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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来不及尖叫,忽闻到一股气味,便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傅四爷见景秀不见,满心忧虑,当即令阿莽和曾九去寻,可快找遍了整个集市,都找不出人。
傅四爷如斯震怒道:“她人看不清,又会往哪里去?”
曾九和阿莽也是忧虑,见傅四爷隐隐躁动,曾九忙劝慰道:“六小姐是个急中生智的,遇事一定能想法子解救。”
“今时不同往日,她双目失明,本就畏惧,如今走丢,人去了哪里都不知,便是机智,也看不见,行动受阻,如何能回来?”傅四爷愈发忧心,眼中清幽黑沉如此时夜幕。
曾九暗暗捏紧拳头,张望四周:“我和阿莽继续去找,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四爷腿脚不便,就回去歇一歇吧!”
傅四爷眼睛微微一眯,“我们分头找。”
“四爷!”曾九和阿莽同时想劝。
傅四爷脸上极快的掠过一丝惆怅:“她眼睛看不到,又不知处在何处,定然十分害怕,我深能感受她的处境,实不该让她在无边黑暗里恐惧着……”
言罢,抬起沉重的双腿,四处寻找,喊着景秀的名字。
曾九和阿莽对视一眼,曾九道:“你跟在四爷身后,我往别的地方去找。”
阿莽焦急点头,一路飞奔着寻人。
三人几乎是找了一整晚,眼看着集市上的人群尽散,孤零零的几条街道已被他们全翻过,却还是没找到人。
可傅四爷不肯放弃,命令继续搜。
曾九于心不忍,看着他腿上的斑斑血迹,阻拦道:“四爷保重身子,我和阿莽一定会把人找出来,四爷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恐会旧疾复发。万一六小姐回来,见四爷这样,她也不好受。”
曾九是好言相劝,傅四爷也浑然不听,抬着一瘸一拐的脚毅然决然继续找人,无论谁拦着,他只强令人退开。
眼看天已透亮,傅四爷脸色一会比一会惨白,曾九再道:“四爷再这样走下去,腿就要废了。属下不能再由着四爷伤害自己。”
他冒死抬掌劈在傅四爷后颈处,傅四爷眉心一凝,人已晕沉,被阿莽扶稳。
二人赶紧送傅四爷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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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景秀醒来已是午后,人不知躺在哪里,脑中昏昏沉沉的,想起身却浑身无力,嘴里又干又燥,痛苦“嘤”了一声。
立刻就听到有窸窣的声响,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停在她床榻前,再无动静。
她人下意识的身子朝里一挪,镇声道:“你是何人?”发出的音干瘪沙哑。
“在下姓徐。”一个不高不低的男声出现。
“徐有贞?”景秀不禁脱口而出。
男子眉眼一亮,笑开了:“聪明。”
她有几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知道傅四爷此次下江南,并不只为大哥治病,更重要的是为联络一些能人,徐有贞这个名字,她时而听到,也就默默留意在心中。
“你抓我来何故?”景秀已知对方身份,也就直接过问。
“在下听闻在船渡口,邵谦当着应天府所有官兵,示爱一个姑娘家,当真是奇闻趣事,便有幸来会会令我们五军左都督爱慕的姑娘是何许人也?”
景秀眸子猛地一缩,邵谦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生性秉直,刚正不阿,只怕在官场上有不少宿敌,这徐有贞恐怕也是来者非善。
看着景秀闪烁的眸光,徐有贞笑了笑道:“姑娘也勿要太怕,在下虽和邵大人过去结怨,可也不是是非不分,会对姑娘做出不举,或是伤害到姑娘之事。”
景秀警惕地道:“既如此,你抓我来又所为何事?”
“在下占卜得来,姑娘红鸾心动,乃邵谦情劫,这七情六欲,情字最难,邵谦一惯严谨克己,更是斩断情欲,却对姑娘那样上心,岂不是他的致命弱点。”
景秀闻言冷笑:“徐大人好说也是左副都御史,利用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更瞎了眼的女子去对付邵大人,不觉得被天下嗤笑吗?”
“成王败寇,顺应天理。”徐有贞口中振振有词道:“这世道,谁胜谁就是王,哪管用的手段?”
景秀一时无话,心中生出鄙夷厌恶。
徐有贞却还笑道:“姑娘好生歇息着,邵大人估摸就要赶来了……他年瓦剌进攻京城,我精心占卜星宿算测地理,建议都城南迁,却被邵谦一手破坏,更被世人嗤笑,说我心术不正,迫使我改名,潜逃离京。无论多少丰功伟绩,也只能做个左副都御史,而邵谦官职却一升再升,这笔帐我可一直记着在。”
他冷哼一声说完,转身就走出去。
景秀咬着下唇,满心顾虑,徐有贞这人果然是有些心术不正。可奈何她好像就被下了软骨散一样,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头,任凭如何挣扎都起不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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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快到傍晚时,傅四爷才从昏沉中醒来,腿上的伤口被包扎,他方要下地时,被曾九拦下道:“四爷当心,这腿伤才包扎后,动不得。”
傅四爷半撑起手肘,眉峰一挑,黑色的双瞳中迸出一丝森寒:“你老实跟我交代,她人在何处?”
曾九脸色一变,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自然,不解道:“四爷问的话奇怪了。”
“休要蒙我。”傅四爷声音已低沉到隐隐爆发:“是你提议去听那戏曲,人才到,她人就被拥挤不见,下落不明。昨日午时你才说的那些话,我未尝没听进心里,你打什么主意,我能明白。说,她人在哪里?”
最后一句,语气陡然凌厉。
曾九埋下脸来,单膝跪地道:“属下不知六小姐下落。”
傅四爷早已满脸冷寒森意的愠怒,双瞳中燃起的两簇怒焰愈发骇人,“你还不说实话!”
他一掌拍在床檐边上,震的整个床都在晃动。
阿莽急着拉扯曾九袖子,暗示他实话说了。
曾九却道:“四爷,那六小姐再好,不过只是个普通女子,这天底下四爷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为她一而再再而三改变主意,甚至坏了我们大计。属下得知消息,邵谦随时就会赶来杭州,时间紧迫,他一心缉拿四爷回南宫,若是回去,咱们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那么四爷这些年所受的苦岂不是白受了,属下真不甘心!”
他面色沉痛,捏紧拳头砸在地上:“四爷可想过还在南宫等候着的钱皇后,她和六小姐一样,也瞎了眼睛,可六小姐有四爷悉心照料,而钱皇后却过的拮据,身边又无人照料,她盼着四爷重新复位,而不是等着四爷和她一样关押在南宫,暗无天日。”
傅四爷嘴角抿成一条线,神色掺杂着酸涩的苦痛。
曾九接着又道:“邵谦是国之栋梁,可他也是我们复辟路径上的最大阻碍,只要除了他,四爷就不会再有阻挠!而六小姐也一心向着邵谦,他若不死,四爷也无法掳获六小姐芳心,属下愚见,恳请四爷当机立断,斩草除根。”
傅四爷每听闻钱皇后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哀漠。良久,他缓缓阖上目道:“她人有无大碍?”
曾九犹豫道:“她人被徐有贞劫走,徐有贞会好好安置她,不会有事。”
傅四爷“唔”了声,正色道:“徐有贞过去与邵谦结恨,此人心术虽不正,却天赋异禀,仗着占卜之术,屡次治河有功。当初也是因为他这等才能,又与邵谦有过节,才寻他商议,他不声不响来了杭州,是要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曾九眼波微亮,四爷肯这么说,意思是赞同了此计。他忙不迭点头道:“不请自来,估摸是的。”
傅四爷沉沉叹气,平躺在床上,“告诉他,无论何情况,勿要伤了景秀。”
曾九应是。
而也就在当晚子夜,邵谦率先赶到福来客栈,谴进傅四爷房间,正当他走到床前时,刀光从纱帐一闪,直取他咽喉,他向来警惕心强,忽觉不对,身子敏捷向后一退,避开刀光。
屋内倏然亮堂,曾九拔剑相对道:“邵大人杀了我二十多众兄弟,这笔帐今日誓要讨回来!”
邵谦眼神半眯,取下腰间长剑,与曾九在屋内打斗数回,“寡不敌众,你们已落下风,再负隅顽抗,休怪我无情!”
“呵!”曾九冷笑,喊道:“阿莽!”
阿莽从外冲进来,也加入与邵谦决一死战中,曾九虽不是邵谦对手,但阿莽力大无穷,功力深厚,两人一同与邵谦对打,几个回合后,邵谦险要败下阵来。
只是片刻功夫,索超携人冲进屋,他大声道:“这里已被我们包围,你们逃不掉了!”
说着,同邵谦一块加入战况。
寡不敌众,曾九和阿莽再能打,也不是这众人对杀,很快被人挟制。
只是翻遍整个客栈,都未搜到傅四爷和景秀的下落。
邵谦沉下脸,问:“他们人在何处?”
曾九冷笑道:“当初六小姐离开邵大人,跟着四爷一同来杭州,可证六小姐心里更喜欢我们四爷,邵大人一片情意白付。”
邵谦眸中闪过狠厉,再问一遍。
曾九道:“四爷要带六小姐隐居避世,我劝邵大人还是放过他们,你对六小姐有情,何不成全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