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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头脸上有些许疑惑之色,仔细打量符水云的样子,发现她似乎竟不知这里黑雾有毒。

教头手中持着一个冰蓝色刻满符文的玉简,注入了一道灵力后,那枚玉简顷刻间竟变作半透明,融入在空气,似只是一道空气波纹,追在了符水云身后不远处的半空。

符水云全然不知,往前走着。

起初,黑雾较为稀薄,符水云一个一个旗子寻过去,直到走进了黑雾深处!

终于在一面旗子上,看见了——“银宵”!

符水云的嗓子干涩,仿佛一点唾液都没有了,她咬着嘴唇,往深坑下望去。

顿时一阵晕眩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差点晕过去。

“姥姥!”

符水云嗓子里呜了一声,此刻,毒蛇银宵正在休眠,李姥姥虽没有被它给吞掉,可是这坑里有无数毒虫,此刻正有许多黑色奇形怪状蜈蚣大小的虫子,肆无忌惮地在李姥姥尸体上爬来爬去,啃噬着她。

此刻,除了李姥姥裹着的那身衣服,那几乎被啃光的白骨无论如何也让人认不出是谁了。

符水云心头悲憾,扶着坑墙,便跳了下去。

她蹑手蹑脚,也害怕惊动大毒蛇,落地时一条虫子跳到她的腿上,她硬是没有哼一声,也没有跳脚,只是轻轻伸手将腿上的毒虫捏去。

她脱下自己的外衫,将李姥姥白骨上的毒虫赶走,若是再迟来一会儿,或许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符水云只觉一颗心空了一半,心口一阵一阵地钝痛。

她将李姥姥的尸骨收好,包在外衫里,打了个结,抗在肩膀上。看了遍没有遗漏,便背着李姥姥的尸骨,要翻墙跳上去。

可她的手指刚触碰到坑墙,忽觉头顶覆盖了一道黑影。

符水云惊骇抬头,正迎上一双灯笼大的圆眼睛!

银宵不知何时醒了,扁扁的脑袋扬起来,它虽只拳头般粗细,却将自己立得老高,此刻一颗扁头瞪着符水云好奇打量。

银宵平时吃惯了死物,活人都是来送食的。银宵乖巧地等待符水云给它好吃的。

见符水云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见鬼了似的往后跳去。

银宵也吓了一跳,它也被符水云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它很不爽,朝符水云吐了吐芯子。

见符水云回过神,飞快地又往墙上爬去。

银宵终于明白这个家伙是不会给自己好吃的了,又委屈,又愤怒,“嘶嘶嘶”连吐几下芯子,一个猛子朝着符水云的背后扑去!

符水云大惊,她一向勤奋苦练,身法在三十六个仙子里可称第一,自然是反应迅速!

此时感觉后边一道攻势朝着自己逼来,她没有任何着力点借势避开,只好手一松,任自己重新掉落坑里,才不至于被银宵扑到!

符水云落地在地上一滚爬起,不小心碾死了几十条毒虫,溅出黑漆漆的粘稠汁液,汁液沾满了衣服。这些汁液所触及的地方,即便隔着衣物,也使符水云觉得又痛又痒,热辣辣地,似乎正在溃烂。

符水云顾不得许多,银宵一扑成空,瞪大了眼睛,再次朝着符水云扑来,符水云避无可避,危急之时,符水云的大脑反而镇定到极点,她看准了银宵的七寸,在银宵再次龇牙咧嘴扑过来的时候,她不躲反迎,竟然先银宵一步,朝着它扑了上去!

一把抓住了它的七寸,强大的冲击力使她一个趔趄,狠狠抓住银宵,连同自己一起,撞击在墙壁上!

银宵圆圆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这一撞,直撞得它七荤八素,散发出愤怒和杀气。

此时,也不知道周围的那些毒物们什么毛病,竟然有奇怪的动物笑声此起彼伏地从其他坑里发出。

“桀桀桀桀……”

回荡在黑雾遮掩下的暗坑里。

符水云毛骨悚然,手上湿滑柔软的触觉,让她从手心凉到了脚底,可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

两手一起才能勉强将银宵制住,她没有其他的手来弄死这条毒蛇,只能两只手紧紧用力,试图掐死银宵。

而在蛊林外边的骷髅堆边,监管教头从“影印符”的“印符”里,惊疑地看着符水云所经历的一切。

影印符是一种特殊玉符,一套有两个,一个是影符,一个是印符,缺一不可。影符一般作为监视追踪所用;而印符,不但可以实时监视到被追踪者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够对其情景做出记录!

正在教头死死盯住符水云不可思议的举动时,银宵忽然挣脱了符水云的钳制!

“不好……”教头道。

符水云尽管的确有私通之罪,可她是本届最赚钱的仙子,阁主对她前所未有的重视!即便她能坐实私/通之罪,她的身价也足够成为她的免死金牌!

符水云受监管司监护,作为教头,符水云若死于意外,她这个教头也别活了!

监管教头将印符装起,一道灵力运上了足尖,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丹,冲进黑雾之中,往银宵的坑里追去。

银宵是变异蟒蛇,还未成年,此时身形幼小,粗细如拳,修为也浅,可是也已经相当于人修的练气大圆满了。

符水云只是练气初期,自然奈之无何。

挣脱后的银宵像一道龙卷风,狂暴地将符水云卷起!对着她的脸“嘶嘶”地吐着芯子,符水云整个身子陷入它冰凉的旋涡里,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她不服!她憎恨的人们还在世间逍遥,她在将他们毁灭之前,即便在狼狈挣扎里缺胳膊少腿苟延残喘,她也不能死!

银宵张开了大嘴,整个嘴巴比符水云的头都要大,它原本是打算将符水云直接吞下,可是拱到符水云脸上时,却闻到一股对它来说,极为特殊的香气。

它不禁舔了舔嘴,朝着符水云柔软的脖子咬去!

符水云意识涣散,可机敏的反应下还是脑袋后仰躲避了这一嘴,银宵一嘴没有啃上脖子,倒啃入了符水云的右肩!

像是两道箭一前一后插入了肩膀,一阵抽痛,符水云眼睛一花,不是痛得忍不住,而是银宵有剧毒。

符水云视线有些迷糊,却忽觉周围一空!整个人又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反而清醒了些,她大口大口喘息,重获自由的呼吸后,刚才那种晕眩感竟然逐渐消失了!

可她却瞧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银宵在地上兴奋地打着滚,一会儿将身体蜷成一个卷儿,一会儿又缩成奇奇怪怪的形状,它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刚才咬自己时那种暴戾的气质迥然相反,此时有点呆萌,眼神也古怪地迷/离失焦。

符水云胳膊还在痛,趁机翻身爬墙,扯到伤口,痛得她又掉了下来。

身后“嗵”地一声,符水云又是吓了一跳。

忽又觉身后毫无动静,余光只见毒蛇银宵在地上转了个圈竟然摔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死了。

符水云虽一头雾水,可也不敢久留,用尽全力摸到坑顶,又要往上爬。

可是手指忽然被人用脚踩住。

作者有话要说:

噢~~我亲爱的甜心们,瞧瞧这个可怜的码字工,他像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一样孤独,喔!上帝,眼看都要冬天了,他还没有迎来他的第一个评论!向圣母玛利亚发誓,他真的太想看见一个评论了!哦!我请求仁慈的上帝保佑他达成心愿,也保佑你们。

第4章 破局·第四

符水云眸光一凛,抬头只见监管教头在坑顶居高临下将她望住,她的眼睛里深沉复杂,她踩住符水云的手,皱眉道:“想不到,你竟能在银宵嘴里脱身。”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符水云浑身发痒,此时坑底的毒虫已经爬了好多在她的衣服上,有一些甚至爬进了她衣服里边,她也无瑕顾及,此刻只想上去。

教头蹲下身,直视符水云,心中惊疑更甚:“你杀了银宵?”

“……”

教头森森盯住符水云,使她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眼神,比刚才银宵要吃了它时还要可怕,银宵只是暴怒,而教头的眼神有许多阴恻恻的东西。

教头盯着符水云衣服上的毒虫,不断有毒虫爬上去,可是那些毒虫往往咬了她一口,就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掉下去。

眼看着符水云抽出了手指,换了个方向,又要往坑外爬,教头飞速走过去,又将她拦住。

教头此时可以断定——符水云不服解毒丹在蛊林被百毒吞噬,竟当真不受影响。

符水云竟有如此逆天的特质!这样的体质,在修行界吉光片羽,单凭这点,教头可以确定,符水云出阁之后,绝不会被金主兴尽后废弃!应当是个能飞黄腾达的主!

如果能在她式微的时候,控制住她。那么以后,她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将不可估计。

教头道:“符水云,你犯了私/通之罪难逃一死。要不要我帮助你。”

符水云此时已浑身奇痒难耐了,可她撑持着,不去抓挠。

教头眯着眼睛,蹲在地上,朝符水云递了一个蓝黑色油光油光的丸子,“你将这个吃下去,我拉你上来。”

符水云盯着教头:“我不想吃。”

她入阁时候不是没吃过阁主分发下来束缚她们的“腐神丹”,深知其害。

“这是解毒丸,这里的黑雾,还有你身上的毒虫,都会毒死你,你吃了它,毒就解了。”

符水云摇了摇头:“我不吃。”

教头失了耐心,道:“我是为你好。你不吃,也得吃!”

她“忽”地跳下,就将符水云擒住,掰开符水云的嘴,往嘴里边塞!

边塞,边吐气如兰道:“我是练气圆满,差一步筑基,而你刚练气,就不要以软碰硬,让你吃你就吃,我又不会害你。”

符水云曾被李姥姥提点过,在风月阁,除了内阁丹坊供给的丹药以外,任何人给的丹药都不要吃!不论是监管、司教,还是姥姥,一律拒绝!

因为风月阁里,除了高层长老和弟子,下边办事的人,人人自苦,看似高人一等,实则水深火热,他们都不是自由人,许多人都在找机会逃离。胆子大的,就会在每一届的仙子里边挑苗子,用丹药或蛊毒控制她们,让这些仙子成为她们的傀儡,仙子若是幸运能够攀上高枝,或许能给她们离开风月阁的机会……

这种丹药类似风月阁内阁束缚仙子的“腐神丹”,却没有那样高的等级。腐神丹只做束缚,伤害性小,而她们私下弄到的丹药,伤身事小,还会伤及修者的根骨和心脉。

眼看符水云挣扎抗拒,教头塞不进去,甚至手指还被符水云的牙齿擦破了。

“吃下去!快吃!”

符水云死死将教头盯住,她分明境界低微,可那双眼睛里却如吸附了百毒之虫的毒气一般,显得狠戾毒辣,却又陌生。

没来由地,教头一个寒颤,她忽地忆起符水云是个孤儿,曾眼见父母惨死,可是这些年,她仿佛一个木头人,不见她伤心,不见她掉泪,亦不见她提起。乖巧、温顺得和每一个被风月阁文化洗脑成功的素女们,没有任何差别。

可此时,教头对着这样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有点懵,还有点惊悚。她似乎在符水云眼睛里,发现了不易察觉的暗涌,能够将人吞噬得渣都不剩那种。

为了缓解心内的怪异感,教头冷笑一声,换一只手拿丹药去塞,那只被符水云牙齿咬破的手捏在符水云肩膀上,狠狠地将符水云往坑墙上扣。

教头此时捏的,正是符水云被银宵牙齿刺穿的那只肩膀,此时,肩膀的伤口被力道揉捏,涌出更多黑色的脓血,这些脓血仿佛有意识一般,从教头手指上闻到了新鲜的血腥,便疯狂地往鲜血处侵略,而教头浑然不觉。

眼看着丹药进去符水云的嘴里,教头咯咯咯地娇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忽然瞪大眼睛,她仿佛在用力想要深呼吸,可是身子抽了抽,却仿佛喘不上气。

她的脸色发黑,脸上露出狰狞和痛苦之色,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喉咙往后仰去,脊背磕在坑墙上,也砸死了几条毒虫,可是毒虫汁液溅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便立即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腐烂!

她指着符水云,又惊骇,又茫然,似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如此,她只知道她渐不能呼吸,求生的欲望使她僵硬地伸直了手臂,指着符水云:“救……我……”

符水云将丹药“呕”地一声吐出,只觉满嘴腥臭,她用手指戳了戳嗓子,又吐出一些酸水,这才眼冒金星地去看教头。

符水云望见她指着自己的手,顿时明白,她是碰了她肩膀的蛇毒。

符水云眼睛里迸发出冷光来:“是你自寻死路,我救不了你。”

教头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挣扎着用祈求的眼神盯住符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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