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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胤禛摆了摆手,示意让弘历进来。
弘历向两个人请了安后,便要与胤禛说叛乱之事,妍华暗叹了一声,默默走了出来。一出去便看到谦嫔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她想起方才宫女说谦嫔与李贵人在皇上身边吵吵嚷嚷的事情,便板起脸来:“皇上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娘娘……”谦嫔走近,向她行了礼后才面带愧色地站起来,“是嫔妾不对,嫔妾心里挂念皇上的病,回去之后坐立不安,所以还是过来了。今儿个本就轮到嫔妾为皇上侍疾,求娘娘还是让嫔妾留在这里伺候吧。”
妍华无心再搭理她们是为何起了争执,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皇上亲口下令让你们离开,你便回吧。这里有我便够了,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
这时候,伺候谦嫔的宫女突然跪了下去:“贵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谦嫔斥了一声:“红妆,快起来。”
红妆抬头看了一眼,急急向妍华磕个了头:“娘娘恕罪,主子与李贵人起争执,实在是因为李贵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却又不服主子的教训,才会……惊扰了皇上的。”
妍华本不想搭理,可看到谦嫔的模样后,知道她性子好,不会无故做出这么有失体统的事情来,心想着总归是要处理此事的,便还是出声问了:“李贵人仗着身世好,素来有些骄纵,你与她一同进宫,当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比她动分寸。”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谦嫔默默垂下眸子,轻轻咬住了下唇。
这时候红妆又咚咚磕了几个头,芍药看了妍华一眼后,便出声斥她:“娘娘过会儿自是会问你话,你这般着急是做什么?”
红妆讪讪地应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妍华又与谦嫔说了一会儿,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红妆:“你说吧,那李贵人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是如何不服谦嫔的训诫的?”
“红妆!”谦嫔急急地唤了那个宫女一声,不希望她说什么对李贵人不利的话。她与李贵人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饶是她晋了谦嫔后,总是要听李贵人的冷嘲热讽,她还是不想做对李贵人不利的事情。红妆说她心太宽,她觉着在这后宫中,她只有这样一个要好的姐妹,倘若不珍惜,日后该多孤单。
“主子,李贵人总是欺负主子,主子不该……这么忍气吞声。”红妆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听谦嫔的警示,执意将李贵人的劣迹说了出来,“回贵妃娘娘,李贵人三番四次说贵妃娘娘的坏话,今儿早上过来的时候,李贵人又说贵妃娘娘是……是……又说娘娘的坏话了,主子听不下去,便劝了几句,李贵人心里便上了气儿,以至于到了养心殿还吵吵嚷嚷,说主子没资格那样与她说话……”
原来那李贵人因着自己的家世好,满心以为自己晋了贵人后,很快就会升嫔妃,谁知道谦嫔的肚子比她争气,人儿也比她更讨皇上喜欢。所以谦嫔因为生了六阿哥弘曕后,李贵人心里的妒忌便肆无忌惮地迸发了出来,在谦嫔面前总忍不住要冷言冷语几句。
谦嫔总是忍气吞声,过后便忘了,下次碰到李贵人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所以李贵人便越发嚣张起来,乃至于每次看到她都要贬损几句。
她在谦嫔面前说话本就无所顾忌,谦嫔忍让久了之后,李贵人便压根不在意她们的身份之别,谦嫔一出声劝她,她便觉着谦嫔是仗着自己的嫔位来压制她,不拿她当姐妹。如此一来,谦嫔便愈加无奈,更加忍让着些了。
这一次一起过来侍疾的路上,李贵人又开始抱怨熹贵妃专横,说熹贵妃一个老女人,成日里头就知道自己个儿霸占着皇上,也不知让她们这些年轻的嫔妃侍寝,也好位皇上绵延子嗣。谦嫔知道她一心想生个孩子,所谓母凭子贵,饶是她身世再好,没有一子半女傍身,也终究不是个法子,所以她起初并未多言,只是听着。
待听她后来无所顾忌地一直在骂后,怕被养心殿里的人儿甚至皇上听了去,才出声阻了她。结果这一阻一劝,倒是被李贵人生出忌讳起来,便忍不住与她争执了几句。谦嫔忍了又忍,讨好地哄着她进去一起给皇上侍疾。结果侍疾的时候,李贵人与谦嫔争起侍疾的事情来。比如胤禛喝粥的时候,她便从谦嫔手里抢了粥碗要喂皇上吃,结果将粥给弄翻了,胤禛一次很是不耐地将她们赶走了。
妍华本就知道,这侍疾的时候,那些有心的嫔妃必定会想着法子在胤禛面前表现,好趁此机会邀宠。但她一个人实在照顾不来,于情于理都要照顾到她们,必须让她们轮流来侍疾。
谦嫔本以为熹贵妃听完红妆说的那些话后会发怒,谁料她的面色却出奇地平静。
她也摸不透熹贵妃在作何想,忙慌乱地跪下身去:“娘娘,李贵人她也是无心说错了话,望娘娘慈悲为怀,莫要与李贵人计较。”
妍华见她居然还在为李贵人求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姐妹,不要也罢。”
谦嫔不知熹贵妃这话何意,刚欲出口相问,便见宝亲王弘历从里面走了出来。妍华看了谦嫔一眼,朝她摆了摆手:“回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李贵人,殿前失仪,惊扰皇上养病,罚两个月俸禄,不得再来侍疾。谦嫔……罚一个月俸禄以示警醒,你……明儿再过来侍疾吧。”
待谦嫔走后,妍华叫住了弘历:“朝堂上的事情,额娘也不得多问。但你皇阿玛的病一直不得好,就是因为操心太多,一直不得好生养病。他交代你做的事情……你若是能自个儿解决,便……少让他忧心吧。”
她头一次与弘历提这样的要求,终究是因为心里太过忧心胤禛的病情。
“额娘放心,孩儿知道。”弘历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没多大会儿,小余儿带人捧着从御花园里摘过来的花送了过来。妍华见状,忙亲自将一枝枝桃花插进了花瓶里,又点缀几支迎春花,几根柳条,十分养眼。
妍华捧着两瓶花再度进去的时候,胤禛正拧着眉头斜躺在那里发愣,连妍华走到他身边坐下他都未曾察觉。
“禛郎歇一歇吧,可好?”她叫人将一个花架移到了床边儿,又放了一瓶桃花上去,“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呢,禛郎这一病拖了这么久,也不得赏赏春景,我便让人摘了几枝来,好让禛郎瞧瞧新鲜。”
胤禛蹙着眉头看了过去,那一朵朵桃花粉嫩地如同要滴出水来。他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瞧着妍华弯了弯嘴角:“也就你,最体贴最细心。这么瞧着,果真心里舒服了些。等我身子骨再好一点儿,你陪我一块儿去赏花……我以前一直觉着你像这桃花,婵婵可知为何?”
妍华转了转眸子,莞尔一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禛郎可是在夸我?”
胤禛顿了下,旋即呵呵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上她的脸,轻轻捏了下:“我还当这面皮厚得很呢,原来不厚哇。”
妍华笑得璀璨,应他的要求掐下一朵桃花来放到了他手里:“我知道,禛郎不就是觉着我初入府的时候面皮薄得很吗?动不动就脸红,跟这桃花一样,一片绯色。”
“你身上总带着桃花香气,我那时候还以为有个桃花仙子落到我府上了呢。”胤禛笑着将那朵桃花插进了她的发髻,左瞧右瞧,最后点了点头,“人比花娇,我瞧婵婵比这花还好看。”
这话逗得她直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嗔道:“禛郎又在糊弄我了不是。”
俩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胤禛心里的烦忧顿时减了不少。
入夜之后,妍华不肯离开,又不好与胤禛同榻,便让人将内殿里的炕榻铺好,她直接睡在了炕榻上。她总觉着过一日少一日,竟是连回去都不想回去了。
胤禛夜里做梦,糊里糊涂说着呓语,妍华赶紧披了件斗篷赶去:“怎么了?被梦魇着了吗?”
他缓缓睁开眼来的时候,眼里有些湿润:“梦到十三弟了,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喝酒赏花,我瞧着心酸,想过去陪他喝两杯,他却推了我一把,哎……”
妍华听后大惊,忙握紧了他的手:“禛郎可莫要说瞎话,十三叔他……他不在了,禛郎怎么可以过去陪他?禛郎不要婵婵了吗?怎得竟说起这种胡话来。”
“不过是个梦,你这般紧张做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妍华心里却再无安宁,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我想与禛郎睡。”抱着他,心里才得踏实,不然这下半夜定是要睁眼到天明了。
胤禛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不可,若是将病气过给你可如何是好?放心去睡吧,我还不至于那么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