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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顺着凤栖原上的大风刮向会场看台,高门世家的家眷和子弟哄然而动,会场四下惊声尖叫,观礼百姓一片慌乱。
长巾裹身的异域杀手,拔出弯刀,从会场四处现身攻击,见人就砍,引发骚乱。
部分杀手奋力冲向会场贵宾看台。
金吾卫值守的卡点上,崔湃端坐于青骢驹上,弯弓搭箭,三道彩烟飞箭窜入天空中炸裂。
顷刻间,会场中杀声震天。
逃命的混乱中,无数壮士逆向而行,铮铮铁骨,原来是扮成百姓和技人的金吾卫军士手持横刀上前。
台上台下,满目血腥,红莲浴火,犹如炼狱。
————
叶迦沙冷眼看着莲花塔台,转身护着一脸忧虑的雅度拉融入人群。
库尔麦带领鸿胪寺的官吏正在全力疏散贵宾席上拥挤逃散的人流,尤博力领着宾贡生相助。
卢祁沉着起身,观察会场中对敌的形势,被惊慌的来人拖住手臂。
他侧目望去才看清袁光逸焦急的脸,袁光逸只说了一句便叫卢祁骇然失色,再难沉着。
场中崔湃身在人海之外,如何才能通知他?
卢祁就近寻来贵宾席守卫的弓箭,撕下袍角绑在箭头上,走到贵宾席看台边借火引燃箭矢,拉开满弓,将燃烧的箭矢射向中央高耸的莲花塔台。
空中燃烧的箭矢成功引来崔湃关注。
他看见了远处贵宾席上的卢祁和袁光逸,却没有看见袁醍醐。
心弦绷紧,崔湃目光如箭,看向卢祁所指的莲花塔台。
莲心高台之上,头戴傩面的乐人互相扶持,莲台烈焰燃烧,杀成一片,生生将乐人困在了高台。
焦急中,乐人用手扶住傩面,却始终不肯摘下,似乎在隐藏什么秘密。
崔湃定睛一看,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其中一个乐人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长命缕,灵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避鬼及兵祸,令人不病瘟。
原本应该在贵宾看台上受人保护的贵女,怎会出现在经变戏的高台之上?
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将指挥权交给副将,崔湃打马冲入会场乱战的人海中。
副将错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崔九郎心急如焚。
烈焰中,莲台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尺八——竹管乐器,唐朝时传入日本,后在日本兴旺。宋代以后来自民间的箫、笛取代尺八的地位,我国已不见尺八。日本奈良东大寺的正仓院里,保存着八支唐式尺八。
b站上有佐藤康夫演奏的尺八版阴阳师主题曲《夜明》。
第53章 莲台惊魂
驰马飞奔的崔湃,甲胄覆身。
乱战之中,他拔出腰间三尺横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森冷寒光,映在他如鹰隼的犀利目光中。
凤栖原会场一片火海,沦陷为战场,崔湃单枪匹马深入其中,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长巾裹面的歹人振臂高呼:“杀掉金吾卫中郎将!!!”
乱战中的歹人在崔湃前进的路线上亮刀等他。
“中郎将有危险!”
看台上的袁光逸满头大汗,他身旁的卢祁单手持弓站在看台边缘,目光随着崔湃的身影移动,深知崔九郎过硬的本领。
裹面歹人抱着必杀之心,而崔湃躲也不躲直冲向莲台,歹人一拥而上。
崔湃挥舞横刀,手起刀落,于围剿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歹人纷纷倒地,身首分离,挡者皆死,崔湃一刻未停。
血液灌满横刀血槽,四处飞溅,血溅眉间而面色不改。
突破围剿的青骢驹身上刀伤成片,鲜血淋漓,却似他主人一般毅然向前。
马上男子杀红了眼,犹如地狱罗刹屠戮人间。
骏马破风疾驰,苍色的大氅在崔湃身后猎猎飞扬,一路所向披靡,气势如虹。
歹人受崔湃气势震慑不敢再逼近,撩开袍角,抽出绑在大腿上的短弩,对准策马的崔湃。
“不好!”
袁光逸大喊,于贵宾看台的一片混乱中,卢祁沉重开弓,瞄准分散在各处的□□手,凝神聚气,击中一人。
他人看见晓得不能再等,立刻扣动弩机,短箭从四面八方朝着崔湃这个统一的标靶射去,让他避无可避。
看台上袁光逸心惊胆跳,只觉中郎将命悬一线。
卢祁于看台上再开弓,会场中只见身陷箭阵中的崔湃单手解下大氅振臂挥舞,将周遭射来的□□尽皆打落马下,散成一地。
□□手骇然而惊,未料到崔湃竟有如此身手。
卢祁的助攻帮崔湃赢得了时间,□□手躲避飞箭的同时,金吾卫的增援已至,弓箭手于会场高处瞄准场中歹人,为崔湃清除障碍。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能让金吾卫中郎将只身犯险。
骆驼上的沙漠来客,乱战中的歹人,看台上避险的叶迦沙和组织撤离的库尔麦、尤博力,纷纷转头望向崔湃疾驰的方向,投以探究的眼神。
所有的焦点汇聚在一处,会场中烈焰焚烧的红莲塔台。
叶迦沙的目光锐利如刀。
袁光逸心急如焚,只盼崔湃快一点,再快一点。
————
底层莲叶的火势随风而起,愈燃愈烈,转眼就烧上莲瓣,空竹在烈火中发出噼里的响声,炸出焦黑的浓烟。
浓烟滚滚包裹住莲心的舞台。
眼见竹梯已然下不去了,藤原大德望着一片火海炼狱,悲怆慨然。
保命要紧,已顾不得许多,袁醍醐于慌乱中拉住藤原大德的手臂,躲在一片最内层的莲花瓣下,并阻止他取下傩面。
“今日歹人攻击的目标是你,藤原大德万万不能取下面具,暴露身份。”
混入群演的歹徒都以为九色鹿优伶身亡,已然完成刺杀藤原大德的使命,只要想办法从火海中逃离,没有人会关心莲心舞台上两个乐人的死活。
很好,袁醍醐冷静下来,势必要抓住一线生机。
藤原大德于混乱中盘腿坐下,口诵佛经,超度众生。
怎么办,如何才能逃出高大的莲台?
袁醍醐机敏的观察四周,寻找一切有利的事物,她扯过一截空竹表皮燃断的纱布,用力一撑,断掉了。
不行,烈焰温度太高,纱布遇火即燃,不能承担成人的重量。
空竹燃爆声再响,越来越近。
莲心舞台震颤,袁醍醐一个趔趄,赶紧伸手扶住就近的支架,那支架上的空竹捆绑的节点已经散落,整个莲心舞台将呈四分五裂之态。
脑海中精光乍现,袁醍醐找到逃离的方法。
纵然危险,也只有搏命一试。
她转过头朝着藤原大德的方向兴奋高呼找到了逃离之法,却突然刷白了脸色。
莲台上一道暗影矗立中央,已然控制了台上打坐的藤原大德,不知何时从燃烧的花瓣中攀爬而上。
暗影头戴傩面,一身西域仆从打扮,袁醍醐反应过来这是经变戏的群演。
群演站在花瓣阴影后,取下傩面,露出一张大唐少女的面容。
“我叫桑吉,中郎将布置在西市的暗桩,调查槃多婆叉案,你们可是藤原大德和袁氏贵女?”
因为崔湃的秘密调查,槃多婆叉案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坏人知道,袁醍醐很犹豫,难保她不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而说自己是暗桩。
桑吉看袁醍醐不为所动,坦诚道:“我的哥哥桑秦,是通儀坊的武侯,现场处理了当日何家饮子铺的惨案,四条人命,也处理过袁氏和朱氏的少郎在漕渠拱桥上的斗殴。”
经此一说,袁醍醐方才相信她所言非虚,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从防御状态中软下来。
浓烟四起,莲台剧烈抖动。
桑吉向下望向攀爬的竹架,已经大面积坍塌,坏了,她本想带领他们逃离,眼看不行了。
桑吉望向袁醍醐,“贵女适才可想到逃离之法?”
袁醍醐于摇晃中站稳,朗声道:“纱布难承重量,高台竹架已松,我们人手握住垂直的支撑竹杆,借助竹子的延展力,用自身的重量荡开珠杆,压向地面,如此可迅速逃离火海。”
险中求生,袁醍醐的竹杆方案得到其他两人的认可,为保藤原大德周全,桑吉主动要求他俩互换傩面和衣衫。
群演的装扮就算落入会场中,也不会引起歹人的注意。
袁醍醐即刻领会,两人逼着藤原大德换了装扮。
时不我待,率先让他抓住竹杆第一个离开,藤原大德知道此时他不走耽误得是三条性命,迅速抓住竹杆荡出去。
竹杆因为人身体的重量与莲台架子分离,藤原大德挂在竹杆上顺利从高处落向地面,到地前团身前滚,毫发无伤。
桑吉和袁醍醐来到莲台边缘,同时抱住竹杆,耳边却传来凄厉大喊:“迦毗罗人屠戮摩揭陀人,驱逐婆罗门信众,将槃多婆叉带到世间,追随迦毗罗国教的人,都该死。”
大火中的莲花花瓣一层一层陨落,莲心台的边沿攀爬上一只獠牙傩面的鬼面狼人,他扔掉傩面,露出鬼魅的笑容。
皮肤黝黑的摩揭陀人单手攀在欲倾倒的竹架,单手高举连发□□,对准莲台边的两个乐人,
“藤原大德,必须死。”
最后一刻,袁醍醐想到这个摩揭陀歹徒竟然知道藤原大德不在经变戏的优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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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火的红脸傩面人和鬼面狼人屠杀完莲叶舞台上的群演,血流成河,再转身杀向贵宾席看台上四处逃逸的慌乱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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