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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啊,我要见我奶, 呜呜呜, 啊啊, 我要见我奶, 放开我啊。”
在地上挺身打滚,蜷缩着,尖着嗓子哭喊着怎么都挣脱不了。无处宣泄内心的遗憾和后悔,戴着手铐的手, 疯狂的扇打自己,“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奶,是我错了...”
悲伤情绪渲染着整个派出所,两个年幼小女孩嚎啕大哭,怎么都制止不住。
周方圆膝盖跪地,满脸眼泪鼻涕的抱着按住胡玉婷的民警, “呜呜,是我,是我, 都是我做的,你放了她吧, 钱是我拿的, 呜呜呜呜。”
她满心的自责和懊恼,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是她睡着了,是她迟到了,啊呜呜呜,都是她的错。
派出所民警一看,这样也没办法审讯,只得找来两个女民警,把两个孩子单独带下去安抚情绪。
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个人坐在一起接受询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几岁,家住在哪儿?”女民警故意放低声音。
胡玉婷不停的抽噎打嗝,整个人沉浸在奶奶已经去世的悲伤情绪里不能自拔。
“周方圆,家住在小徐村,今年十一岁。”周方圆一直用余光注意胡玉婷,见她眼泪哗哗,自己眼泪也跟着滚下来。
“家里还有什么人?爸爸妈妈叫什么,我们得通知你们的父母过来。”
周方圆摇摇头,嗓音哽咽着,“没有人,爸爸上个月死了,没有妈妈。”
“抢钱是想给生病住院的奶奶看病?”民警的声音放的更轻了。
扭头看了一眼胡玉婷,对着民警点点头,“嗯,是我拿了钱跑掉的,真的和她没关系,你们能不能放她回去,我留下来行不行呜呜呜呜,奶...奶,还在医院里。”周方圆哀求着,把她抓起来吧。
胡玉婷大串大串的泪水沿着鼻尖滴了下来,她看着周方圆脑袋上包扎的纱布,红色的血水穿透洁白的纱布,想到昨晚,啜泣声里满是绝望的悲哀。
哭声,满屋子的哭声,周方圆张着嘴,合着眼,泪与鼻涕流淌在胸.前。看到的人才惊觉恍然,她实际上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胡玉婷双手紧抱着周方圆的肩头痛哭,“不是你,不是你的错。”
“啊呜呜,是我,全都是我的错。”周方圆只闭眼,仰着脸大哭。
女民警忍不住掩着鼻子抽泣。
又过了半个小时,啜泣声变成小声痛哭,女民警才开始继续问话。
“我……叫胡玉婷,今年十四岁,家住在....住在前胡村,爸爸...小时候就死了。”
周方圆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斜挎包,被当成重要证据没收了,民警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
一叠二千元的现金,是抢劫款。
一小撮花生米用白色塑料袋装着,原来有很多,可是在医院的时候她们为了省下吃饭的钱,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吃一颗花生米。
这是周方圆从家里带出来,只剩下这些。
半截铅笔,小块橡皮,一个写满铅笔字的作业本。
一张照片,一个包裹严密的牛皮信封。
胡玉婷一点没有隐瞒,红裙子表面理发店,实则maiyin的据点暴露出来。 “我妈叫黄艳霞,已经是里面maiyinde,后来跑了。因为奶奶生病没钱,所以才想着去...诈他们一笔。他们当时痛快的给钱,等我们一走,就来追打我们。”
民警把这些记录下来。
胡玉婷焦急看过来,“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和她没有关系,她才十岁,什么都听我的,根本不知道要做的事,能不能放她回去。”
民警微微皱眉,“你.妈妈现在在哪?”
“不知道。”胡玉婷顿了下,眉眼急切道:“是不是你不信我说的,我真的一句假话没有说,都是真的。”
女民警一看她情绪激动,便轻声安抚道:“不是不信,是需要证据。”
周方圆仰起头,指着桌子上二千现金,嗓子沙哑虚弱,“有...他说过这是店里一天的营业额,剪头发一块钱,洗头,剪头发,要花好长时间......”
一个普通的理发店,就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工作也不可能有二千的营业额。
周方圆的状态很不好,她浑身发烫发热,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话的时候,声突然没了。
“阿圆...,阿圆!”胡玉婷一看到周方圆昏的不省人事,顿时慌了。
民警赶紧把人抱起来,送医院。
胡玉婷焦急站起身,想跟过去,却哪都去不了。
*
周方圆因为伤势失血过多,本就虚弱,加上奶奶去世,内心自责,精神备受打击再也撑不住。之前硬撑着见到胡玉婷,这会身体起热,人彻底晕过去了。
她被送到医院治疗,有民警在那守着。
胡玉婷在派出所被临时拘留,至于她说的话,派出所已经派专人调查取证。
也专门派遣人手,去小徐村和前胡村去调查。
派遣的人一早去了两个村,中午的时候回来,进了派出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把资料放到上级面前,“小徐村和前胡村我都去了,先去的小徐村的。”说完,叹了一口气,“小的那个,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因为穷,人有些窝囊,在村里不受耐见,上个月月初,和村里人有些争执后,上吊自杀了。走访了几户,都说这小孩平时沉默,性子却狠,离村前还和本村人发生斗殴。当时吃了亏,夜里就翻墙找人家算账,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小徐村的村长一家倒是说这小孩不坏,很懂事。被欺负狠了才会这样。”
上级翻看记录的资料。
派遣的人又说到前胡村,“这两个身世都挺可怜,大的这个父亲早死,奶奶靠着捡垃圾,卖破烂养活长大。几个月前老人突然晕倒,人瘫痪中风,一个星期前病重,来镇医院看病。”
事情很清晰了,上级吩咐严审红裙子发廊的相关人员。
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个涉事的孩子,要怎么处理。
年岁大的也才刚满十四岁,小的这个还不到十一岁,且都没监护人。尤其小的那个更麻烦,没有户籍,是个黑户。
第16章
镇上派出所拘留最多不过二十四小时, 原本以为抢劫案,现在最新案情变了。
红裙子发廊被贴了封条,里面人被一一抓起来分开审问。
胡须男嘴巴硬, 心里素质强, 但手底下的一票人就差多了, 经不起三问四问, 心里防线低的立马招供。
胡玉婷因为敲诈,胁迫,勒索钱财为既定事实,又年满十四周岁, 未满十八周岁,将由当地司法机关直属管辖的犯罪少年监管部门接收,进行文化教育和劳动改造。
周方圆周岁不满十一岁,又被胡玉婷大拦了所有主动性责任, 改有她的家长亲属,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约束。
但周金山死了,又无其他亲属,原本应该由政府收容所教养。
周方圆没有户口,没有任何户籍资料, 收容所接手需要办理手续,派出所这边出具不了,只能把人交给徐家村村委。
户籍申办这一块, 根据生育管制,超生现象诸多, 卡的很严格, 层层级级的,哎, .....总归一句话,周方圆的这个户口问题,需要开具很多证明,但是每一个证明又需要提交很多东西,暂时办不下来。
徐明伟李艳梅两口子来镇上派出所接人。
周方圆却死活不愿意,她病情好转之后知道,她能回家了,胡玉婷却不能。
不管民警怎么给她解释,她只拽着女民警的胳膊不放,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了,让我换她行不行。她说的都是假的,是我提议的,也是我拿钱跑掉的。她中途回来了,是我拿钱跑了。是我,真的是我......”
周方圆哭求着,顺势就要给民警跪下,却被女民警一把抱了起来。
她挣扎着,呜呜大哭,“关我吧,我一个人没关系,呜呜,奶奶还在医院里,求你们别关她。”
胡玉婷红着眼眶,“能不能,让我和她说两句,她性子倔,听不进别人的话。”
女民警放下周方圆,走到审讯室门口坐下。
胡玉婷看着摊在地上张着嘴大哭的周方圆,突然仰头笑了声,“阿圆,别哭了,谁叫我比你大三岁呢,就两年。他们给我说了,在少年管教所里好好表现说不定提前出来。”眼皮一眨,眼泪流了下来,
“呜呜呜呜,奶奶嗝...要怎么办,”周方圆声音哽咽打嗝,她经历过周金山丧礼,她懂得事的。奶奶死了,胡玉婷是她唯一亲人。
一说到奶奶,胡玉婷眼泪再也止不住,那是她心里最懊恼和后悔的地方,她张着嘴,像是喘息不过来,拼命的呼吸,最后只呜咽的说道:“你帮我呜呜,阿圆你得帮我。金山叔走的时候我磕了三个头,你得还我,你...你去,别让我奶.....走的那么惨,呜呜呜嗯啊呜。”
周方圆使劲摇头,她知道不一样的。
胡玉婷见周方圆这样说不通,猛地发起火来,“周方圆,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没人会在意。我走不了了,我见不着我奶最后一面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替我...看看她……我奶命太苦了,呜呜呜呜。”
胡玉婷手抓着胸口,痛苦难耐,“我想见她,啊呜呜呜,我想我奶,啊呜呜啊呜呜。”
最后又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哭。
奶奶的死,是两个人心头去不掉的遗憾。
“家里钥匙,在墙角砖头下面。”这是胡玉婷被带走前,最后给周方圆说的话。
李艳梅拉着周方圆的手不放,仔细的查看她头上的伤口,细节情况民警都说了。
那些本该说给监护人和家长的话。
“这孩子得使劲管管了,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讲义气不是坏事,但是用错地方了。岁数这么小,该是读书识字明白道理,知道是非对错了。如果村里实在没办法,最好还是想法送到收容所里去。十岁还是小孩子,一个人怎么能生活?”
这几天接触下来,民警们问话审讯中发现,这小孩脑子清醒,很聪明。
如果今后没有约束,放纵她一个人在社会上,真的很容易出错。
两个孩子身世都极可怜,负责的民警也一度惋惜。
徐明伟也为了周方圆一趟趟去村委会反应,上边也说了正在处理,只是事情有些复杂,需要时间来处理。
出了派出所大门,徐明伟绷着脸在前面走着,李艳梅牵着周方圆在后面。
走了二十多米,周方圆不走了。
“圆圆?”李艳梅停下,诧异看着她,“怎么了,有东西忘记拿了?”
周方圆手摸着胸.前军绿色挎包,里面东西一件不少。她眼睛哭的通红,看着李艳梅轻轻摇了摇头,拘谨的目光瞥了前方停下来的徐明伟,微微垂头,小声道:“婶儿,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李艳梅以为她害怕村里徐猛一家子打她,赶紧搂搂她,“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一家子,你二叔说过他们了。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周方圆僵直站着不动。
徐明伟板着脸,大步跨过来,见李艳梅拉着不走,火气突然上来,抬脚踹了一下。
这一下周方圆整个人踉跄往前一步,被李艳梅护住,瞪着眼睛吼徐明伟,“你干什么,打她做什么?”吼完又赶紧啪啪周方圆的后背解释,“圆圆你别害怕,你叔是担心你出事,在家你小弟不听话,也是举手就打,抬脚就踹的。他就是生气,你一声不吭跑了。”
徐明伟却硬扯开李艳梅,把周方圆从她怀里拽出来,“才十岁就进派出所,你可真厉害。有人一辈子都没进过派出所的大门。之前放火,现在夜里翻墙?再大点是不是要杀人了?”说完狠狠瞪了李艳梅一眼,“她都这样了,你还护着?还心疼?周金山死了,再没个人管束她,她才真毁了。”
他才听派出所的人说,镇上红裙子发廊组织maiyinde头目,手底下有十几个不.良混混。要不是当时有路人好心到派出所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孩子岁数小,社会上的险恶哪里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