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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学校所获荣誉、代表人物,还有一些成就之类的,二楼是校友捐赠的有价值的物品、字画,加上学校有考古系,某种程度是一个小型展览馆。”
“三楼是档案资料之类的。”
大厅空旷,正中心摆着一件铜质雕像,古雅质朴。
这里平时来的人不多,二楼开放也是在每周四固定的时间,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人。
阮斯然说话的声音是从胸腔发出,低沉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还带有很浅的回声。
落到赵唯一耳朵里,就是裹了层电流,低磁得让人有些心麻。
她脚步慢下来,落在他身后,细细打量这个人的背影。
步姿挺阔,双腿修长,上楼时,会带动关节处的布料,褶起皱印,踏直后又会恢复原状。
他的肩很宽,走路和上楼的时候,手臂会自然摆动,整个人挺拔到会给人一种如松柏之姿。
规整又好看,像被精心修剪过般。
似乎察觉她没有跟上来,阮斯然停下脚步,站在中间楼梯的拐角平层,身后是宽大的玻璃窗。
下午四点多的夕阳,从窗口玻璃投射到他身上,给他罩了一层瑰丽的暖色调光线。
他背光,面向自己,夕阳太过炫目,赵唯一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站在光里,四周一片光晕,恍若真正从天而降的神明。
是高高在上、毫无情绪恍如木菩萨的神明的剪影。
而不是她那个会抱自己、会说“女朋友”的鲜活阮斯然。
她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看她反应有些奇怪,阮斯然不自觉地向下了几层阶梯:“你怎么了?”
赵唯一摇摇头,恍惚地说了一句:“没事。”
还是觉得这样的阮斯然有点陌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刚刚那个瞬间,她好像被某种情绪袭击了。
阮斯然快步下楼,走到她面前,去打量她。
发现她神情不太对,似乎还没彻底回神。
“怎么了?”阮斯然垂眸认真地看着她,语气里有了些不同往日的急切。
很淡、淡到很难察觉。
赵唯一看他站在自己面前,仰头去看他,眉目昭然、面容英俊。
侧脸被夕阳光线照得很亮,侧脸轮廓有所虚幻,那双剑眉星目的眸,多了点情绪,眼里是自己的缩影。
他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里此时只有自己。
阮斯然见她几乎没什么反应,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检查她的小腿。
皱着眉,盯着她伤口位置,“是伤口没恢复好?”
赵唯一突然笑了,她垂头,看着蹲着的少年,拍了下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
“阮斯然。”
阮斯然仰头,回视。
只见她,慢慢弯腰,头低到在他上方咫尺之间的距离才停下。
她整个人被镀了一成橙色光线,阮斯然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和卷翘的眼睫。
呼吸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说:“阮斯然,你怕不怕被人爱。”
第19章 心动第十九天  “怕”
你明明心动x19
*
·
她说:“阮斯然, 你怕不怕被人爱。”
仿佛一声老旧火车的鸣笛,伴随着哐当哐当列车快速飞驰的声音,让他訇然立在原地。
阮斯然抬眸专注地看她。
澄亮的眼眸在光线照射下映出棕褐色的眼瞳, 她说得认真又突兀。
「你怕不怕被爱。」
阮斯然脑海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 也只是被爱着就会感到开心的小动物而已。」
所以怕不拍被人爱这个问题, 本身就只有一个答案。
众人不是怕被人爱,众人怕的是,那个人无法从始至终的爱自己。
所以在选择爱与不爱时,才会犹豫、才会考量、才会克制。
就像现在他的一样。
如同飞蛾扑火。
他是飞蛾, 却不敢奋不顾身地扑向她这把烈火。
他看着她的亮得惊人的眸子, 声音很轻, 轻得不同于往日清冽的冰冷,更像深秋岌岌枯败的萎枝。
带着明知枯萎的宿命般仓惶,和不敢迎来冬季的垂死挣扎。
他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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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唯一没想到会得到他如此坦率的回答, 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着他。
他半屈着身体,仰头和自己对视, 上身挺直, 背光的原因, 他的五官和发梢轮廓都有一层淡淡的光,反而眉眼因此模糊了一些,衬得那双清泠泠的眼,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听到自己的话,他有刹那的怔然,然后眉骨上抬了几分, 湛黑的眼珠轻微转动,赵唯一感觉到他在很认真地看自己。
以至于眼珠都有了微小角度都偏差。
这样的他,多了对尘世的好奇, 让赵唯一觉得,他的灵魂都鲜活了几度。
其实并不是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窝在房间画画的时候,就有了疑惑。
一笔一笔描摹他的时候,那种给人的疏离和无欲无求,让赵唯一认为,他太过不动声色不问世事了,以至于这个人把自己变成了高悬的神明。
可只做神明,会不会很辛苦。
神明又会不会渴望有所爱。
赵唯一俯视着他,眼里纯粹又带了怜惜,手轻轻抬起,放在他右额角的眉骨处,压着浓黑的剑眉,指腹感知到了独属毛发的粗粝。
这个举动让阮斯然猛地惊醒,如同做了一个梦,意外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缓缓起身,眉眼低垂,不去看赵唯一,声音冷淡又疏离地提醒她:
“腿没事的话,就走吧。”
犹如春梦一觉,醒来烟消云散。
赵唯一看着他的后背,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小声地说了一句:
“原来永远稳操胜券的人,也会害怕。”
阮斯然正在拾阶而上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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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大门样式有些老旧,看得出来平日来这里的人不多,锁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阮斯然开锁的时候,眉头轻皱。
赵唯一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沾这些,在他开完后,把纸巾递了过去。
阮斯然垂眼,看到纸巾覆上的修长指节,绕过她的指节,捏住一角,就拿了过去。
踏步进去的时候,低声道了句:“谢谢。”
档案室室内昏暗,左边墙面有几个通风口,扇叶时不时转动,把通过窗口的夕阳切割成转动的光块,投映到摆放齐列的层层书架上。
室内有一股空气长久不流通的沉腐气息,而且位置的原因,即使有几个通风口,仍旧是昏暗的。
阮斯然打开灯,室内瞬间一排亮光。
他看着赵唯一:“有你妈妈的具体信息,或者要查什么吗?学校档案室因为是纸质记录,每四年会整理记录一次,档案室只收录优秀学生的作品,虽然也会附带一些个别信息,但完整的可能还是教务处系统。”
赵唯一点点头,把妈妈的信息报了一遍,两个人久开始围绕年限和建筑系查找。
档案室的设置和图书馆有点类似,是按照年份和学院编码存档的,在学院那一排又回按照姓氏字母排序,方便查找归还。
每一届的专业优秀生久那么几个,建筑系和其他系别混在一起,两个人在一个书架前分开找。
赵唯一率先看到了建筑系的前缀,又根据字母,发现“z”字张姓在最上一层,她垫脚试了试,发现还是够不到。
转而在书架的横面扒着,探出个脑袋,对着正在认真查找的少年说:
“喂,我找到了,过来帮帮我。”
阮斯然动作停住,看了他一眼,然后慌乱转头,从另一侧绕过来了。
赵唯一站到书架前,垫脚往上指了下:“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张朵颐,我妈妈的名字。”
阮斯然轻“嗯”一声,抬起胳膊就去拿。
他很高,高到几乎不用垫脚。一抬手就把自己垫脚都够不到的文件拿到了。
阮斯然把文件夹递了过去,是个厚厚的一册,远比其他人要厚上许多,赵唯一接过的时候没料到,不小心沉了一下,书册和身体都往下。
阮斯然手疾眼快,托了一把,手不小心覆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