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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余乐谈恋爱的感受,让应南乡有一种久违的回到过去的感觉:她总觉得在余乐面前,她仍旧是中学时代的小姑娘,放肆笑放肆说话,全不顾忌,完全坦诚,手牵手在街上散步时大方地蹦蹦跳跳,她做所有自己高兴的事情,余乐都会陪着。
应南乡的家境现在大不如前。父母的房地产公司在经济危机中遭受重创,已经破产清算。去年好不容易偿还了所有的债务,夫妻俩闲不下来,又开了家二手房买卖的中介。
余乐的父亲则退休了,因工作中积累的病痛伤痕太多,现在只在家里的超市里打下手,日子倒是闲适了许多。
她记得余乐有一次跟她说:我们现在是门当户对了。
那时候应南乡和他在公园里刚刚跑完步,正看一旁的小孩子吹泡泡玩儿。应南乡心想这人在说什么,难道以前不门当户对吗?她从来不觉得余乐会顾忌家世背景这些问题,她也从来没考虑过。
是否喜欢那个人,是应南乡选择恋爱的唯一理由。
服务生给两人端来餐点,余乐先从应南乡的鸡胸沙拉里挑出她不吃的西红柿,再仔细切割自己的牛排,放了几块在她碟子里:“补充蛋白质。”
应南乡又接了个语音电话,细细碎碎地聊了好一会儿。甲方那边终于接受了她们提出的广告案,不再坚持己见。应南乡一下轻松起来,合上电脑时心情极为愉快。余乐给她叫了一个餐后小蛋糕,应南乡狼吞虎咽,全无形象,吃着吃着又决定多夸余乐一句:“你最好了。”
余乐已经干完自己的晚餐,咧嘴一笑:“这个我知道。”
吃完饭,应南乡把电脑塞背包里,俩人手牵手往剧院里走,准备去看演出。余乐晃着她手问:“你能不能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应南乡觉得他今晚可真的太烦了,但烦得并不讨厌。啰嗦的余乐也很可爱,她要认认真真回答。
走上剧院楼阶的时候,她握着余乐的手,一字字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笑着的。”
余乐立刻凑近亲了她一下:“满分!!!”
亲昵举止引来周围人侧目,看见小情侣快乐相处,总让人感觉春夜轻快美好。树下的咖啡座里,谢斯清正看着剧院的门口,余乐和应南乡消失在那里。
“熟人?”她身边的朋友问,“哪个伯伯的孩子?”
“不是,是我哥的朋友。”谢斯清转头说,“做生物工程的,和我哥都在园区里。”
朋友们得知余乐没什么身份背景,很快失去兴趣,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事情上:“所有事务基本都确认了,不过有几个画家的电话你们再给一次吧,联系不上啊。”
谢斯清参与策划的下一次画展就在剧场一楼的大厅举行,这是一次以工业化机械为主题的幻想作品展,收到了天南海北的许多作品。谢斯清拿起面前的清单,仔细翻看,在“食物提供”一处停了手。
“怎么有‘时刻’?”谢斯清问,“我们不是已经有合作店家吗?”
“上次不是你说他家草莓派好吃么?”朋友笑道,“我和nancy去尝过,确实很棒,所以我们打算让老板帮我们做一些cupcake或者切件蛋糕,增加新鲜感嘛。反正我们每次展子都不止一个食物供应商,这没关系的。”
谢斯清几乎不假思索:“我不同意。”
朋友们面面相觑:“你不喜欢这个店吗?”
谢斯清微微咬唇:“总之,我不想让这个店出现。”
“合同已经签了。”nancy明显不悦,“阿清,食物供应这一块是我负责的,你至少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谢斯清挣扎片刻,没有僵持:“那算了,就这样吧。不好意思,我太任性了。”
她向来直来直去,很少这样犹豫。朋友们劝了几句,谢斯清仍旧不肯讲。一场讨论最后不欢而散,谢斯清一个人坐在咖啡座里喝闷咖啡。
她翻开手机,去看余乐和应南乡的朋友圈。余乐和应南乡都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光看朋友圈一点儿没瞧出俩人谈恋爱的端倪。余乐的头像是一个怪里怪气的木雕,看不出身份来历。谢斯清问过他木雕有什么意义,余乐只说是朋友送的。
“你知道世界末日吧,世界末日那天有人送给我的。”他说起这木雕,笑得发抖,“好傻啊。”
谢斯清不禁想,难道是应南乡送的吗?
早在她没见过商稚言和余乐之前,谢斯清就已经喜欢上他俩了。她想结识哥哥的朋友,想和他们做朋友。后来在美国,她有时候会看到谢朝反复地看电子邮件。
那些都是余乐发来的邮件,每年一月一日零时准点抵达,絮絮叨叨说故乡的事情,说自己和商稚言发生的事情,从不问谢朝为什么不回复。
谢斯清一直觉得,自己对余乐的真正兴趣,是从那些信开始的。十年前匆匆一面,她只记得余乐是个笑眉笑脸的好看男孩子。知道他很好,却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好。
直坐到打烊,谢斯清才离开。天上飘着蒙蒙小雨,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一辆车子停在身旁。车窗摇下,余乐露出脸来:“阿清?你怎么在这里?”
谢斯清吓了一跳:“余乐?!”
余乐招呼她上车:“下雨呢,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谢斯清犹豫:“这辆……好像是小南的车?”
“是她的。”余乐笑道,“我刚送她回公司。”
余乐有驾照但还没买车,应南乡让他明天帮自己开去检修,他暂时获得了使用权。谢斯清坐上车后,余乐问:“你还住在家里对吧?”
谢斯清应声后,他便启动车子,并未细问地址。谢斯清想了想:“你知道我住哪里?”
“以前谢朝跑路的时候,我和言言找老师拿过地址,去你们家找过他。” 余乐又问:“地址没变吧?”
车子在路上平稳滑行,余乐见谢斯清一直不吭声,觉察她心情不太好,便主动找话题:“你也去看话剧吗?开心麻花这出你觉得怎么样?”
谢斯清忽然扭头,认真道:“余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余乐:“请说,本次辅导不收费。”
谢斯清:“如果出现了比小南更好的女孩子,她也喜欢你,你会怎么选?”
车子稳稳压线停下,是红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前几章有读者说,希望他们所有人都幸福。
我也这样希望。
(but妹妹和光头仔肯定不会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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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是最高级形容词”,来自日剧《逃避可耻但有用》。
第54章 选择(2)
余乐扭头看谢斯清,带着一丝笑意:“你搞错了。”
谢斯清不解。
“这不是选择题。”他说,“比小南好的女孩子不少,商稚言就很好啊。应南乡性子急,考虑事情不够周到全面,不爱收拾,我喜欢的西红柿她也不喜欢吃,但这些不是缺点,不是不好。”
谢斯清愈发不解:“我不懂。”
“我不是因为她很好,才喜欢她的。”余乐轻声道,“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在我眼里什么都好。”
谢斯清怔住了。
“我喜欢的应南乡就是这样的人,她根本不需要面面俱到十全十美。”绿灯亮起,车子平滑朝前开,“发脾气也很可爱,做不到的事情那就做不到好了,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我们在一块儿,我们结了婚,也还要面对许多问题。只要想到是和她在一起,我就觉得,什么都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面对。”
他就像在跟朋友闲谈,所有的话都没有仔细斟酌,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流露出来而已。
“有人喜欢我,我就谢谢她。”余乐笑了一下,很快乐地说,“但我已经有最心爱的人了。”
谢斯清直视前方,点点头:“好。”
车里沉默片刻,余乐又问她:“谢朝说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交过几个男朋友?有一个他特别不喜欢,是不是?”
这问题终于让谢斯清笑了。
“他哪个都不喜欢,只不过是最讨厌lucas罢了。”
余乐:“为什么?”
谢斯清:“我告诉你,但你不能让他知道是我说的。”
余乐:“那你别说了,谢朝用一根头发都能想到是谁讲的。”
谢斯清憋了三秒钟:“好吧我告诉你。”
他们开始高高兴兴讨论起谢朝和谢斯清几个前男友之间古怪的矛盾,没人再提及方才的话题。
雨也渐渐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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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林健和林健同乡的背景,很是花了一番力气。
黑三对他们了解比较多,林健来自禾仔村,同乡基本都是附近乡镇的,比林健年长,早早地就离家外出打工。林健出事之后,同乡工友很快聚集起来,要给他讨个公道,人多力量大。
商稚言只觉得有一件事很值得细究:为什么维修部的人会在车间里拍视频?而且拍的还是事故发生之前的视频,似乎一早笃定会出事,需要留存证据。
在调查中,林健给她来电话询问进展。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吉阳装配的口风终于松动,答应给工伤赔偿,约林健去细谈。
商稚言立刻抓起装备冲出办公楼,林健和工友正打算去吉阳装配,她必须尽快和他们会合。崔成州正好走进浪潮社,一把抓住她胳膊:“干什么呢?新媒体的工作交接结束了?”
商稚言三言两语说完,崔成州立刻转身和她一起走向电梯:“我送你去。”
途中商稚言问他是否认识吉阳装配的刘弘毅。
崔成州是知道吉阳装配的,毕竟是一个颇大的厂子,但是对刘弘毅这人,他完全没有印象。
“像我这样有点儿名气的人,多的是别人知道我,我不知道他。”崔成州没把这事情放心上,“所以呢?林健和他同乡的身份背景,你查到了什么?”
之前一直毫无头绪,商稚言昨晚在社内新闻检索库中无意用“禾仔村”为关键词搜索,意外收到了三年前的几篇新闻报道。
几篇报道都指向同一件事:从s省某市禾仔村到外地打工的陈成福在工地因安全带故障坠楼,当场死亡。
这事件影响很大,最后成为了向普通打工人员普及工伤知识的契机。
崔成州听她说完,点了点头:“好,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商稚言:“……”
崔成州:“大胆说,没关系。”
商稚言:“林健的工友里,有一个人跟他关系很好,也是禾仔村出来的,他喊那个人为才哥。”
崔成州:“才哥是谁?”
商稚言:“陈成福的弟弟,陈成才。”
车停在吉阳装配门口,商稚言提前联系了刘弘毅,刘弘毅让门卫放行二人。下车钱崔成州又问了一个问题:“三年前的事情,赔了多少钱?”
“67万,因工死亡的补助金标准是全国统一的。”商稚言回答,“今年是78万,这部分还不包括给家属的抚恤金和丧葬补助。”
崔成州点点头,和她朝行政楼走去。
“我是来旁听的,你有什么要问的,你去问。”崔成州对她说,“今天我是你的司机和助理。”
商稚言:“……崔老师你这样讲话很让人害怕。”
崔成州:“害怕别当我徒弟。”
两人走入吉阳装配行政楼,林健等人已经在楼内等候。看到陌生的崔成州,众人面露不安,崔成州简单自我介绍:“你们叫我老崔就行,我是来给你们拍照的。”
林健还未说话,他身边地陈成才立刻摆手:“不不,我们不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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