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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忙问,“三婶怎么了?”

不是说,近来身子好了许多么?

薛婧一摊手,“我也说不清,就是昨儿个周家外祖母来看过三婶,走了后三婶就有些不好。”

到底周家老夫人说了什么,薛婧就不清楚了。三房如今严实得很,前些天有两个仆妇嚼舌头,被薛三老爷知道了,立时就让人将那两家子都撵了出去,现下再没敢在三房院子里私下里谈论主子的。

“娘,小厨房里才熬了的药,您趁热喝了吧。”薛娇正坐在周氏的床头,想要接过丫鬟送来的药碗。

她人小,药又是才熬好了的,周氏怕烫了她,勉强笑了笑,看着丫鬟,“给我吧。”

早产这一次,着实伤了周氏的身子。时至今日,哪怕每天都在调养,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身子不好,还可调养。心中被伤了,却叫周氏胸口堵得难受,只觉有口血,在喉咙间憋着。

周氏万万没想到,除了婆婆和小姑子外,伤自己最深的人,竟是她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近来琐事缠身,先是学校爆发诺如,班里学生一个个病倒,传染给我,我又传染给儿子,又拉又吐的闹了两天。然后是我的姥姥,再次病危。老太太糊涂了一辈子,哪怕两处房子一处给了侄子一处给了小叔子,这个时候精明起来了,想起了女儿们。不到一周的功夫,大姨被她折腾进了抢救室。我妈也因为日夜守着她,脑供血不足,总是想吐。给她雇保姆护工,她还不答应,说还有个老三好好儿的呢……

第50章 你也人老珠黄了

周氏的母亲, 是个有些矛盾的女人。她性子极软,拿着丈夫当做天。可执拗起来,却又十头牛都难以拉回来。

她本来就觉得女儿嫁入国公府是高攀了, 虽然女婿爱惜,可到底膝下没有儿子, 在那么个高门大院里,女儿立足不够稳当。

周氏再次怀胎, 把周夫人欢喜得什么似的, 京城里有些香火的庙观都去许了愿心, 只盼着周氏能一举得男, 也好能够在国公府里站稳脚跟。

谁成想,又是早产又是难产的, 女儿却是又添了个闺女。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一次女儿伤了身子,听太医话里的意思, 往后怕是在生养上很艰难了。周夫人心疼女儿, 更为女儿忧心——这女人家没有儿子, 在婆家便没有底气, 往后薛娇姐妹也没个倚靠。眼下女婿确是一心一意地守着女儿的, 可过几年呢?便是为了子嗣的大计, 也得纳侧收通房。到了那时候,女儿也不再年轻, 颜色褪去,又哪里能够牢牢地把住丈夫的心呢?

这事愁得周夫人寝食难安,背过人去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泪。

倒是周氏的父亲,没有那么多的担心。薛三的人品他信得过,再说太医只是说女儿以后生养上难, 却也没一锤子凿死,好生为她寻医请药慢慢调养,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周夫人嘴上不敢反驳丈夫,心里却是暗暗埋怨丈夫心太大,倒是娘家妹子给她出了个主意——不如趁着女儿女婿感情正好的时候,先挑两个老实的丫头放到女婿房里。

“我想来想去,你姨母说得也对。我知道你不乐意,可咱不是为了儿子吗?甭管谁生下来的,落地后你就抱过来,从小养着,等他大了也不怕跟你不亲。现下你跟姑爷情分好,你自己不好生养了又都是小姑子害的,姑爷正对你愧疚着。你这个时候为他着想,他不更得把你放在心尖上?就算收用两个丫头,也不会对她们动心的。”

“换了旁人跟你说这个,怕是还有些别的心思。我是你娘,总不会害你的。你想想,这男人哪儿有不稀罕儿子的?如今姑爷年轻不觉得什么,等再过几年,他看着那些同僚好友个个儿子满地跑了,心里什么滋味?到那时候,也怕会怪你哩。”

周氏回忆着周夫人对自己说的话,心头涌出苦涩。薛三尚未生出纳妾收小的心,她自己的娘已经按捺不住了。

周夫人走后,周氏心里难受,身上便有些不好,又淅淅沥沥落下红来,吓得薛娇大哭,立时就请昭华郡主留下的医女来看,又是熬药又是喝药的,到了后半晌周氏才算是好了些。

薛三晚上回来,叫妻子面色不大好,问了缘故,周氏哪里会对他说?只说自己无事,又扯了几句谎才算瞒过了薛三。到底心中有事,夜里辗转反侧间,又觉得不大对——她父亲出身寒微,与她母亲夫妻两个一路扶持着有了如今的家业,身边并没有什么妾室通房的。甚至就连她的三个兄弟身边,也干净得很,都只是守着妻子安分过日子。

按常理来说,她母亲去为她求神拜佛请医延药,周氏都不觉得奇怪,唯有这往房里放人……

“娘,您吃块果脯润润嘴。”

见周氏喝了药后呆呆地坐着,连漱口都忘了,薛娇乖巧地捧着一碟儿果脯给周氏吃。

周氏拈起一块儿放进了嘴里,看着薛娇这些天因自己病着日渐消瘦的小脸,心头发酸。

薛三极疼女儿,薛娇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虽有些腼腆,却从都是无忧无虑。可这才多少的功夫啊,因自己和小七,薛娇就又瘦了一圈儿,明明只比阿福大了一岁,可看看阿福,白净一团脸上带着点儿婴儿肥,成日里笑眯眯的讨喜极了。薛娇呢,本来就看着清弱,现下看着更是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了。

最让周氏揪心的是,从前薛娇的眼神清透又柔软,可现下,却总再说神色中有一种阴霾。她担心这样下去,薛娇会移了心性。

想到这里,周氏爱怜地与薛娇说道:“娘这里没事了,你不要整日闷在我身边儿,去寻你姐姐妹妹玩吧。”

“我不去!”薛娇摇头,“我看着娘。”

“去吧,娘想多睡会儿,你在这儿,娘怎么睡得着?”周氏强笑着打发薛娇,看着她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自己出神地想了一会儿,便让贴身的丫鬟柳儿到床前来。想要吩咐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儿纳罕,“太太怎么了?”

“没事,你先下去。”

打发了柳儿出去,周氏自己躺好了,仔细地回想着母亲的每一句话,这才发现,昨日她母亲的话里话外都带着个人,她姨母。

周氏外祖家姓裴,从商几代下来,家资颇厚。不说豪富,在北方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裴家和周家,原本是远房的表亲,两家一南一北,虽不能经常见面走动,但两家家世相当,送礼往来关系还是不错的。周氏的父母,尚未出生的时候,便指腹为婚了。

不过后来周氏的祖父被一场风寒要了命,周氏的祖母带着当时年纪还小的周父十分艰难,便将家中买卖田地交由族人打理。不过两三年,便败落了。当时尚且不满十二岁的周父做主,将家中剩下的一座宅子几顷薄田卖了,带着柔弱的母亲和两个老仆来到了京城。

本想着裴家既是表亲,又是姻亲,周氏祖母先还想带着儿子一起去投奔来着。裴家那边,却颇有些个嫌贫爱富,虽也留母子二人住了两日,却绝口不提当年定下的婚约。不至于冷言冷语,眉眼之间的轻慢却少不了。周氏祖母吃了这个白眼汤,只得听了儿子的话,急急赁下一处小宅子,从裴家搬了出来。

当年之事周氏也不十分清楚,总之就是虽有个势利眼的娘家,但周氏母亲在亲事上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执着,不肯听父母之言退亲,执意要嫁给指腹为婚的周父。又恰逢周父中了举,裴家这才松了口,不过到底还是不大能看得上已经贫寒了的周家,周氏母亲的嫁妆只是看得过去而已。周氏母亲也是憋了一口气,哪怕同在京城里,成婚后与娘家走动也并不频繁。

周夫人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姨母,周氏也不大明白。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让守在外面的柳儿进来了,低低吩咐了柳儿几声。

柳儿退了出去。

过了两天,周氏的嫂子才悄悄地来了。

周大太太低声告诉周氏,“姑奶奶的话,我都明白了。只与姑奶奶说一句话,之前母亲来说的那些话,不但我们,父亲也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父亲不至于如此……”糊涂。

周氏点了点头。

“这两天我旁敲侧击的,才知道母亲那些话,都是姨母撺掇着的。”周大太太摇摇头,婆婆是个不错的人,待她和两个妯娌都很是和善,也不干涉他们房里的事。只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被人捧着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糊涂了起来,竟要把手伸到女儿和女婿的房里去了。

这要是传出去,得叫多少人说里外不分呢。

“姑奶奶你可还记得姨母家的雪表妹?”

周氏眉尖一蹙,“沈雪娘?”

“就是她了。”周大太太双手一拍,“她去岁出阁,嫁去了外省。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当家的就没了。这不是么,好歹守过了一年的热孝,上个月被接回了京城。我听说,因这个,姨母家和她的婆家闹得很僵。姨母的意思,雪表妹年轻,肯定还是要再往前走一步的。”

“嫂子是说……”周氏悚然而惊。哪怕是早就疑惑她姨母这样的撺掇她母亲,怕是会有什么私心,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

她姨母,想要将表妹沈雪娘……周氏咬住了嘴唇。

周大太太怜悯地看着周氏,拍了拍她的手,“姑奶奶莫气。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儿猜测,做不得准。再者,姨母那人你是知道的,母亲被她一时迷惑了也是有的。”

姑嫂两个在屋子里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说话声音也慢慢地打了起来。二人都不知道,外面游廊上,薛娇躲在窗跟儿底下偷听,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双小拳头死死攥住。

她就算还小,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又是恼火那个什么姨外祖母心思不正,又是埋怨她外祖母竟然被人诓骗了还不知道呢。到底年纪还小,一时之间,气愤委屈,眼圈都红了,眼瞅着就要哭出来,被人从后边提着领子往后拖。

薛娇被惊得险些叫出来,挣着回头一看,是薛婧正奋力往后扯她,阿福在旁边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别出声。薛娇安静下来,三个小姐妹顺着耳门跑了出来。

姐妹这么多,独独自己外祖母会给自己女儿找不自在,薛娇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嘟着嘴坐在一块儿假山石上垂头不说话。

“做什么这样垂头丧气的?”薛婧看不了这样的,推了一下薛娇,“有什么话,与我和阿福说呀。”

阿福扶住被推歪的薛娇,皱着两道小眉毛,担心地问道,“五姐姐,你没事吧?”

她不问还好,一问,薛娇的眼泪就下来了,哽哽咽咽的,抱着阿福哭了半天。阿福只好和薛婧又安慰她,午饭晚饭陪吃不说,连睡觉都没回去,小姐妹三个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薛娇连着好几天都蔫哒哒的。周夫人跑去劝女儿大度给姑爷纳妾的事,还是被周祭酒知道了。周祭酒好生教训了数落了老妻一通,问她:“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人老珠黄的,是不是也该主动给我挑两个丫头?”

周夫人万万没想到丈夫这样说,遂大哭。

第51章

“那如何能一样?”周夫人哭得急了, 含着眼泪反驳丈夫,“咱们两个,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婆婆当年, 不也拉着你的手嘱咐,要好生待我, 说你要是负了心……”

“我要是负了心,就得遭雷劈了对不对?”周祭酒缓了声音。当年因妻子一意不肯退亲, 嫁了一穷二白的自己, 都长了两只势利眼的裴家人, 就没有不看她笑话的。这么多年了, 妻子贤良,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夫妻两个互相扶持, 也算是家业双全了。不说临过世的母亲叮嘱,周祭酒自己,也并没有生出过二心。

“阿云和姑爷和咱们又有什么不同?也是少年相识, 一般的和睦。”

周夫人垂泪, “莫不是我就非得要给自己的女儿添堵?咱们夫妻两个几十年的情分, 当初婆母待我, 亲女儿似的。可阿云的那个婆母, 本就看不上咱们家里根基浅薄。阿云又……她岂有不借机生事的?我就是想着, 与其日后让她得了机会去坏阿云和姑爷的夫妻之情,不如这个恶人我来做。”

“……”周夫人哭得伤心, 周祭酒也是不好再说重话。他本就是个很温柔的男子,多年来夫妻二人从未红过脸,看着老妻发髻间的银丝,周祭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在老妻身边。

“你的心还是太实了。这夫妻之间,你敬我我敬你, 一心一计才是过好日子的根本。肉皮儿里扎根刺,还难受得很哪,夫妻两个中间平白插几个活生生的人,多好的情分也得坏了。我知你担心什么,可非得就在这个时候?阿云是个心思细敏的,若姑爷有了小的,她必是得难过。如今就先让她松心过几年又能妨碍了什么呢?”

国公府邸,什么好医术的太医请不到?什么珍奇的药材没有?谁又能说,几年以后女儿身子不能调养好呢?

就算不能,烦恼也是越往后越好哪。

连说带劝的,总算是安抚住了糊涂的老妻,周祭酒又让长媳去了一次国公府,“告诉你妹妹,已是无事,不要多想。”

周氏听后,总算放开了心。然而想到那沈家姨母,眼中闪过冷色。她确是从小信奉与人为善,然人有逆鳞,她的底线便是薛三。薛三他日变心,收通房也罢,纳妾也罢,她认了。但若是旁人从中插一脚,想要夺了她如今的幸福,那就别怪她心冷手狠了。这是她从薛蓁身上,得来的教训。

三房的烦恼暂且告一段落,周氏心里却是始终憋着一口气。因伤了身体,虽丈夫爱敬依旧,但周氏还是有些心灰意冷,夜深人静时候不免又暗自垂泪,只是不敢叫丈夫女儿知道。周夫人这一次行事,反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她还活着呢,就有人想要算计到了她的丈夫身上,她就偏不让那些人称心!

怀着这样的心,周氏脸上总算多了些神采,灰败的眼睛也亮堂了起来。薛三父女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特别是薛娇,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姐妹在一处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她是轻松了下来,阿福却接连好几日愁眉苦脸的。万寿节才过,凤宁侯冯昭便离京回了西南。

冯昭将拒霜也带走了。

虽然知道拒霜本是将门之后,只因父亲获罪,才沦入了奴籍。这一遭跟着凤宁侯一同往军中去,也算是不辜负了拒霜一身的本领。留在京城里,拒霜永远都只能是大长公主买下的奴婢。去了军中,做了凤宁侯的麾下,前程只有比现下更好的。可到底相伴了几年,阿福还是满心舍不得。

一连数日,阿福都蔫哒哒的。

恰逢重阳佳节,荣泰长公主府上赏花会。

荣泰长公主身份尊贵,乃是皇帝嫡亲的妹妹,别看她性情火爆,却极爱花花草草的,当年赐婚后修建公主府,皇帝特意命人遍寻名花名草种植。荣泰长公主又喜炫耀,用昭华郡主的话说,春赏百花夏赏荷,秋日看菊冬看雪,一年到头,长公主府上不知道得有多少的赏花会。

偏偏因前几年赏花会上,促成了几对儿门当户对的亲事,荣泰长公主简直被京城贵妇们看做了镶金嵌宝的冰人,听说长公主府要办赏花会,削尖了脑袋也要求到一张帖子。

昭华郡主自不必说,荣泰长公主有什么都要拉上她一块儿。就连许氏,也接了帖子。妯娌两个一商量,近来孩子们都在府里闷得厉害,索性一同带了去散淡散淡。

九月初八这一天,昭华郡主和许氏同乘了一辆车,薛家几个女孩儿坐在一辆车上,一同往荣泰长公主府上去赴宴。当然,薛嫣除外。

“我还以为,你得带上二丫头。”

昭华郡主在车上坐得端正,随着车的行进,腕子上戴着的几只金玉镯子撞击在一起,叮当作响。

虽然说每年荣泰长公主的赏花宴,都不会少了定国公府的帖子,只是从前薛嫣在顾家,清傲得很,许氏跟前趾高气扬跟只孔雀似的,怎么肯特意为了场酒宴就回了国公府,跟着继母一同出门做母慈女孝?

数下来,薛家的几位姑娘之中,除了薛嫣和年纪小的薛娇之外,薛婠薛婳薛婧都曾经跟着许氏一同去过荣泰长公主府,阿福就更不必提了,长公主府那是常来常往的。

“她功课繁重,哪里有功夫跟着出来玩?”许氏淡淡地说道,“她父亲倒是有这个意思,我说了几句话,也没有再坚持。”

定国公原本是想要许氏这次出门,也一同带着薛嫣的。他的话是这样说的,“家里的姐妹都出去,唯独留下了阿嫣,外人看着好不好的先不说,就姐妹间相处,也是有了隔阂。”

若是放在从前,许氏也就顺着定国公的意了。但上次在顾家,薛嫣的行事实在是叫许氏膈应的慌。她活到了如今,也没见过这样的糊涂人,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哥哥。哪怕未成,薛顾两家姻亲却已经生出了隔阂。万一哪天被嘴巴不严实的露了丁点儿消息出去,顾家如何许氏不管,国公府这边从薛凊,到几个女孩儿,怕都会受到些影响。

许氏本是心性开阔,对晚辈慈爱的女人。但薛嫣对她,既无尊亦无敬,虽不至于当面顶撞,言辞间却总是阴阳怪气。就这样,许氏也未曾与她真的计较过。可薛嫣拿着国公府的脸面和薛凊的终身去讨好顾家,就让许氏无论如何不能再宽和了。薛嫣的所作所为,不止是让定国公脸上无光心中恼火,更是寒了许氏的心。

故而当定国公提出想让许氏也带了薛嫣出门的时候,许氏没有如原先一样柔顺地应下。本来还想着会与丈夫有一番争执,没想到定国公见她拒绝,却也没有坚持。

这倒是令许氏松了口气。

“少见哪。”昭华郡主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大伯看不得二丫头半点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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