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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的脸色煞白,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就连呼吸都显得很不正常。他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喃喃道:“我走不出去……”

他身后那条通往正厅外面的路,不知何时起了一大片浓烈的武器,几乎把整个院子都笼罩其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雾气,在这雾气的影响之下,整个正厅中忽然暗了下来。有人下意识的想要去点烛火,却每每刚刚点燃,蜡烛就自己熄灭了,仿佛有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停的在故意吹灭它一样。

点蜡烛的那人颤抖两下,终于忍不住将蜡烛扔了出去。

正厅里一时间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眼看着外面的雾越来越浓,几乎就要弥漫到房子里面来。此时,只有苏琼的母亲忽然又笑了起来,不正常的咯咯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她回来啦……他们都回来啦,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怨鬼

苏成荆沉声道:“怎么可能走不出去,从正厅出去不就只有一条大路吗。”

“舅舅,我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我出去那么久,就一直在同一段路上来回走,明明眼前就是路的尽头,却怎么也走不过去。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走了回头路,但是我刚走回正厅门口,外面突然就起了大雾。”苏琼将母亲扶回椅子上安顿好,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正厅中一位青年不信邪,非要亲自去试一试,结果不出一刻钟时间,他亦是惨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白师兄,子言师弟,你们陪我去探探路吧,或许我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殷离忽然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二人往门外走去。身为弟弟的殷别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不需要她说什么,就已经朝着门外走去了。

“拜托各位小道长了。”苏成棘此时面容上满是忧色,只能朝着殷离遥遥一拜。

在屋中其他人寄与期盼的眼神中,四人几乎是一出门就消失在了茫茫雾气之中。

刚一出门,殷离的口气就变得异常严肃:“快走,我们不该掺和到这件事里的,那个苏成荆根本就是在隐瞒什么事情。那鬼本身就怨念极重,又被用七杀碑整整供奉了七天之久,阵法已经大成。即使是我家中长辈前来,想对付它也是极费周折的。幸亏这怨鬼只是冲着苏家来的,趁着它还没动手,我们还能抓着机会离开。”

几人一听殷离这么说,心中即刻警铃大作,都立刻跟着殷离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幸运的是,果然如同殷离所说,这东西只是冲着苏家开的。他们在大雾中走了一会儿,就听见殷离说:“这雾已经散开不少,基本能看见来时的路了,再加把劲儿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术点点头,却突然被顾子言抓住了袖子,只听他说:“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让我拉着你走一段吧。”

“你忍一忍,一会儿出去了我帮你看看是怎么了。”白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反手直接拉住了顾子言的手腕,引着他往前走。

“嗯。”顾子言轻轻应了一声,在白术的牵引下不太自然的迈动步伐。他没有告诉白术,他根本就看不见路,他眼前遮挡一切的大雾也没有散去分毫,他看见的只有那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存在的灰白色。

殷离说的没错,那鬼是冲着苏家来的。但顾子言虽然元魂是自己的,但这具身体却与苏家有些不可斩断的血缘关系。他隐隐知道自己大约是走不出去的,却还想试试。

“呼……终于出来了,看这外面还是亮堂堂的,里面居然起了那么大的雾。”

殷离的声音渐渐远去了,顾子言动了动手指,却什么都没能抓到。原本白术是拉着他手腕的,却不知何时变得空无一物,此时顾子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白雾,能听到的只有一片死寂静。

另一边,已经跟殷家姐弟走出去的白术,正纳闷怎么顾子言半天都没说话。结果手心忽然一凉,原本他以为他拉着的是顾子言的手,如今一捏,却成了一团滑腻的蛇。

那蛇吃痛,刺溜一下从白术手里钻出来,刚落地就一溜烟的钻进旁边草丛中不见了。

看着那蛇,殷离低声说:“他被留在里面了。”

顾子言看着眼前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白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开始往回走。原本看不清楚的路,却在他往回走的时候恢复了清晰,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正厅当中。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其它人呢?”正厅中的人们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此时见顾子言孤身一人,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们已经出去了。”顾子言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任何人。然后他默默地走进来,伸手捡起地上被摔成几块的七杀碑,看着那上面血红的小字入神。

“出去了?为什么他们能出去?那我们能不能出去?”

顾子言再没有说一句话,他用意识轻轻附着在七杀碑上,感受其中滔天的恨意。

那个东西就在这石碑里,它之所以愿意和道士达成协议,蛰伏七天,是为了等,等它所有的仇人全部聚齐在这里。

那道士说:“我教给你更厉害的办法,也会帮你把所有仇人都找齐,保证一个都不差,你愿意真么报仇就怎么报仇,没有人能阻挡你。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等七天,这七天之内什么都不要做。”

然后它便依附在这七杀碑上,受着苏成荆的供奉,再加上碑中加持的文字,它的恨意越来越深,力量也越来越强。终于如那道士所说,七天之后的今日,该来的人都来了,一个都逃不掉。

感受到它的这段记忆,顾子言才明白。苏琼他母亲的那封信,应该并不是她自愿写的,她和苏成荆一样都清楚,苏府上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甚至她更加清楚,这群人的下场是什么。所以她又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送信,让他回苏府来送死呢?或许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那怨鬼就已经控制了她的行为,“帮”她写了那样一封信,然后将在外的两个苏家人,也同时引回了这里。

一个是苏琼,还有一个是顾子言自己。

一阵灼伤般的疼痛顺着顾子言的神识烧上来,他想收手,却发现那七杀碑不知何时居然已经重新拼回了一起。此时死死黏在他手上,即使松手也根本脱不开。然后这石碑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了形状,渐渐拉长成一把形状奇怪的剑。剑上裹着一层暗红的血雾,顾子言隔得太近,便能听到那些血雾中传来的嚎哭声。

一个个看不出形状的古怪魂魄,在刀刃上苦苦挣扎,却被死死钉在其中,半点不得逃脱。

三尺血刃,就这样在被握在顾子言手中,他能感受到一切,却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所以他只能在苏家人惊恐的注视下,手执这可怖的血刃,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到一个人的身边。

顾子言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选中自己,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探查了它的记忆?

“你不是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瞒着你什么吗?”一声空灵的讥笑在顾子言耳畔响起,冰冷的气息打在脑后,“那就来看看吧,这群该死的家伙,到底做过什么事情。”

顾子言不能反驳,也不能拒绝,他只能在那个声音的驱使下,扬起了手中的血刃。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眼睛的话,他就会发现,这双原本透彻乌黑的眼镜,早已染上了一层混浊,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第一次停下,面前是苏成荆。他看到十年之前,苏成荆还不是苏家的家住,那时候他的父亲病重,而他总是殷勤的伺候在前,甚至每每彻夜守候在床前,寸步不离,城中人都夸他仁孝。然而每到无人之时,苏成荆便百般折磨他的父亲,想迫使其交出家主的信物。

“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有什么东西都想着苏成茗那小子。明明我才是长子,有什么比不上那个侍女生的贱种!现在你都快死了,还非要等着那个贱种回来,想把家主之位传给他!那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你要死的时候伺候你!”

随着苏成茗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苏成荆也越来越等不住了。他怒从心生,竟然伸手掐住了他父亲的脖子:“告诉我,信物在哪,快说……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会好好给你养老送终的。”

手掐得越来越紧,老人的声息越来越弱,但是已经陷入疯狂的苏成荆却注意不到。他一边骂着苏成茗,一边继续收紧双手。直到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他才惊觉,但是这个时候松手已经晚了,老人已经瞪大眼睛,死去多时,脸上满是震惊。他大概从来不曾想到,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掐死。

苏成荆在最一开始的慌乱之后,迅速镇定下来。他平静的将老人的尸体安放回床上,像以前掩盖伤痕那样,用术法掩盖住老人脖子上的掐痕,然后十分贴心的给发凉的尸体盖好被子,甚至捻好每一个被角。仿佛老人并没有被他所杀,而是依旧在安睡。

“不孝之人,可该死?”

那个空灵而讽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徘徊在顾子言耳边,混杂着眼前身临其境的画面,让他脑中一片混沌。一瞬间,他仿佛失了魂魄般,整个瞳孔变得一片漆黑,开口僵硬的吐出几个字:“不孝之人,杀之。”

“不错,苏成荆该死……动手吧。”那鬼绕到他身后,轻轻呵了一口气。

顾子言茫然的抬手,手起刀落间,他似乎听到了苏成荆求饶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像是在他耳中飘过,根本没有落到他的意识之中,他只能听从那一个指令,将手中的血刃斩下。

“啊——”声音不同的尖叫混杂在一起,顾子言感觉到脸上血液的温热。他无意识的转了转眼珠,苏成荆整个身子被斜劈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身体还保持着跪着求饶的子时。站在苏成荆附近的人,被新鲜的血肉浇了满身,纷纷哭喊着向旁边爬去。

一介金丹修士,在这鬼的力量之下,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顾子言!你疯了了吗……你醒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这正厅中,如今唯一还敢靠近顾子言的,竟然是苏琼。他死死抓住顾子言持着血刃的右手,想要把那把诡异的刀从手中弄开。

顾子言轻轻伸手一挥,苏琼真个人就像是片落叶般飞了出去,一时间跌在地上无法动弹。

“急什么,还没轮到你。”那鬼嗤笑着,顾子言也跟着笑,然后跟它说出了同样的话。

经过了一个小插曲,他重新开始走动起来。或是哭喊不止,或是跪地求饶的苏家人,纷纷躲着他的脚步,生怕他在自己面前停下来,步了苏成荆的后尘。

躲闪之间,一名青年被同伴推搡着,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一头扑倒在了顾子言面前。

“哎呀,居然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了,还真是可怜。”鬼在那青年身边跳了两下,笑道,“那就从你这继续吧。”

第40章 红莲出鞘

手中的血刃再次抬起的时候,顾子言再一次看到了面前青年的过去。

“苏成茗真是顽固得很,玲珑阁的生意多少人做梦都沾不到边,现在送到我们苏家嘴边了,他居然要自己吐出去!他自己不干也就罢了,还要管着我们。”青年站在苏成荆面前,愤怒至极,“大哥,若是明日左使大人前来,被苏成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得罪了,那可怎么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杀了他罢?”苏成荆摸着手上那枚信物,心中也惴惴不安。他虽然最终还是掘地三尺,从老爹房子里找到了家主的信物,从而顺利掌管了苏家,但是苏成茗却还是他的心中刺,眼中钉。特别是苏成茗带回来的那位夫人素遥,在老爹出殡那天曾经多次用怀疑的眼神看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种感觉让苏成荆好几日都饮食不安,正值魔道来了位贵客,想在碧落城寻一世家扶持,并将城中玲珑阁交予这个世家经营。苏成荆费尽心力挣来这一份青睐,刚将这件事在家中宣布,却招来苏成茗一顿臭骂。

“苏家祖上乃是仙道大能,如今虽然不如往日,但不管是父亲还是大哥,以及族中入道之人皆是修行仙道,怎么能与魔道相互勾结!还请各位好好思量才是。”事实上,苏成茗不仅把苏成荆给骂了,还顺道把所有想参与进这笔生意的苏家人,都给骂了一顿。

青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他还反驳苏成茗了几句,结果技不如人,被苏成茗说得火都没处发。所以今天他才会来找苏成荆,想要报复苏成茗。他见苏成荆的脸色也不好看,于是眼珠子一转,继而轻轻附到苏成荆耳边:“自然不需要大哥来动手,我认识几个朋友,正好需要几个有修为之人来做些事情,不如……”

耳语中,苏成荆点了点头。

翌日,青年以赔罪之名宴请苏成茗一家。宴请之地在碧落城郊外一处小宅,宅子虽然清幽,但也因为如此鲜有人来往。席间青年道歉说得诚恳,一杯接一杯的敬酒,等到酒过三巡,苏成茗一家四口,连同前来的仆人都不省人事。这自然不会是酒的效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喝了酒,药下在院子各处,只要吸一口气便足以中招,而青年早已服下了解药,所以不会有事。青年见他们中了招,嗤笑一声:“四哥,既然你这么坚持老爹那顽固的一套,不如随他老人家一同去吧。这苏家没了你的阻挠,将来定然前程不可限量。”

拍了拍手,从屋里走出来数名黑衣之人,他们不仅衣着相同还都以黑纱覆面,使人看不到模样。红衣人陆陆续续将苏成茗一家人带走,领头的竟然是一位女子,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能看出她的面容俏丽:“多谢苏公子帮忙,圣教会记得你的功劳。”

画面消失了,顾子言眼前只剩下瘫倒在地的青年。

他知道了,每次那些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是他们魂魄中的记忆,将死之时通过这具身体共有的血脉,一一重现在自己面前。这大约也是那只鬼偏偏要借自己的手来杀人的目的之一,光是杀了这些人,并不足以发泄它积蓄依旧的怨恨,所以它要顾子言也来知道,这些人到底都做过什么事情。

至于目的之二,顾子言的身体是苏家人,元魂却不是,那鬼大约也觉得他不好对付,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选择将他控制起来。无论顾子言有多强,他始终留着苏家的血脉,这就使得这只原本也是苏家一员的鬼,很容易就能控制他的行动。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顾子言试着动了动空无一物的左手,他的动作很轻微,从开始的僵硬慢慢变得流畅起来。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做什么,而是慢慢将左手拢入了长袖之中。这鬼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所以他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从中挣脱了一部分。然而他现在并不打算立刻暴露,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完全夺回主控权,而且眼前这个青年和苏成荆一样,都该死。

只有这只前来报复的鬼,才最清楚哪些被埋葬的往事。它既然愿意讲给自己听,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听?

果然这鬼又在他后颈上呼出一口寒气,讥笑着问道:“不义不信之人,可该杀?”

顾子言点了点头,冷着一张脸,眼神保持着没有光彩的样子,很像是被那鬼控制住了。但实际下上,接下去的那一刀,却是顺着他自己的意志斩下去的,他当初就说过,他会帮苏璞记着仇,也自然会帮他讨回来。

顾子言挥剑向来利落,挥刀亦是如此,青年甚至来不解发出一声惨叫,那还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便从身子上滚了下去。

那鬼似乎是满意了,驱使着顾子言朝着下一个人走去。

这次被选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神情异样的妇人。她瑟缩的坐在椅子上,几乎要把自己缩进一个角里,口中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他扔掉……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

妇人的记忆就更加简单了,当初苏成茗一家四口中,只有这个稍大一些的孩子活了下来,而且还中了从未见过的奇毒,整日浑浑噩噩,还总是发出些可怕的声音。但妇人贪图苏成茗那一份极为丰厚的家产,还是同意收养了这个孩子,原以为只要随便养在偏院,不让他死掉就行了。但是渐渐的,这孩子不仅身上的毒没有好转,需要时刻找医生来看,苏家富裕,况且这些钱比起苏成茗留下的家产也算不了什么。然而让夫人不能忍受的是,这孩子变得越发奇怪,经常会在半夜发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时间越久,这种情况越是严重。到了后来,这孩子有时候居然会露出很是怪异的表情,配上那头被称为不详之兆白发,让夫人整日心惊胆颤。

直到有一天,妇人自己的孩子苏琼,不小心遇到了这孩子的异状,竟然是被吓得连发好几日高烧,连记忆都不太清楚了。这时候妇人终于是狠下醒来,派了仆人将这孩子扔到深山之中。这孩子中了毒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绝不会自己找到回来的路,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之后的事情,不用再看她的记忆,顾子言也知道了。

闭上眼睛,顾子言这时候放松了身体,任由那鬼趋势。他能感觉到,这只鬼的恨意忽然变得极其明显,或许夫人从一开始就说的没错,这鬼便是苏璞的母亲素遥死后所化……不,不只,应该说素遥在大批枉死的魂魄中成了主导意识,这鬼不是一个人形成的,而是很多在同一个地方死掉的魂魄,被强行炼进了一件东西里面,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七杀碑。而素遥的意识在这里面恰巧最强,所以在汲取了过量的怨恨之后,恨意变得格外强大。

那炼入了无数枉死魂魄的血刃如期斩下,顾子言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却感觉到刀刃被什么东西阻住了,再无法向下分毫。睁开眼睛,顾子言看到的是一双鲜血淋漓的手,那手死死抓住血刃,完全不顾锋利的刀刃,和上面哀嚎的鬼影,就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将血刃阻在了妇人面前。

原本被打晕的苏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他硬是用一双手挡住了锋利的刀刃。作为亲生母子,妇人的记忆他也能断断续续看到,他顾不上自己几乎被斩断半边的手掌,看着顾子言:“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有多恨。可是她是我娘,我不能看着她去死。”

“你不能看着她去死,她当年却能亲手送苏璞去死。”顾子言缓缓开口,那鬼似乎是怔住了,它没有想到顾子言居然在帮它这边说话,一时间也忘了有所动作。

“我知道,所以如果你要以命抵命,那么就杀了我吧。”苏琼心一横,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顾子言冷笑起来:“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血刃被生生抽出,苏琼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个大胆的人,所以咬着牙不敢睁眼。一道劲风从上斩下,但最后落在苏琼脖子上的并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一个表面柔滑的东西。

他疑惑的睁开眼睛,发现顾子言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而搭在他脖子上的,竟是顾子言那把星河伞。苏琼死里逃生,一阵恍惚之后只见星河伞在他面前缓缓升起,轻纱缓缓,那温柔明亮的星光洒下,将一切血腥杀戮都隔绝在外。

虽然说早些年苏琼曾经找过茬,但是顾子言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杀了他。同门相残,这事要是真的干了,那他就别想安心在天华剑派呆了。

“愣着干什么,等我砍你吗?赶紧站远点,一会儿打起来我可没工夫保护你。”顾子言一边说着,一边握住星河伞的尾端,从中缓缓抽出一把流光四溢的长剑。

那长剑上竟是跳动的半透明火焰,鬼在看到的一瞬间,竟然发出了一声微小的痛呼。

虽然声音很小,但顾子言还是听到了。赤霄红莲几经战火,被斩于剑下的亡魂不知其数,且本来就是上古凶物,论起凶恶来,七杀碑怕是比不上它的。所以这鬼虽然强,却也是会天生对赤霄红莲产生畏惧的。

“你要干什么?!别忘了,你当初夺了苏璞的身体,许诺过什么?”那鬼见顾子言脱离了它的控制,又畏惧赤霄红莲的火焰,即刻慌乱起来。

顾子言不理它,左手提剑,反手像右手中的血刃斩下。

两件都是极为凶恶的兵刃,此时撞在一处,一时间上千鬼魂一同嚎哭起来,让人恨不得自己聋了才好。七杀碑化作的血刃渐渐开始抵不住攻击,血雾寸寸散开,像是在躲避赤霄红莲的锋芒。顾子言左手再起一道灵力,这次直接将血刃从中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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