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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母后……”
低喃了这两个名字,拓拔睿终是将手压上,随着他稚嫩的嘶喊声,猛地将这扇承载着西陵噩梦的大门,重重地推开了。
然而当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时候,拓拔睿的全身似乎都僵住了。他挪着步子向前走,谨小慎微,可才走了散步,身后大门“轰隆”一声就关上了妨。
拓拔睿身子猛地一抖,喘息地更加剧烈。但是他没有喊,没有叫,虽然心里无数个声音在鼓动他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某种意识还是促使他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内走去芪。
总感觉,身边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是想要将他吞掉的虎视眈眈的野兽。
这些都是西陵的士兵吗?拓拔睿想,但随机就否定了。
不,这些不是兵,而是单纯的想要变强的恶鬼,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尤其是那些种下西陵蛊,却没有成效,反倒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拓拔睿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匕首,双手紧握。
突然间一个庞大的身影迎面向着他扑来,拓拔睿惊恐万千,猛然嘶喊一声,第一次向着前方刺去利刃。
然而经验上的不足,却成为了拓拔睿最大的致命点,一个人对睿的攻击,已经让他疲于应对,而接下来又有连续不断的“人”向着他扑来,拓拔睿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无助的这里挡一下,那里挡一下,巨大的攻击力道,使得睿拿着匕首的腕子快要失去知觉。
他真的,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之强大。
没有心,没有人性,真的可以让人变成如此吗?父王说的话,答吕晏齐做的事,难道真的是对的吗?
睿的心里渐渐在动摇,惊恐盖过了脑海里的一切。
便在这时,手上的匕首被突然间击飞,一声巨大的轰响在此处传出,随机是叮叮咚咚落地的声音,再接下来,便是一些沉重的脚步靠近,几乎能听到他们踩着他匕首而过的声音。
黑影越来越靠近,几乎将睿全部笼罩。睿倒在地上无力地向后错动着身子,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最前面的那个黑影忽而咧嘴一笑,猛地向着睿冲来。
手上毫无利刃的睿无力地靠在墙上,生死仿佛就在一线,他紧紧攥住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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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返回到房中的拓拔泽心里着实不安,但凡一闭上眼,心里就焦虑无比。
他从小与睿一起长大,他是知道的,睿是一个向来不愿伤害别人的孩子,与他拓拔泽是不同的。天下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都不算特别重要,唯独这个弟弟……如果说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接手西陵这个恐怖的地方,至少让他能有权力,去保护睿不受伤害。
可是,此时的他是这样的无能,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双手沾满鲜血。
他自责地咬住牙,一拳狠狠打在了桌上。导致随身待在身上的一块玉佩啥时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拓拔泽一怔,弯下身将其捡起,上面是写着“睿”。
他与睿各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分别雕刻着他们的名字。如果睿的玉佩在他手里,那么他的兴许是被睿不小心拿走。
只是……
拓拔泽将玉佩攥紧,望着上面的断痕,愈发无法平静了。
睿,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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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王兄……
“啊!!”一声不知道回荡了几次的叫喊声再度响起,一声巨响,拓拔睿便被狠狠甩到墙壁,骨头已经碎裂了不少,额角上的血色几乎模糊了他眸前的视线。
他还没死,却是生不如死。这些早已在这里困了许久的人,他们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乐趣,所以就像是享乐主义一样,不停折磨着拓拔睿,他们在笑,或是嘲讽,或是兴奋,就是不给他最后的一击。
其中,拓拔睿也说过自己是西陵的皇子,可是他们根本就没人去在乎这件事,甚至越是如此,他们就玩得越是开心。
这时拓拔睿才深深的知道,所谓王族在西陵人的观念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意义。西陵只认强者,正如他们跪拜父王,不因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够狠,他够强,若是有一天他失去了这份强大,西陵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吞噬的骨肉不胜。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让睿第一次知道,自己究竟是活在怎样的世界,而在过去的每一天,自己究竟是被王兄如何的保护起来。
这样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睿的体力似乎已经耗干。原本这里浓厚的血腥味,因为有了鲜血的注入,变得更加的让人难受。
睿的意识,终于濒临消失。
绝望了吗?绝望了吧。
本以为自己可以救王兄于水火,到最后不但没有帮助王兄分毫,而且还用最没有意义的方式死去。最重要的是,到了最后,他才真正明白所谓的西陵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或许是全天下的王朝都是这样。
眼前的黑影,逐渐也有些累了,终于认真起来,决定结束睿的生命。
几个人一步步向着睿走来,也可以听到外围的许多人也在步步逼近,将他彻底围在中间。
最前面的那个人冷冷哼笑,停步,手上拿着一根鞭子,握紧,准备就这样勒断睿的脖颈。
那人的身影,在睿的眸中愈发映衬的明显,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掉落了一样东西,溜溜滚在了睿的前面,挡在了那人的脚前。睿一惊,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那东西护在怀里,指腹摩挲,一下就感觉出来这块玉佩不是自己的,而是……
王兄。
睿有些恍惚,似乎在脑海中看到了当拓拔泽被像这些怪物一样埋下西陵蛊的样子,睿的双瞳一缩,好像一下就停止了惧意。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他的脖子也被那长鞭突然勒住,一股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袭上心间。
睿拼命地用双手扣着那长鞭,痛苦的喃喃念着:“王……兄……”
青筋鼓起,双目充满了血丝,属于活着的气息,也在渐渐被剥夺。
但是……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他要活着出去……
说好,要救王兄的……说好,说好的……
是啊,怎么能够就这么死去……
怎么能够……
心中一根绷紧的弦,像是随着他的意识一样,突然断开了,呼吸好像也在这时候停止。
原本扣在鞭上的手,缓缓落下,在身侧垂摆。
那人见状,冷哼一声,终是松了手,只道一声:“真是没趣……还以为王族的人,都像王上那样强悍……呵呵呵,下次,是不是该轮到那个大殿下了……”
“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还想来要我们的命。若是大殿下来了,我们就要在想想有什么新的死法给他……”
“总有一天,要收掉王上的头颅。呵呵呵,然后我也可以当王了!”
几个人残忍地笑起,最前面那人也对着一动不动的睿冷笑一声,缓缓将手上的鞭子抽回,回身便要走开。
可是才走了几步,那人却突然停下了,像是因什么事愣在了那里。周围人也感觉到些许不对,一同看向他,忽然见就因看到了他身后什么而纷纷怔住。
那人也有些讶异,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鞭子,发现那鞭子竟然如何也拉扯不动,于是他也沉下心,缓缓回过头。
可是当他瞳中再度映出那年仅十四岁且无比显瘦的身影时,等待他的,却是穿透了他身体的匕首。
一声难以置信的吼叫后,身上的血红溅得满处都是,手上的长鞭也倏然落地。
唯有那抵在他身体前的睿,用着从未有过的,冷漠且充满敌意的声音说着:“凭你们这些渣滓……根本碰不到王兄,父王一根汗毛……”
言罢,睿猛地将右手匕首抽回,而那人则缓缓跪倒在了地上,直至死去都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望着拓拔睿。
微弱的火光,缓缓耀过他的眼睛。
当周围所有人看到了这方才还充满恐惧,现在却变得截然不同的这双眸子时,莫名地向后退了半步……
因为这个眼神,这个眼神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人,更像是……
已经被拖入一半地狱的,鬼……
真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