枚胸针。”

“哪枚?”苏白晓愣了一下,隐约觉得事情不对。

“在你生日宴上,云辉送你的那枚天鹅绒玫瑰胸针。”余亦珊说完,苏白晓脸色便煞白。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第一次进入幻境时,便是因为那枚胸针,或许是第一次体验到那种感觉,诶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渗人,所以他曾刻意去忘掉这件事,只是余亦珊一提,他就又想起来了。

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慌,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只是预感,但苏白晓最讨厌的就是预感,因为这些预感总是会灵验,很不爽,又没办法避免。

余亦珊看到苏白晓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去,只好劝道:“云辉哥哥很喜欢你,那枚胸针也是他母亲祖辈的珍宝,他能把这个送给你,说明他们一家都十分看重你,所以这次你只需露个面便好,剩下的事都由阎修来应对,不要担心,嗯?”

“嗯……”苏白晓麻木的点了点头,心里早就乱的不行,尤其是听到余亦珊说的这话时,他就更愁。

都把传家宝送给他了,那说明是全家都看中了,也认定了,以后联姻什么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可是他自己是男的,景云辉也是男的,这……

苏白晓都不敢往下想了,因为他再想下去就要毁三观了。

这个时候,苏白晓就不得不庆幸自己知道剧情,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露馅,可余亦珊不知道啊,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这种事情上打赌呢?

苏白晓心情复杂的看了余亦珊一眼,觉得对方真不愧是能当上王后的人,有魄力,有胆识,还敢玩命去赌,实在是厉害。

之后余亦珊再叮嘱了苏白晓几句,便起身离去,苏白晓发现对方每次来这里都不敢久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忙,或许是怕人发现了这里,总之无论是哪种,苏白晓都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苏白晓”,在面对余亦珊时,总会觉得心虚,生怕自己某句话没说好,便让对方心生怀疑。

等送走了余亦珊之后,古堡再一次陷入沉寂。

意料之中的,苏白晓接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两天后即将开启新的剧情,要求他务必按照剧情指示进行,然后他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任务,就是:虐阎修。

一提这个他就愁。因为按照剧情来走,自己得先让景云辉迷上自己,再借对方之手去打压阎修,因果不可颠倒,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先……先……

啊啊啊啊!苏白晓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这种事实在是太没节操了,他根本做不到啊,而且一旦让景云辉被自己迷住了,那剧情就真的得按照原书所写的进行了,如此下去,苏白晓怕……怕有一天,系统会让自己命令对方,把阎修推下熔炉,再夺占对方的身体。

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苏白晓不敢想,却不得不想,如果没有系统,他本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但是现在不行,就算自己违背了任务,扣尽了全部的分数,他也会被强制性的将这任务做上一遍、百遍、千遍甚至万遍,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他到底该怎么办。

……

十三号,上午。苏白晓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拉开窗帘,外面大雪纷飞,莹白一片,他忽然就想起上次,自己在阳台看雪,被阎修抓了个正着,臭这一张脸给自己披上衣服,又把他拉回进屋里……

苏白晓一想到这,就又觉得头疼起来。

实际上他躲了阎修两天了,这两天他一直没睡好,一闭上眼就开始做梦,一做梦就会梦到自己眼睁睁看着对方被人推下熔炉,然后瞬间湮灭,他会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有时候他都开始分不清现实还是梦。

他想逃避,可是时间不允许他逃,今天是十三号,无论如何他都得面对阎修,然后完成任务,让剧情一步步向自己所不希望的那一面推动。

转身,推开门,阎修依旧在门外等他,对方穿戴整齐,脸色阴沉,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他的眉狠狠拧了一下。

苏白晓有些心虚,头低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

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阎修简直不敢相信,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和上辈子一样,十分期待这次宴会的,毕竟这可是一次抛头露面的好机会,顺便还可以勾搭一位听话的天使未婚夫,再炫耀一番,打压一下自己,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很为这次宴会而感到发愁。

这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阎修挑挑眉,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虽然他不肯承认自己之前心情一直很糟糕,因为他总会想到苏白晓满心期待的去和那位恶心的天使交谈的画面。而且他本以为,对方这两天躲着自己,也是在偷偷筹备这场宴会。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若对方是真的很期待的话,就不会顶着一头呆毛,无精打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阎修还真觉得苏白晓这幅模样比较顺眼,虽然呆呼呼,但看起来很软,让他想捏一捏。

苏白晓根本没在意阎修在想什么,他情绪一直很低落,心里乱糟糟的,几乎都在晃神中度过,连阎修给他梳毛穿衣服都没理会。对方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毕竟他已经是一只废喵了。

等梳理好之后,苏白晓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那对比较招摇的耳朵被阎修用发带遮上,而尾巴则藏在裙子下面,如果不是故意扒开去看的话,是看不见的。

苏白晓对着镜子发呆,阎修则蹲下身,替他披上斗篷,把帽子戴好,替他整理了一番后,才仰头对他说道:“您以后得叫我阎修哥哥。”

“……”苏白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阎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俩是孪生兄妹,若是不叫,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是道理他都懂,但叫的时候却有点张不开口。

苏白晓想等到了以后再说,可阎修却一直仰着头看他,墨色的瞳孔中难得不像以前那般阴冷,苏白晓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便弱弱的叫了句:“阎……阎修,哥哥。”

他结结巴巴的说完,阎修却还在看他,看了好一会,才说:“不是很熟练,以后再练练。”

“哦……”苏白晓稀里糊涂,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第40章 修罗场

天色渐渐昏沉, 雪却越下越大, 外面一片茫茫白色, 宛如一场迷雾,似乎只要踏入其中,便永远回不了头。

苏白晓停在门口, 看着阎修撑开一把黑色的伞,好似一滴墨水, 沾染在这苍茫无边的白纸上, 格外显眼。

风也很大, 卷着厚重的雪涌来,像一个凶暴的野兽, 毫无章法的袭击着来者, 即使撑着伞, 也并不能将其阻挡。

不知怎的,苏白晓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狂风怒雪, 阻挡住自己的脚步, 可他还是下了楼,出了门, 被飞驰而来的货车撞的头破血流, 心跳静止, 呼吸凝滞,生命也被终止。

而今天,同样的天气, 同样的难以前行,好像场景再现一般,似乎他再如上次那般继续往前走,就会……

就会遇到什么难以预料的灾难。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的一下,痛的不行,接着是焦虑和恐慌,脑海中充斥着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所以他站在这里,止步不前。

只是视线忽然被遮挡,阎修站在他面前,替他把帽子紧一紧,几乎要把他的整张脸都遮挡住,只露出眼睛勉强看得见路,然后他牵起苏白晓的手,将伞向他这边倾斜了一些,说:“走吧。”

苏白晓感觉心里忽然安稳了不少,他跟在阎修身后,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雪实在是太大了,导致能见度很低,苏白晓眯着眼,隐约看见庭院前有人在等候他们,简单行过礼之后,他便被阎修护着上了车。

风雪被阻隔在外,呼啸声也消失不见,心里宁静了些,苏白晓隔着窗子往外看,看不到什么过多的景物,便收回视线。

阎修坐在他身旁,身上沾了些雪,配着的他冰冷的眉眼,倒有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应该是有点帅吧,苏白晓心里想着,便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车里开着暖气,雪很快便融化掉,变成一片水汽,在肩上洇出些许深色。

或许是苏白晓盯的时间久了,阎修察觉到了,便抬手擦了两下,苏白晓还在看他,准确的说是在看他的手指,修长,干净,还有一点点暖和。

确实是很暖和,因为阎修现在依旧牵着自己,不松不紧,好像是忘了松手,苏白晓偷偷瞥了一眼,又抬起头,正犹豫自己该不该提醒一下阎修。

“……”苏白晓张了张嘴,呼出些热气出来,又很快闭上,他有些局促,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阎修说话。

幸好阎修看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他问道,没有用敬语,毕竟车里还有外人在。

“你的……”苏白晓话还没说完,阎修便摇了摇头,对他做口型道:“叫我什么?”

叫什么?苏白晓只愣了两秒,便想到阎修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以后得叫他哥哥。

这人……

苏白晓突然就有点气,闷呼呼的气,因为他也不知道阎修是戏弄他,还是说正经的,毕竟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又是个演技派,心里想的和表面说的总是不一样,所以自己总是斗不过他。

而苏白晓这样想,还真没有冤枉阎修。他只是觉得上次余亦珊来,从苏白晓口中听到“云辉哥哥”这几个字时,心里便莫名的烦躁,像一股哑火憋在肚子里似的,吐出来伤人,咽下去伤自己,尤其是再想到苏白晓从没这么亲近的叫过自己时,便更为不爽。

所以他就想着,一定要让苏白晓这样叫一下自己,当然了,他只是想听一听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如今苏白晓也叫了,他却依旧不满足于此,这就好比他养了一只长得很可爱但性格却凶巴巴的猫,突然有一天开始对自己撒娇,他当然十分欢喜,只是猫只软绵绵的叫了一声,以后便都不叫了,他当然不愿意。

可猫也不愿意。

苏白晓看阎修这样看着自己,就觉得对方没安好心,于是他掐了阎修手指一下,决定捍卫自己。

阎修被他掐了之后,只挑了挑眉,半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嘴角微微翘着,手指一勾,把苏白晓的手全攥紧了自己掌心。

小小的一团,刚好能握住,阎修似乎很满意,就这么紧紧攥着,也不准备松手。

苏白晓哪里想得到对方招数这么脏,用力拽了好几下,别说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就连阎修,他都一点没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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