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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个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小太监被押了上来,一见到柳选侍,立马哭喊道,“小主,小主,你救救奴才啊!”
柳选侍的脸颊抽搐两下,生硬的别过脑袋。
见到柳选侍这瑟瑟发抖自身都难保的模样,小李子心知不妙,转头就朝着景帝和许皇后磕头,告饶道,“陛下,皇后娘娘,奴才都招,都招!是柳选侍,是她给了奴才一瓶药汁,让奴才趁着盛妃娘娘生产时混入月华宫,将这药汁下到盛妃娘娘的膳食之中。奴才就趁虞奉御不备时,将那药汁倒入了碗勺之中。陛下,皇后娘娘,奴才自知有罪,但奴才也是被柳选侍指使的,奴才不是故意要害盛妃娘娘的啊!”
“你胡说,陛下,皇后娘娘,你们别听这个奴才胡说!”柳选侍连忙反驳道,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小李子,像是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奴才所言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柳选侍说了,如果奴才把这事做成了,她就给奴才黄金白两。她还说,还说……”小李子支支吾吾起来。
淑妃雍容的抬起眼皮,淡淡道,“她还说了什么你尽管说就是,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这,你还怕她什么?”
有了淑妃这句话,小李子彻底豁出去了,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柳选侍还说,如果这事做成了,日后她成了宠妃,就提拔奴才当她手下的大太监,保证奴才前途无忧,吃香的喝辣的。”
“你,你,你个狗奴才,我打死你!”柳选侍面色雪白,狠狠地骂道,“你这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种子!”
她边用南边方言骂着,一边上去撕扯着。可怜那小李子被柳选侍的尖指甲抓的脸上一道又一道,嗷嗷的直叫唤。
众妃都冷笑着看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码,到底还是许皇后看不过眼,让太监将他们分开。
小李子痛的龇牙咧嘴,边哭边道,“奴才是被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才信了这毒妇的鬼话,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盛妃娘娘,奴才对不住你,奴才有罪,但请你看在奴才招供的份上,饶了奴才一条狗命吧。”
盛南晴微微坐正了身子,面色平静的看向那小李子,“你可知她为何要害本宫?”
小李子立马道,“知道,知道。自从盛妃娘娘您的月份重了,陛下每次来后宫都是陪着您,渐渐冷落了柳选侍。她心有不甘,觉得是您夺了她的荣宠。她还说您也不过是个下等宫女出身,跟她差不多,凭什么您可以当上昭仪,她却还是个小小选侍。她不敢对皇嗣下手,只敢在暗中害您,让您再也怀不上,好叫她出了这一口恶气。”
出一口恶气。
盛南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来。
小李子又继续道,“她还说这断子草的毒性不强,就算你喝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不会叫人轻易察觉。她这般多次保证了,奴才才敢做这事来……盛妃娘娘,奴才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饶奴才一命!”
这边小李子还在求饶,那边柳选侍已经慌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写满茫然,木木的不知道看向何处。
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景帝心里烦得很,冷声道,“把这个太监拖出去——”
小李子吓得一瘫,磕头更加卖力了,口口声声凄厉的喊道,“皇后娘娘,盛妃娘娘,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奴才吧。”
盛南晴面无表情的扫了那小太监一眼,又抬眼看向上座。
许皇后到底不忍,轻声道,“陛下,盛妃刚刚诞下小皇子,不宜杀生见血,就当是为了小皇子积福……”
景帝一向不怎么反驳皇后,这次却是态度坚决的说道,“朕的皇子自然洪福齐天,若是不杀了这贪心手黑的狗奴才,难保宫中其他奴才不会心存侥幸,再干出此等险恶勾当来!”
许皇后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
“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看在他坦白的份上,赐毒酒,留个全尸吧。”景帝神色淡漠的说道,轻飘飘一句话,却是他容忍底线内最大的恩典。
很快那个小太监就被拖了下去,徒留一声长长的哀叫。
景帝瞟了一眼许皇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戾气稍敛,“朕知道你心慈,但该杀的还是要杀。”
许皇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轻轻点头,“臣妾受教。”
她到底还是心太软的。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当皇后?她这般想着,悄悄地看了眼下座的盛妃,只见她面色淡定,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倒有几分陛下的影子。
许皇后心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平静的看向地下的柳选侍,“柳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这声唤,柳选侍如梦初醒般,眼中有了点光彩。
她不在伏在地上,而是坐直了身子,还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发髻,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等她觉得差不多理好后,仰起头,痴痴地看向上座的景帝,“陛下,妾身是一时糊涂了才做出这事来,但妾身都是因为你啊。明明你之前对妾身那么好,你喜欢听妾身给你唱曲,喜欢妾身给你跳折腰舞……可为什么你就突然忘了妾身似的,满心满眼就只有盛昭仪。她能生孩子,妾身也能生孩子啊……”
景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朕冷落你,你就害人?若是后宫人人都像你这般善妒,那要乱成什么样!”
柳选侍却是不甘心,眸中盈满泪水,“妾身心中有陛下,才会嫉妒!其他女人不妒忌,说明她们心中压根没有陛下。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心爱之人与人分享呢……陛下,妾身待你之心,日月可鉴呐!”
景帝却是不想再听她废话半句,声音冷厉道,“来人,传朕口谕,选侍柳氏心思歹毒,谋害妃嫔,罪无可赦,赐白绫一条。”
白绫!!
柳选侍眸中是震惊的绝望,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好半晌才喊了一句,“陛下,你怎能对妾身如此绝情……”
这一声凄厉的质问,让在场妃嫔们都静默无言。
夜深人静,独守空房时,她们何曾没有这样想过,陛下为何对她们这般冷情冷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宠你时,可以将你宠上天;他若不再宠你,你在他眼中不过如草芥尘土。
景帝并不看那柳选侍,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太监将她拖下去。
一左一右的太监将柳选侍架起来往外拖。
就在这时,柳选侍忽的挣脱那太监的束缚,纵身朝着萧容华的位置冲过去。
她一把抱住萧容华的腿,挣扎喊道,“萧容华,救我,救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人又惊又奇。
这柳选侍怎么突然去求萧容华了?
在场的妃嫔们面面相觑,平日里也没见这萧容华跟柳选侍有什么来往啊?难不成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干系?
盛南晴看着这场景,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剧烈抖了两下。
她遥遥的看向萧容华,萧容华那边也正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
一个是怀疑迷茫震惊,跟你有关?
一个是慌乱无措,以及同样的迷茫,我也不清楚这什么情况。
萧容华咬着唇,满脸窘迫与不安,伸手将柳选侍推开,“你松开!你自己做出这种卑鄙恶毒之事,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你!”
一侧的太监宫女也立马上前拉开柳选侍。
柳选侍却是疯一般的喊道,“萧容华,你怎能过河拆桥?若不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我也不会昏了头脑,选在盛妃生产时害她!还是你跟我说盛妃生产之日,月华宫来往走动的人多,是混进来的最好时机。你既然不救我,你也别想好!”
萧容华一脸恼怒的直视着她,“柳氏,你是疯了不成,胡乱攀扯些什么!”
“我才没疯,我清醒的很。”柳选侍眼底泛红,带着报复的快意,转脸看向盛南晴,冷笑道,“盛妃啊盛妃,我听说你之前还救过萧容华好几次?呵,你真是枉做好人,救了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她面上跟你交好,其实心里早就把你视为眼中钉。啧啧啧,被好姐妹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大家都别想好了……”
听着柳选侍这话,盛南晴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抬眼看向萧容华。
萧容华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眼见着柳选侍还要胡说,萧容华倏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着景帝和许皇后一拜,面容肃穆,“陛下,皇后娘娘,嫔妾一直将盛妃视为救命恩人,从未有过半分害她的心思,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鉴,莫要听柳氏的攀咬诬蔑。”
景帝眯了眯黑眸,冷淡的视线在萧容华的脸上扫了两遍。
许皇后柳眉蹙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柳氏背后还牵扯出了萧容华……
其余众妃嫔也是心思各异,人人都知道萧容华和盛妃交好,可现如今却闹成这样?萧容华是否参与其中,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辨别,毕竟在这宫中人心格外难测。
皇帝和皇后没发话,当事人盛南晴也没出声,其与众人也只能默默噤声。
一时间,萧容华接受着来自四处审视的眼神。那些凌冽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子朝她飞来,让她有种如置冰窟的无助感。
过了好一会儿,景帝才沉沉开口,“柳氏,你已经死到临头,若还敢胡乱攀诬,搅扰是非,朕定要你死无全尸。”
柳选侍浑身一颤,忙跪在地上,举起手至对天发誓道,“陛下,妾身发誓,是萧容华在背后怂恿妾身的。妾身自知身份低微,有意想要找个高位妃嫔当靠山,所以萧容华跟妾身提起这事时,妾身为表投诚之心,这才叫小李子去给盛妃下药。妾身说的句句属实……”
她顿了顿,目光在场内找寻了一番,最后落到萧容华身后,“绿芙呢?陛下若不信,大可找绿芙来问问!前几日就是绿芙找到妾身的!”
面对景帝和皇后询问的目光,萧容华强忍住心中的悲愤,答道,“今日是红药当值,绿芙在云台殿内照看祯儿。”
景帝瞥了一眼柳选侍,冷声吩咐道,“来人,将绿芙拿来。”
长福公公应下,立刻安排太监去了。
萧容华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
景帝说的是将“绿芙拿来”,这个“拿”字,说明他心中对柳氏的话信了一大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又跟绿芙有什么关系。
萧容华只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发冷,眼皮也跳了起来,仿佛已经预料到前头有个黑漆漆的陷阱,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绿芙很快就被人从云台殿押了过来。
一见到这乱糟糟的情况,再看到自家主子那苍白的脸色,绿芙的嗓子也一阵干渴。
她刚被按在地上,柳选侍就迫不及待逼问着她,“绿芙,你说,你快点告诉陛下,是萧容华派你来怂恿我。你当时是不是跟我说,盛妃卑贱宫女出身,没资格越过萧容华。你说啊——”
绿芙身子紧绷着,像是完全没听进柳选侍的话一般,只垂着脑袋。
柳选侍见绿芙不说话,哭着朝景帝道,“陛下,你若不信,可叫人将妾身如意轩的太监小项子和宫女彩鹃找来。当时绿芙来找妾身时,他们是瞧见的,他们可以当人证!”
她这急急证明的样子,完全不像在撒谎。
如果真的是演出来的,那这柳选侍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盛南晴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椅子的圆扶手,静静地瞧着这一场跌宕起伏的戏码。
唯恐天下不乱的安贵嫔一副唏嘘的模样,叹息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依嫔妾看,这柳氏应该没撒谎。唉,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还亏得盛妃娘娘对萧容华你多次相救,没想到你背地里却这般算计她……萧容华,你真是好会做戏,莫说盛妃,就连我们这些人都被你那姐妹情深、温柔知礼的样子给糊弄了呢。”
萧容华一向好脾气,此时也红了脸,忿忿的看向她,“安贵嫔慎言!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给我定罪,你这般急切给我扣帽子,是何居心?”
安贵嫔撇了撇唇,拿着帕子轻轻按了按唇角,“我只是替盛妃娘娘鸣不平。”
一直沉默的盛南晴扯了下嘴角,语气平淡的说,“安贵嫔大可不必。”
一句话直接把安贵嫔也噎住。
她眸中闪过一抹忿色,轻声嘟囔了一句不识好歹,讪讪的闭了嘴。
萧容华感激的看了盛南晴一眼,盛南晴抿了抿唇,面容还是淡淡的,那双清澈黝黑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怀疑或者相信。
景帝直直的看向地上的绿芙,目光阴沉骇人,“说,萧容华到底有没有让你唆使柳氏谋害盛妃?你要是不肯说实话,朕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帝王之怒,实在慑人。
绿芙总算是抬起头,她没有立刻回答景帝,而是转向萧容华,朝她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周遭静默无言,除了脑袋磕在花砖上的声音。
萧容华面色凝重的盯着这从小相伴在左右的丫鬟,胸口波动的情绪让她的声音有几分发颤,“绿芙,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芙眼中满是泪水,哽咽道,“主子,是奴婢对不住你。是奴婢瞒着你,私下里去挑唆了柳选侍……”
“绿芙,你!!”萧容华美眸圆瞪,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身后的红药赶紧上前扶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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