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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大人,小生乃明年参加科考的举人杜东亭。”

许砚行轻呵了一声,随后令肖参松手,“既要参加科举,那便好好准备,别成日想些歪门道子,滚吧。”

杜东亭点头哈腰,心知这里头没希望,不敢再说什么,遂低着身子离开。

对面屋里杜秋锦听到声音忙跑了过来,走了两步便走不动了,两眼直愣愣瞧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男人。

“看什么,回屋去。”

“哥哥,那是――”她笑着问。

“别问,回来。”

*

阿婉将凳子擦了擦,许砚行在一旁站着,见她擦完,却也不坐,抬眸打量她这四壁空空的屋子,“收拾东西,跟本官走。”

阿婉倒茶的手顿了顿,“许大人,您给个理由。”

“怎么,还想着继续替卫太妃做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本官觉得你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待着才行。”

阿婉索性不倒茶了,她放下杯子,道,“昨晚奴婢不是说了,太妃娘娘就是单纯想给卫家留点钱财,您不也说不追究吗?”

许砚行看了她一眼,那小嘴利索的,都敢反驳他的话了,“卫太妃到底想做什么,你不知道,本官目前也不知道,但你在外边一日,那就是在帮衬着她,本官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能同卫家有任何往来。”

阿婉闷头进了里屋,动手收拾东西,他话里有话,就是怀疑太妃娘娘心思不对,也晓得他这会都找上门了,那定是不带走她不罢休,她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些什么来,抱着包袱,从门缝里瞥见他正单指在桌沿上边敲边等着。

她看着那笔挺而又宽阔的背影,手里包袱不由得抱紧了,也罢,住便住着,好歹还能多看他几眼。

“许大人,走吧。”

兜转一通,又回了原地。

瞎折腾。

最高兴的当属那小侍女,“姑娘,您可不能再跑了,今日奴婢差点给大人打了板子。”

阿婉放好自己的衣物,从中取出两个首饰盒子,将其中一个放到枕头下。

“你叫什么?”

“奴婢花苓。”

作者有话要说: 住下来了,该发生一点还是不发生什么#^_^#

第16章 变脸

年节过后,天气转暖的很快,每日高阳,连枯枝败叶都开始冒新芽。

这一开春,朝廷的事儿又多了起来。

扳手数上一数,件件是大事,盘查商客,调度边防大营军饷,潘王进贡述职,三月春闱。

百官年节还未享受几日,便被许砚行召回朝中。

阿婉倒是闲了些多日,被带回许府之后便一连四五天都没见到他,自己也在那屋里待了这么久不曾出门,她尚在计较着自己离开青花巷这事该如何告知卫太妃,周围都是许砚行眼底下的人,经过上次的事,这会府里每一道门都有人专门守着,如此更是寸步难行。

她捧了本书在案前坐着,没多久便想睡觉,眼皮磕磕碰碰,一旁守着的花苓不时打量她,乌眸秀鼻巧唇,皮肤白嫩,组合到一块,好看却又不备攻击性,大人忽然带了个女子回来,以前是从未有的,她估摸着是他家大人在哪处花馆子里带回来养着的,不然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会宿在一个男人屋下?

不过也是奇怪,大人这段日子虽忙,但每晚回来歇下也不过来瞧上一眼,她心下不由得打算着,现在自己是阿婉的侍女,将来阿婉要成了正房夫人,那她岂不是也跟着得福了?但又转念一想,眼下这人身份地位哪一点都不可能及得上正房呀,不过目前来看,总归大人待她是特殊的,将来成不成那都是后话,现在好生伺候着当是没错的。

小侍女一番算盘在心底打得溜溜响,那边阿婉却已合眼半伏在桌案上了。

“姑娘,”花苓回了神,发现她睡了,“奴婢引您去榻上睡,这容易着凉。”

她不敢太大声,眼见着叫不醒,想了想,去架子上取了件披衣过来,转身间却见多日未来的许砚行不知何时进了门。

“大人。”她还想说什么,却让许砚行抬手遏止了。

许砚行朝她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门轻轻被带上,屋里就剩他们俩人,许砚行慢慢蹲在矮桌旁边,这会安静得他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他目光颇深,盯着她半边脸看了许久。

今日缙州那边的折子到了,安王赵嘉瑜不日便动身来都,此事说大不大,毕竟潘王进岁,乃常事,说小却也不小,当今圣上尚且年幼,先帝又仅这二子,难保有不臣之心,又听说定州梁王私下与赵嘉瑜有来往,这其中问题就不简单了。

这是一些大臣们操心的重点,许砚行在意的却是另一事。

阿婉挪了挪手,正准备换个姿势,许砚行瞅准机会,探手绕过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往她膝下揽了揽,将人横抱在怀里,当年在江州第一次见她时,瘦得皮包骨头,后来宫里养了几年,瞧着是要丰润许多,只是这会双手掂量了才觉得还是轻如毛羽,他皱着眉将人送到里间榻上,又盖了软被,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屋外肖参正和那小侍女调笑,正兴头上,眼角扫到许砚行的身影,立时没了声,朝花苓摆摆手便跟了上去。

“大人,您要去哪?小的去备轿。”

“本官什么时候说要出去了?”

“小的这不看您又从那屋里出来么。”

肖参显然同小侍女一样,认为许砚行这是准备收了阿婉,从前他就猜测着他家大人待阿婉姑娘的那点心思,再怎么装不在意,兜兜转转一番,不还是出手了?

他这番乐着,脑袋上忽然让许砚行一手拍了一下,力道大,他抱着头,“大人,您这,又动手做什么?”

走到月西阁下,许砚行吩咐道,“传令下去,让礼部张尚书,提督府元提督速速过来。 ”

此番前来进岁的可不止安王,大邺朝开国来封了两位异姓王,前番先帝大行之时,还过朝,许是见新帝年幼,瞧着许砚行又觉得道行浅,便不放在眼中,回了封地,转头便私下拉拢赵嘉瑜,那边表面却是风平浪静,不过这次进岁定然不是那么简单就是了。

来之前的准备是要做好的,今日早朝已嘱咐了一番,那些朝臣们里边总归有几个耳目,其他的还是要私下再做一番打算。

待两位大臣来了之后,许砚行往阿婉住的屋子那边顺眼看了看,随后交代了宫宴礼节以及皇宫防卫之事。

送走了张尚书和元提督,许砚行往楼台上走去,正好看到阿婉从屋里出来,穿着一身石榴红小短袄,浅白色百褶裙,衣衽紧紧凑在她脖颈间,双肩瘦削,她原是背对着他,旁边花苓贴过去耳语几句,就见她转身抬眸看过来,暖日下那张小脸白里透红,跟抹了水胭脂一般。

被她看个正着,许砚行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勾了勾手示意她上来。

阿婉慌了一下,跟做了错事般急急转头,花苓却笑了,“姑娘,大人要您上去呢。”

阁内点了熏香,她闻不出这是什么味,但比起上次来时的那味好一点,至少令人头脑清醒一点。

许砚行坐在寻常办公务的地方,见她过来,将折子随手放下,他指了指砚台。

阿婉明白他的意思,同那次在马车上一样,她低着脑袋,手握着墨锭,细细研磨着,如今住在他府上,他待自己的态度较从前热络一些,阿婉猜想是为了卫太妃这事才这般,多半是想寻着机会套她的话来,她自知自己身份,便是没了宫女这层,也不能因此越矩。

许砚行看她良久,忽而问道,“卫太妃有没有让你做其他事?”

阿婉手上一顿,心下已了然自己方才的想法被证实,其实给卫家送银票那事,她本也没想瞒着,只是如今一口气突然堵了上来,她偏又不想说了,于是应道,“没有。”

许砚行却笑了,不再说什么,拿笔蘸了一点墨,继续批着公务。

墨水浓稠,阿婉这次适时止手,跪坐在一旁,手肘碰到一面置在桌角的折子,掉落在地,她俯身去捡,许是白纸黑字太过明显,叫她一眼便瞧到上面工整两句:安王赵嘉瑜于元宵前抵都,入朝进岁述职。

她愣了一会,半晌才将折子合上放在桌面上。

见她如此,许砚行抿着唇,一双眸子越发深邃,语气微冷,“看到了?”

阿婉应是,数数安王殿下此去不过一个月之久,这次回京,指不定能同卫太妃见上一面,太妃娘娘多少也能宽慰一些。

卫太妃待她好,她自然也是希望她余生能过的好一点。

许砚行啪的一声放下笔杆,吓得阿婉猛地回过神,她往后缩了一下,见他突然一脸冰渣子,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阿婉试探着问了一句,“许大人,您怎么了?”

“饿了,吃饭。”他眉目又缓了下来,起身吩咐侍女传菜上来。

他脸色不好看,阿婉不敢再说话,吃饭时连菜也不夹,闷头扒着一碗白米饭。

许砚行见此,无奈地抚了抚额,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脸色比方才温和许多,“别只吃饭,抱着都硌人。”他想起上午抱她去榻上,总觉得她那肩骨隔着衣裳也凸凸的。

阿婉听他这话,脸颊微红,心里左右想着,又没抱过,又晓得硌人不硌人了,这话她自是不敢说的,于是不说话,老老实实就着那几块肉吃着饭。

许砚行这才满意地端了碗,吃了起来。

他吃饭慢斯条理,吃的不多,但饭后必会喝上一碗汤,于是阿婉也跟着喝了一碗,喝完汤已经撑到极致了,这几日吃饭都按着自己饭量来,今日同他吃一次,已经多出寻常的好些了。

许砚行起身,看她一脸难受,心知这顿自己让她吃过了头,于是道,“有些积食,同本官去院子里逛逛。”

穿过几条小道,进了许府后花园,园子里的绿植,除了冬梅,大多都是枯朽模样,她跟在许砚行身后,他走的慢,当真是来消食一般,行至花园尽头,阿婉才觉得肚子这会舒服多了,她偷偷在肚子那里捂了捂。

许砚行眼角扫到,那模样,跟只小猫似的,他没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

“大人,”肖参寻到人,远远跑了来,看了一眼阿婉,随后在他耳边悄言几句。

许砚行拧眉,还未开口就听到后面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舅舅,我同大夫人来看你了。”

阿婉听这声音,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位名身着粉黄绸缎袄裙的年轻姑娘搀着一位同样衣着富贵的女人朝这边缓缓走来,她下意识往一旁退了一步,站得笔直。

转而又听到许砚行道,“姐姐,来找弟弟可有事?”

阿婉瞬间了然,早就听说许砚行有一家姐嫁到定阳侯府,想必就是这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继续解锁中*

男配目测下下章出来,话说药铺还没正正经经写过一个男配⊙▽⊙

改书名了,原来那个和男主人设不符,谅解,么么哒^w^

第17章 小心眼

定阳侯爷除去正妻许青君,此外却也迎了四位妾室,妻妾五房,统共生了五男三女,这次随许氏过来的姑娘名唤沈璧,乃三房夫人所出,性格讨巧,平日里颇得许氏喜爱。

因着许氏的关系,沈璧便随许氏两个儿子一道喊许砚行一声舅舅。

便看她过来挽着许砚行,“舅舅,听爹爹说近来朝事诸多,大夫人便给你带了些补身体的吃食来。”她说着目光就挪到阿婉身上,许府侍女都统一穿着绿衫,这人一身红,身段气质瞧着也不是普通人,于是冲她眨眨眼道,“咦,你又是谁?”

阿婉听她问了话,正准备应来,不想许砚行却站到了她身前,生生将沈璧同许氏一道隔离出她的视野,话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到底没说出来。

许氏却经沈璧这么一说留了个心眼,暗自思量一番,没说话,只道,“弟弟,东西已经给管家了,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许砚行回头看了一眼阿婉,但见她从始至终低着脑袋,跟从前在宫里伺候人一般,他走过去,也不顾及许氏和沈璧,俯身贴在她小巧白净的耳边,低声道,“回屋去,我一会去寻你。”

他言行忽然如此,倒叫阿婉有些受惊,但那声音低沉魅惑,又叫她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发热,大庭广众之下,这会更不敢抬头了。

许砚行嘴角噙着笑,领着许氏同沈璧出了后花园。

许氏捏着帕子捂了捂胸口,瞧瞧刚刚都看到什么了,他这弟弟何时同哪个姑娘这般亲近过,她立时一脸严肃,身后侍女手里捧着的画像这会不知当不当奉上。

“我说给你看了那么多,没一个看对眼的,原是这边自个早就看好了。”

除却婚姻大事,许砚行对这姐姐还是很尊敬的,上了花厅,亲自奉了茶水,“您天天劳心我这点事,特意跑一趟,不累么?”

“一个个不争气,家里那两个天天混得没个正形,你也是个让人操心的,得,我也不管了。”许氏说着,当真伤了心一般,眼中竟有泪水,又转身拉着沈璧,作势要走,人走到大门槛,半天不见许砚行追上来,许氏气得只好又拉着沈璧转回去,却见许砚行正悠然坐着饮茶,她这下是没辙了,“罢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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