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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怜夹了马腹,从撵子旁经过,余光瞥见里面的人微微点头一下,算是同她打招呼。
她也不回礼,直接将脸看向别处,高声道:“肚脐儿,走,乱霓裳摸肉儿去!”
“哎,好嘞!”杜棋砚赶紧驱马跟上,心中却叫苦不迭,在国师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堂堂拱卫京畿的金吾大将军,跟你个纨绔子逛窑子!
入夜,两个盔甲凌乱的士兵满身是血,一路奔逃,行至一处破庙,从腰间抽出一根纤细的烟火棒,点燃之后,燃起的细小烟花与元宵节小孩子玩的烟火一模一样。
黑夜中,那烟火虽弱,也极为醒目,没过多久,便有一众黑衣人在四下现身。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都……都死了……”一个逃兵嗓子十分沙哑,显然是被浓烟熏坏了。
领头的黑衣人,除了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外,腰间还扣了一枚墨绿色的宝石,“既然只剩下你们两个,那东西呢?”
“璇玑城的布防图,以及雷火弹的配方,宋将军遇害之前,都命我带出来了!”
逃兵拿出两张纸卷,递了过去。
领头人接过,随便看了一眼,“既然风雷营的精锐都死了,要这二人也没用,送他们上路吧。”
“慢着!我还有好东西!”
“什么?”
“帝都火器库的位置!”
所有黑衣人都是虎躯一震!
那逃兵见果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赶紧接着道:“哼!他们炸光了北大营的雷火弹,将兄弟们都送上了天,我就要将整个璇玑城送上天!”
领头人两眼一眯,“快说,火器库在哪里?”
逃兵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在这里,你要先保证我们俩绝对安全,我才会告诉你,不但告诉你火器库的位置,而且还会教你们如何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支最强悍的风雷营,而且,那些雷火弹要怎么用,也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
“你们想要什么?”
“事先说好了什么,就是什么!”
“哼!说好了带出一整支风雷营,结果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太子妃殿下会很不高兴。”
“高不高兴,要亲见殿下才知,而且有些话,我们只能当面对殿下讲。”
“就凭你们两个?没资格!”
嗓子沙哑的逃兵还想继续争辩,他身边的另一个逃兵终于不耐烦了,“啰嗦!”身形骤然极快地发难,那领头人还没反应过来,膝下一软,咔嚓两声,膝盖碎了一地,紧接着脸上一记重拳,下巴就歪掉下来,两根手指探进口中,直接拿出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接着两肩又是咔嚓的脆响,双臂便垂了下来。
那头领也是傲然一身的人,竟然转眼之间被人废了全身,有口不能言,只能嗷嗷嗷地野兽般咆哮。
陡生惊变,嗓子沙哑的那个逃兵已抽了腰刀,对上蜂拥而上的黑衣人,大有以一敌百之势。
挑飞一人直接扔向自己同伙这边,那同伙便如打沙袋一般将人一拳再掀飞。
如此几个来回,十几个黑衣高手除了死透的,剩下的便只有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哀嚎。
那逃兵随手将抢来的刀一丢,“殿下,为何不等我再问个究竟,说不定能将那什么太子妃揪出来。”
萧怜扯掉头上的破帽子,抠下领头人腰间的绿宝石,“孔雀王朝,太子妃,全天下就那一只,还有什么好问的,说好了喝花酒,不要迟了才好。”
杜棋砚一声唿哨,远处奔来两匹马,他抬手将已成了废人的黑衣人头领扔上马背,“殿下,那这些人怎么办?”
“都化了吧。”
“额,可是还有活的……”
“活的不可以化?”
“……”
两人策马而去,身后的树林中几声惨嚎之后便没了动静,化骨烟尘之下,很快便露出狰狞扭曲的白骨,再之后,就悄然变成一摊尸水,化作春泥更护花去了。
城里乱霓裳中,正是灯红酒绿之时,女人香艳的喊叫声,一声大过一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就连街上路过的行人都不由得停了脚步,惊悚又惊艳地望了过来。
老鸨立在门口,脸上全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九殿下和金吾大将军今晚实在是神勇,惊为天人!
花楼地下的一处石室中,萧怜歪在软塌上,手中捻着玛瑙琉璃樽,手背上的金钉还泛着血光,正醉意朦胧地眯着眼,腿边,几个红姑娘争先恐后地一面给她敲着腿,一面扯着嗓子喊。
四周石砖墙上,挂满了各种凌虐用具,大大小小,什么都有,地中央的刑架上,正挂着那个领头人,虽然一身黑衣已经去了,只留了一条亵裤,可满身满脸的血痕,也只能依稀看出来还是个人。
杜棋砚扔了手里的鞭子,擦了擦汗,换了个家伙儿,重新招呼了上去。
一边戳一边抱怨,“殿下,臣这汗流浃背,腥臭满身,您那边倒好,温香软玉抱满怀。”
萧怜将两条穿着靴子的腿重重搭在一个红姑娘的肩头,沉地那姑娘身子一矮,又勉力撑住,不敢抱怨。
“因为我是殿下,而你是臣。”
杜棋砚摇了摇头,手中的古怪事物又发了狠戳进了那头领的血肉中。
还没等刑架上的人痛得嚎叫,萧怜身边簇拥的姑娘们立刻得了命令一般,继续扯开喉咙:啊——!
香艳的喊声盖过了黑衣人的惨叫声,于是整个乱霓裳又是一震!
“好玩吗?”萧怜纤长的手指掂起一个姑娘尖尖的下巴。
“回殿下,好玩!”
“那就再叫得大点声,不要停!”
“啊——!”
第19章 见过那冰床的人,都死了
后半夜,杜棋砚终于拿到画了押的供词,快马加鞭进宫见驾,萧怜则直接回了商阳府。
她推开房门,悄然一路边走边脱,扯掉腰带,褪去带血的衣裳,只留了裹胸和白绸的里裤,直接进了内室。
秦月明知道她回来时身上一定有血,一早就命人给她准备了滚烫的热水,再用炭火温着,等到回来时,炭火早就熄了,温度便正好用来沐浴。
两年来,每每她要给萧兰庸办事,回来的时辰都差不多。
因为她要梨棠醒来时,看见自己被满身干净清爽的爹爹抱在怀中,而不是在她身上嗅到脂粉、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她散了长发,依然穿着裹胸和里裤轻轻迈进大木桶中,生怕动静大了吵醒了孩子。
因为要时刻警惕,所以沐浴时很少脱衣,除了秦月明,这世上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而秦月明知道这个秘密,也是迫不得已。当年她要生下梨棠,就一定要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女人来给她掩护,只有秦月明这个一生一世都绑在她名下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身后有人脚步轻轻走了过来,双手覆在她的肩头,有些凉,将她肩头的疤痕上仔细拂过。
萧怜合上眼,“梨棠睡了?”
身后的人不吭声。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病了?”
身后的人还是不说话。
萧怜累了,也懒得多问,“要是不舒服,就不用陪我,最近你也辛苦,下个月藏珍楼有场拍卖,跟我过去,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
身后有个呼吸渐渐靠近,“好。”
沉静而透着妖异的男子声音。
萧怜猛地睁开眼睛,见了鬼一般地唰的从水中站起来!
“胜楚衣!”
杀生链飞出,从胜楚衣面前擦面而过,卷了他身后衣架上的浴袍,又飞快的拉了回来。
胜楚衣转身避开的空档,再回头,浴盆中跳出来的人已经裹了个严严实实。
“殿下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国师!你半夜三更跑来我商阳府做什么?”
“睡觉。”胜楚衣淡淡然,“殿下,一起吧?”
萧怜无赖见多了,她自己就是个无赖,可撞上这个无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自己没地方睡?你自己没床?你三天两头跑来我家睡什么觉!”
“殿下贵人多忘事啊,本座之前说过,殿下这里,人多,暖和,比堕天塔中的那张床实在好太多了。”
一提起那张床,萧怜就开始浑身疼,她三年来的噩梦都是从那张冰床开始的。
“你想要人多还不容易,不要说别的,宫中的十四位公主都巴巴地等着您老人家呢,只要您点头,说不定到时候火辣辣地将那万年寒冰都给融化了!”
“殿下,该是没有去过堕天塔吧。”
“我去你那鬼地方做什么!”
“既然没去过,如何知道本座的床是万年寒冰所制?”
“……,我听说的!”
“见过那冰床的人,都死了,”胜楚衣走近了一步,一双眼睛细细地看着她的脸,“除了一个人……”
“看什么看,关我屁事!离我远点!”
胜楚衣反而离得更近,声音渐轻,几乎是诱惑一般,“殿下天生一身炎阳之火,对于本座这种身处冰渊之极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
胜楚衣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探了身子,看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萧怜,那双眼已经慌了,满是想逃又不能逃的意味,于是他心满意足地重新直了腰身,“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啊。”
萧怜兔子般的向后跳开,“国师这么大年纪还孑然一身,原来好的是这个!”
她这会儿穿得少,换了旁人敢动手动脚、罗里吧嗦,直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上床睡觉,哪里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尴尬。
可眼前这一只,她自知打是打不过的,单是无意识的反击都那么恐怖,要是安了心想杀人,再有十个她萧怜也招架不住。
更何况,现在她的床上,还有一只小胖猪儿在呼呼大睡。
胜楚衣并没再捉她,而是转身向床边走去,“殿下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所思所想,本座叹服。”
他掀开帐子,看着里面被窝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梨棠,眼中划过失望的神色,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直接在床边躺下,将肉呼呼、软绵绵的小身子捞进怀中,极力小心地抱着合了眼。
一种跟他的脸一样凉的东西触碰到他的脸颊,胜楚衣重新睁开眼,一柄小刀,刀锋已经贴在他的面皮上。
“下床!你若是再碰她,我不管你是谁,要不了你的命,也给你这张脸上留个深刻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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