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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谁都认同。
毕竟要不是有这样的人守卫一方,这天下早就成了胡人的了,哪里能等到云锦绣壮大,逐胡族于中原之地。
好,既然都觉得像陈康这样的人当赏,那么要怎么赏呢?
朝廷上对云锦绣下达的封赏诏书其实是没有多少意见的。不过对于谁人承爵一事,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陈康与儿侄九人共为陈留而战,直至最后战死,陈康膝下只剩一个三岁的小儿,以及一个九岁的女儿。
按从前的规矩,自然是小儿承爵。可是架不住有人称赞陈康之女陈韵有其父之风,以为理当让陈韵承忠义侯之爵!
这事一说破,好吧,差点朝堂没给炸了!
可惜,别管他们炸不炸,认为承爵之人最该承的何尝不是那一份精神,是以认为就该让陈韵承爵。
可是,反对的人理由也是明摆着的。
自来就没有女子承爵的先例,云锦绣当这个皇帝也就罢了,再让女子承爵,以后这天下的女子是不是都要有样学样,那天下不得乱套了吗?
“所谓女子有样学样,天下岂不乱了套的意思是指?天下大乱也好,国破家亡也罢,身为女子就该任人宰割?不该有那本事力挽狂澜?更不应该救天下于难?”说出那番话的人,是不是忘了在他们之上那一位是何人?
云锦绣一开口,利目扫过,好些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怕是忘了云锦绣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
难道他们想抹去云锦绣这样作为代表的女子,在国破家亡之时的付出,就是他们抹得去的?
云锦绣得不到回应,挑眉再问:“嗯?”
一字足以让底下的人全都不敢与之对视,躬身以对,且答:“臣无此意。”
“天下兴亡,人人有责。不要再让我听见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天下兴也好,亡也罢,都与女子无关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知道胡族入侵后我们女子遭受的凌.辱,我可以带你们去军中看一看。”
云锦绣最不喜于这些人那好似天下兴亡,都和女子没有半分干系的态度。
分明想把女子养在他们笼中的人,在生死关头从来都是毫不犹豫舍弃女人的人。
他们舍了女子,却又怪起女子过于能干,在这乱世中不仅活了下来,更是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高山?
这一个个装傻的人在云锦绣挑明说,甚至不介意带他们亲自去看看女子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都不敢吱声了。
“所以,有一说一,别总拿男啊女的性别说事儿。忠义侯,你们不会不懂这个封号的意义吧?”云锦绣挑起人争,不过等他们争得差不多了,云锦绣更是让他们清楚地知道,她不是随便给人封号的呢!
一个个装傻到了一定的境地,总不好连读过的书,忠义是为何都忘得一干二净。
面对云锦绣这一刻直问,他们面面相觑半响,终是不好表示他们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白读的。
“陛下是要借忠义侯之封,令天下知何为忠,何为义。”无奈之下,总得出面承认这一点。毕竟他们不至于连这两个字的意义都不懂的!
第145章
云锦绣算是略为满意, 没有想着再继续装傻什么的,总是让人心情稍微好一些。
“是以,你们只问男.女之分,就不曾考虑过, 提议让陈家女郎承爵的人究竟是为何故?”云锦绣既然挑起此事, 就要借此事好好地敲打他们。
底下的人哪个不是门儿清, 知晓让陈韵承爵的用意是为何。
只不过啊, 他们虽知,却不代表他们这心里愿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反对让陈韵承爵的原因。
既因他们不想接受竟然有女子承爵一事,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想装傻不想明白云锦绣封赏的深义。
忠义二字,自来是治国的要求。没有皇帝会不希望臣子忠心。可是一个皇帝如果立身不正,如司马家,那就真没有办法要求臣子尽忠了。
轮到云锦绣可就不一样了!
这一位救国于难,说是救济苍生, 以令百姓得以免去屠戮之苦都不为过。
比起晋朝早早舍弃百姓而逃, 云锦绣攻城略地, 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哪一个敢说反对云锦绣建朝?
反正全天下的百姓是巴不得晋朝早些没了。
云锦绣登基之时, 在她治下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因而云锦绣要求臣子们讲忠义, 既是对国也是对民。
那么抵御胡族入侵,为此不惜赔上一家性命的人, 云锦绣就会赏。自然,那传承这份精神的人, 云锦绣更是要将这个人立起来, 为天下所知, 让他们引以为榜样, 学习之。
云锦绣瞥过一个个臣子们, 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们以为忠义之精神不该传承?”
此话落下,哪一个敢说一个不字。
真要是连忠义都可以舍弃,云锦绣敢用他们?
谁会傻得自毁前程?
“陛下既然觉得那一位陈女郎有其父兄之忠义传承,是不是也该见见再定论?”一看这事儿吵不过,那怎么办?云锦绣不是觉得陈韵这个女郎类其父兄吗?那就让他们都验证一番是不是。
“传!”有这退而求其次,想着一计不成可再生一计的人,如云锦绣一般挑起争论的人,早准备。
提议的人原以为可能要缓一缓才能再见那位陈韵,在这时间里,他们未必不能一番操作,将这件事搅黄。不料人早就已经等在外头,就待云锦绣一声令下,人就会进来!
这下不禁引得人抬头与云锦绣对视,云锦绣敢做还不敢认吗?谁要是觉得她准备有问题,提出来啊!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怕是一切都在云锦绣的掌握之中。而显然要陈韵承爵一事,云锦绣是支持的。
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一个个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郑重。
这时候一个小娘子走了上堂。
诚如旁人所介绍的那样,这是一个不过才八.九岁的小娘子,一身素色孝衣在身,头戴白花。一步一步走来时。面对堂上各色打量的目光却甚为稳重。
走到殿前,面对高高在上的云锦绣,不失礼数的同云锦绣福福身道:“参见陛下。”
一声陛下唤来,于人前如此稳重,确实十分难得。
“起身。”云锦绣抬手意示,有人已经急不可捺地道:“但不知陛下何以言,此女虽年幼,却承忠义侯之忠义?”
显然这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位小娘子有什么能耐,怎么就能让云锦绣说出她承忠义侯之忠义。
如此发难,目光更是落在那年幼的孩童身上。
本以为随着有人发难,下头的孩子未必不会被吓着。不料被人如此质问,陈韵小娘子并不退缩。
“陈小娘子,你可听清这一位对你的质疑?”潘宣作为女子,面容虽然有损,有人以此为由并不愿意让潘宣出仕,可惜这天下不是由一人掌控的天下,这天下之主可是云锦绣,要不要让谁当这个官,云锦绣看的是本事,并不是脸呢。
故,此时此刻,潘宣出面问起那位陈韵小娘子,一群人盼着陈韵能面露难色,也好给他们借题发挥的余地。可惜,陈韵虽然在看到潘宣的脸上,面上一闪而过诧异,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所谓忠义,忠于国,忠于家,忠于百姓。义者,不过是于万难前一往无前罢了。”陈韵没有多余的话,就那么一句。
不得不说,就她这年纪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实属难得。
“诸位,这样够了吗?”潘宣听完此话,只是回头望向别的人,只为问他们是否觉得陈韵如此回答是否足矣。
“不过是一句话罢了,许是有什么人早早教了她如何作答。”言罢视线落在潘宣或是云锦绣身上,不言而喻,就是指她们早就料到朝上的人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让陈韵来答,是以早早教了陈韵如何答来。
云锦绣轻轻一笑道:“所以,诸位的言外之意是要如何?”
不服嘛,不过也是想垂死挣扎一番,更为了争回一成。
没关系,云锦绣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不至于容不得旁人的一个不字。
有质疑是好事,正好当有人凭本事过关后,哪一个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回倒是让人犯难了。
嘴上的考较作得假,可他们能如何才能考较?
个个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出一个答案。
“请陛下先让陈小娘子退下。”这时候有人出面了,要来真的就不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当然也得先让当事人避一避,别他们有什么主意都让人听见了。
“好。”云锦绣那叫一个配合,连问都不问他们是有什么办法,只点头答应下此事。
陈韵微拧眉头,小小年纪经历家破人亡的孩子,最能感受得旁人的情绪变化。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太多并不想在这里见到她的人。
不过,没有关系,不管他们想或者是不想,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陈韵乖巧应下一声是,这便退了下去。
“有什么好主意说吧。最好能够马上实施的。免得诸位觉得,我这个女帝为了让女子承爵,毫不在意朝廷的公正,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暗中助此女一臂之力。”云锦绣等人一走,说起话来更是相当的不客气,把有些小人之心尽数道破。
不难看出有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然而这点脸皮他们要是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
说句不中听的话,早在他们站在这个朝堂之上,依然不依不饶地想拉云锦绣下马,其实他们就已经抛弃所谓的羞耻!唯有不要脸,这才能真正在朝堂上站稳脚根是吧!
云锦绣静等着。杨京作为那一个提议的人,显得分外沉着地出面道:“是否真的忠义,一试便知。长安宫中也未必安全,一个孩子若在危难之时依然能不忘忠义,那才是真正的忠义。”
随着杨京这番话落下,不意外收获好些人的眼神。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赞赏肯定的眼神,而是觉得,这样的一号人物,果然不愧是士族之首。
要不是他有这心计本事,谁能服他。
“好啊。这个人由你们来安排,我不插手如何?”云锦绣多年前与杨京有过一次交锋,那回云锦绣算是占尽上风。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杨京在南边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他的本事,对于能教出一个杨觉那样的人来的人,云锦绣绝不敢有半分轻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云锦绣光棍地将事情交由他们来办,表明了配合。
没有想到啊,云锦绣竟然丝毫不畏惧,不怕那样年幼的小娘子会被吓着?
“陛下。是不是也该有言在先。言论表露不算忠心,若是陈小娘子的作为诸位觉得上佳,依然有人觉得或许是我们串通好了,那未必不会再提议别的方法。”潘宣对于云锦绣答应得爽快没有异议,可是丑话也得说在前头。
同为士族中人,说实话,潘宣那是相当的了解同类人的无耻。
为此,须得有言在先。
证明,总是不能无休止地证明的是吧!
云锦绣脸上的笑意不减,且与杨京问:“杨太仆?”
是的,云锦绣让杨京出任太仆,也算是九卿之一,只不过这权势比起前朝时的九卿自然是差得远了!
不过杨京并不觉得委屈,只要这朝堂上有他的一席之地,怎么都不会委屈是吧!
云锦绣问,杨京与众人交换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郑重。
谁都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由着谁一直不断地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