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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岚也慢慢笑道:“都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您带来的福气,我这孩子也不会护的这么稳当。”
清河县主微微一怔:“我的福气?”
重岚笑的十分柔顺:“自然是您的福气啊,昨天乐哥儿突然撞过来,多亏了宁哥儿及时把他推开,要不是您,宁哥儿怎么会住在我那边,又怎么会赶得及相救呢?”
她说的是秀姨娘的事儿,当初就是秀姨娘被清河县主打死,晏宁才到重岚那里住的,清河县主听了她绵里藏针的这番话,面上一戾,嘴角一沉,冷冷道:“也是你自己有本事笼络住人,是你自己的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重岚明媚的大眼瞧着她,语气满是诚挚:“儿媳虽不信佛,但却信因果报应,您在前面种下的因,儿媳在后面结了果,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她没等清河县主发话,就漫不经心般的看着外面盛开的一丛秋菊:“昨日瞧着宁哥儿,儿媳倒是想起秀姨娘了。”
清河县主冷冷道:“一个奴婢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你无端端想她做什么?”
她颇有打住这个话头的意思,重岚一向善解人意,平时听人有不想神探的意思也就自觉地转了话头,今日却忽的愚钝起来似的,两眼定定地瞧着外面的从菊,忽然叹了声:
“也没什么,就是怀孕了忽的多愁善感起来,听说原来爹爹最宠秀姨娘,不顾她妾室的身份,把她接到正院来住着。”她点了间正屋,正好是清河县主住的地方:“听说秀姨娘就住在那间屋。”
她纤细的指尖平移,又指着盛开的那丛菊花:“听说当年秀姨娘最爱秋菊,公爹还特地命人为她移来了一丛秋菊供她赏玩,只是可惜后来也物是人非了。”
她想了想道:“听老一辈儿的说,人死后就喜欢流连在生前最留念的地方,不知道秀姨娘...”
清河县主勃然大怒,除了愤怒还有几分惊惧在,直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满嘴胡诌什么,谁告诉你的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
重岚诧异道:“我不过是感叹几句佛家因果,娘恼什么?”她又一偏头,定定地瞧着清河县主,微微笑了笑:“娘觉得是谁告诉我的呢?”
多亏了清云和流萤打听闲事儿的本领了,不然十几年前的旧事她哪里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清河县主心头一寒,那时候晏宁还没生出来,肯定不会是晏宁说的,难道是...?
她全身发冷,大白天的也心里也无端发悸,她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转头看向重岚,连连冷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安胎,我看你这胎怀的也不太平,别熬不到生产的时候吧?”
重岚微微叹了声:“二夫人教训的是。”她又偏过头,喃喃自语般的道:“说起来,我昨日听乐哥儿说,他是您用白姨娘威胁硬逼着过来的...”
清河县主心头急跳,面色泠然地道:“小孩子家吓坏了胡言乱语也是有的,你可别随意听了几句话就疑神疑鬼起来,再说了,你的孩子不也是我的孙辈儿,害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重岚温顺地笑道:“您说的是,也许是我一时听岔了。”她起身告辞:“二夫人好好保重,儿媳这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起了身,路过那丛秋菊的时候却停顿了一瞬,时候不长,不过几下眨眼的功夫,但也足够让清河县主心乱如麻了。
清云在路上小心扶着她,一边晃了晃膀子道:“您方才的表情也忒古怪了,奴婢瞧见了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重岚失笑:“我和二夫人讨论几句佛法罢了,你起的哪门子的鸡皮疙瘩?”她又伸手点了点清云的鼻子:“你又没做亏心事儿,何必怕半夜鬼敲门呢,做了亏心事的那个,才是真正该怕的。”
其实这法子并不高明,但要是心中有鬼,青天白日也能撞鬼,秀姨娘当初得宠在正院住过是真的,被清河县主生生打死也是真的,她可一句假话都没说啊。
她又没清河县主那般丧心病狂的手段,竟直接对未出世的胎儿下手,不过用这个法子让她夜不成寐,思虑过甚,腾不出手来害人还是可以的。
她回去之后清河县主那边就传来消息,她命人把院里所有的花草全拔了,又把自己房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换上全新的家具,又瞧谁都不顺眼,动辄打人骂狗的。
重岚在自己院里听着这些闲话,对着一丛秋菊无声地笑了笑。
125
院里要整顿的东西不少,重岚到了第三日傍晚才堪堪收拾停当,想到明天搬出去住,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还是晏和作势要解她衣裳她才尖叫一声老实闭眼了。
睡到第二天起来她便浩浩荡荡地带上府里的下人去了新府,因为晏老夫人说了,两人在府里的院子还给他们俩留着,不做他用,所以她特地留了几个可信的下人在这里,除了做日常的打扫收拾,还可以时不时留意府中动静。
她布置停当才坐上马车,被人扶着进了新府,和和早几天就被放到新府养着,见她来了欢快地扑腾过来,拍着扬着毛脑袋看她。
她低头在和和的圆脑袋上亲了一口,转头对晏和抱怨道:“我好歹还是这总督府的正头夫人呢,这几天一直忙着搬家安排人手,瞧都没来这儿瞧一眼,连和和都比我对这儿熟悉。”
晏和扶着她绕过影壁,矗立的影壁过后便处处是精致典雅的院落,翠绿的藤蔓沿着青墙攀了上来,从深碧到浅绿,层层叠叠,便如水墨画一般秀致婉约。
他见她面带喜悦,嘴角也微扬了扬:“这是昔年威国公留下的院落,后来威国公一脉人丁稀疏,最后断了香火,这院子便这么空下来了,知道今年皇上才翻修了赏下来。”
他顿了下,随意道:“你若是想逛,坐上滑竿我带你去四处走走。”
重岚当然惊喜,担忧难免犹豫道:“威国公是因为子孙稀疏才绝了香火,这宅子怕是有些不吉利吧。”
他往她肚子上瞧了眼,含笑道:“夫人放心,我自然会努力让咱们人丁昌盛,断不至于绝了香火。”
重岚下意识地往后瞧了瞧,见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都没觉出深意才放下心来,转头瞪他一眼:“你不是要带我去逛吗,咱们这就走吧。”
她说着自顾自坐上了滑竿,晏和在她身边跟着介绍,两人先去看的自然是要住的主院。
主院是典型的南方院子,秀美清雅,院里种着几丛青竹还有各色花卉,正屋门前从后院大池子里引了条清溪进来,溪水湛然,里头养着各色的锦鲤。
晏和在齐国府的院子虽然不算小,但她陪嫁过来的下人多,房屋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见到这偌大的院子十分满意,但转了一圈之后就忍不住发起愁来。
她转过头跟晏和商量道:“我来之前没想到咱们住的院子这么大,因此分派的人手不够,你看咱们要不是再采买些下人?”
男人对家事素来不操心,就是他原来在西北的时候,这些事儿也自有管家去办,只是随意道:“你瞧着买就是了。”
重岚嗔他一眼,主院的下人可不比其他地方的,要买就得买靠谱的才是。她一边盘算一边跟着晏和出了院子,一路她就看见了林林总总十数个大小套院,没看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后院更是夸张,直接圈起了一片林子,当中还有偌大的一方池水,池水当中架着九曲小巧,曲折回环地通到最中间的亭子里,晏和带着她去湖心亭休息,自有下人奉了瓜果上来。
重岚本来瞧见大院子还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瞧完了之后就愁眉苦脸:“这么大啊...咱们还得买不少下人进府,还有这院子,也得有专人打理着,再买些鹿儿鹤儿,再种些花树,总不能让它空荡荡的。”
晏和唔了声,低头帮她剥了只橘子喂进她嘴里,显然没对她说的话往心里去:“你自己做主吧,要是银子不够就自行支取。”
永远别指望男人操心这些琐碎事,重岚白了他一眼,命人取了账本子开始盘算,她算着算着突然问道:“咱们这府邸还没有名字吧,你又没分家,也不能自立门户,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抬眼送来一个眼波,长睫微颤,带了几分古怪的笑意:“那就叫枕岚苑吧。”
重岚还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这名字倒是不错,岚是哪个岚啊?”
他没答话,似笑非笑地一眼看了过来。枕岚...枕...岚,重岚瞬间懂了,气得差点拍案而起:“你要是敢叫这个名字,我就搬出去睡大街!”
他唔了声,偏头想了想:“或者叫上岚?”
重岚的脸色五彩纷呈,咬着牙道:“你给我认真点,要没有岚字的,名字叫上岚你住的下去吗?要是让谁觉出来了,咱俩能丢人能一路丢到西北去!”
他遗憾地叹了声:“既然如此,那就叫重花苑吧。”
虽然还是有她的名字,但比起前两个简直要好到天边去,重岚点头应了,又低头继续开始算账。
到了下午,晏宁也被接了过来,重岚暂时停下手头的事儿陪他去见白老先生,听先生考校他功课再决定要不要收徒。
白老先生颇有些名气,因此规矩架子也大,素来都是一次教好些学生的,这回要不是瞧在晏和的面子,又加上他确实要搬家,才不会给晏宁单独授课。
重岚见到他之前还有些忐忑,但见他身形清瘦,慈眉善目,心里也就放了下来,打过招呼之后便让晏宁进去。
白老先生考校过他之后还算满意,古人云‘朽木不可雕也’,要是晏宁是那种轻浮纨绔的豪门小公子哥儿,他为着自己多年的金子招牌,就是晏和和重延再出面他也不会教的,现在见晏宁言谈颇为慧黠伶俐,基础功课也扎实,便笑着应了,和蔼叮嘱晏宁上课不要迟到。
重岚大喜过望,忙在重花苑里选了套清幽的宅子给白老先生老两口住下,又觉得他老人家这般高才,只教晏宁一个有点浪费,立刻派人去问赵姨娘何兰兰愿不愿意过来听课,还有晏姑母的小儿子和重姑母的小女儿,她都一一命人去问了。
晚上晏和回来吃完饭,就见她嘴里还在不住地絮絮叨叨,拉过她道:“不是叮嘱你多休息,凡事儿交给下人做吗,怎么又忙乱开了?”
重岚愁道:“给了白老先生这么多束脩,只教宁哥儿一个可是亏本生意,我得想想咱们亲戚还有哪家孩子能来上的。”
这话活像是算盘精投胎的,晏和不由得失笑,伸手暧昧地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抚着:“你多生几个不久有了吗?”
重岚坐在才铺好的百子蝙蝠纹褥子里,一边嫌弃他没眼光:“就算我能多生,能听白老先生讲课还得好几年的功夫,你说这话跟没说不是一样的?”
她盘坐着嗔视斜眼,两只玉足还盘在一起,上头精心染了豆蔻身上的菱花袄子解开上头两个扣子,露出白嫩嫩的脖颈和蜜合色的兜衣,别有一番佯嗔的风情。
晏和不自在地咳了声,坐在她身边放下帐子,用细白的手逗弄她的脚趾:“你脚还冷吗?”
重岚体寒,确实有一到秋天冬天就脚凉的毛病。她想到上回那事儿,怕痒似的动了动,不自在地缩了缩脚,却被他合拢握住,刚刚好填满掌心。
她脚在他手心里蹬了蹬:“你好好说话,别乱来啊。”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暗,他拉下绣着五福的帐子,抱着她滚到了褥子里。
他悉悉索索地宽衣解带声传了过来,转眼只剩下中衣贴着颀长挺拔的身条,柔长的青丝慢慢流泄蜿蜒下来,和她的密密交织着,别样慵懒风情。
重岚看他玉白的侧脸,还有宽肩窄腰长腿,脸上也不禁红了红。红完了又在心里愤愤,怀着身孕就是这点不好,这么大个美人在身侧,只能看不能吃啊!
她愤愤完又唾弃自己没出息,这就开始惦记上了,忘了当初被他在床上颠荡的哭死哭活求饶的日子了。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冷不丁有只手探进了亵衣里,在她胸前一片软滑的肌肤上游移着,一股淡香慢慢在鼻端漾开。
她怔了下,他手指灵巧的解开纽子,不急不慢地往下挪动,等挪动到那处她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扭身躲开:“不成,你别乱来啊,这还怀着身孕呢。”
他贴过来含住她耳垂,故意用喘.息一般的音调说话:“我问过大夫了,五六个月胎最稳当,不会有大碍的。”
重岚天生就身子敏.感,怀了孕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被他撩拨的全身发软,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还是惦记着重姑母的叮嘱,勉强推拒着:“不成,姑母特地叮嘱过了,要是做了那事儿,回头孩子出生的时候,有经验的婆子一眼就能瞧出来孩子头上的...那什么,到时候丢人死了,我还活不活了。”
他伸手把她搂紧:“怕什么,过几天自动就出来了,你要是害怕这个,我不在里面...”
动情的时候能忍住才怪了,重岚虽然身子发软,但还是坚决摇头道:“不成,万一碰到肚子怎么办?”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把她从脖颈到脚踝细细吻遍了,双手揽着她轻轻一提置在了自己身上:“这样总不担心磕了碰了吧?”
他触到莲瓣微湿了,探身去亲她,呢喃一般地道:“我当马儿给你骑,你自己来动。”
重岚哎呦了一声,内里一阵紧缩,让两人都低低呻.吟起来,她红着脸撑在他身上,试探着动了几下就瘫了:“不成了,我要累死了,还是别来了吧。”
他没法子,只好小心扶住她的腰,按着自己的节奏动作起来,转眼两人都得了快活,他越来越快让她有些惊慌,断断续续地道:“你...轻点,慢点...唔。”
她已然动了情,脸上媚意横生,勉强撑着他不让自己瘫软下来,没多久就觉得眼前空白一片,枕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着。
他帮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挑眉道:“你瞧我说的可对,这不是没事儿吗?”
重岚懒得搭话,没留神他又蠢蠢欲动,才换下的大床又呀吱摇了大半夜,憋了这么久可真是了不得,还是她捂着肚子装样他才终于放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屋里都是糜糜的味道,清歌和清云走进来收拾床铺。又是尴尬又是震惊,拉过重岚小声问道:“少夫人,您和少爷这样...没事儿吧?”
重岚脸都红习惯了,因此十分淡定地嘱咐两人收拾干净,自己准备起身出门用早膳,没想到刚到正院,就听管家来报:“少夫人,齐国府里的老夫人,还有五太太六太太都过来了。您看...”
重岚对此倒是早就有谱,因此便点头让人带进来。
晏老夫人五婶子和六婶子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浩浩荡荡数十个下人,兴冲冲地进了府里。
六婶子这一路进来就瞧见新府布置的富贵又不是清雅,颇见大家风采,每件摆设都精致厚重,一看便不知是凡品,每枝花草都是外头少见的名品,她心里不由得暗羡新府富贵,又埋怨五老爷平白得罪了晏和。
重岚站在正院迎接,晏老夫人和五婶子来倒也罢了,六婶子来她可是半点不欢迎,因此只是假作没瞧见,应了前头两人进去:“我这才搬过来,布置简陋,还望祖母和婶子海涵。”
六婶子见她独独掠过自己,心里不由得暗恼,故意抬高了声音笑道:“我说侄儿媳妇,你也太过谦了些,你这样的叫布置简陋,我那院子岂不是成了难民窟,都没法住人了。”
重岚像是才看见她一般,随意笑了笑:“婶子玩笑了。”然后起身让晏老夫人和五婶子进了正堂坐下。
晏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周遭,点头赞叹道:“本来还担心和哥儿和你才搬过来,好些事儿没收拾停当,难免要吃些苦头,现在看你到底是提前准备过的,不用再费心操办了。”
重岚笑着,亲手奉茶过去:“都是祖母教导的好。”
晏老夫人心里舒坦,又关切问道:“听说你们新府人手不够,可有此事?”
她又转头一指身后浩浩荡荡的那群下人:“我特地带了人过来,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在府里伺候多年了,你挑些过去使唤吧。”
六婶子帮腔道:“是啊,老夫人听说你们这边人手不够,急急忙忙挑了得用的人手出来,咱们几房长辈哪儿伺候的人也不多,但听说你们有难处,也都赶忙选了下人,凑堆儿给你送过来了。”
这话没给人拒绝的余地,重岚虽然对齐国府送人的事儿早有准备,但对着六婶子却没好脸色,淡然道:“这怎么使得,咱们做小辈的用了您那儿的人,既然您下人本就不多,如此一来,万一您那儿人不够使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