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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个。”陈兰凑过去,把自己手上的一张照片递到闲乘月眼前。
闲乘月接过来以后垂目细看。
这张照片粗看没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只是一张模糊的, 甚至没有聚焦的照片,上面只有几道模糊的黑色人影,在这群人影的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影子明明在后面, 却显得格外庞大。
“他们。”陈兰斟酌了一下说:“前面的人好像知道后面那道影子的存在,但他们并不害怕。”
闲乘月也说:“照片里不是下雨天。”
宿砚也不知道什么坐到了闲乘月身边, 他探过头去,和闲乘月肩膀挨着肩膀:“那个影子可能是人造的?”
陈兰和闲乘月一起看向宿砚。
宿砚眨眨眼。
这倒是个新方向,闲乘月眉头微蹙, 他从没朝人造怪物思考过, 来到里世界这么久, 经历过那么多不同的世界,可人造的怪物还没有出现过。
通常都是“鬼怪”在作怪。
好像只是“造物主”的某种恶趣味, 但又奇异的讲究某种因果循环。
倘若有“鬼”出现, 那必然有某个原因, 或是因为贪欲, 或是因为罪恶。
人造的“鬼怪”还是头一次出现在闲乘月的考虑范围内。
宿砚在检查还没看的报纸切片,他翻了几页,从中取出了一张有着明显污渍的报纸:“这张上面写了实验。”
这张报纸上只有两行字。
“热烈庆贺第三十二届优秀员工选拔成功举办。”
“厂长莅临选拔仪式。”
这两行字的油墨已经褪色不少,闲乘月仔细分辨后才看清究竟写的是什么。
报纸上还有一张黑白照,场地就隅唏是工厂里的操场,操场人山人海,工人们坐在小板凳上,全都看不清脸,只能一个个人头漆黑。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几个细长人影,但也已经看不清人脸,只能通过体型勉强分辨男女。
他们把所有相关的照片和报纸平铺在地上,其它暂时没什么用的都收起来。
“按时间线来排。”闲乘月说。
三个人的动作很快,很快按照大概时间线把照片和报纸排好。
照片的右下角都有时与口兮口湍口√。间,报纸则多数没有时间,只能按内容来排。
陈兰看得眼睛都花了,精疲力竭地双手支在伸手,艰难地撑起自己的上身,无力的仰望夜空:“我们还是想想今晚在哪儿睡吧,我眼睛都看疼了。”
闲乘月的眼镜也有些干涩。
他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于是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和裤子上的灰尘后说:“就在商铺里睡一晚吧。”
反正闲乘月也不在乎睡觉的环境。
哪怕就睡在街边他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陈兰和宿砚显然不太能接受露宿街头。
商铺里没什么可以躺的地方,闲乘月也没有睡觉的念头,他坐到商铺里矮凳上,背靠着墙,确定商铺和外面时间流速相同后,才对陈兰和宿砚说:“你们看看怎么睡。”
宿砚坐到闲乘月身边:“我不睡也行。”
倒是陈兰转了两圈,确定没有能躺的地方后,把一个台面清空,和衣躺在了上面,她蜷缩成一团,闭着眼说:“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闲乘月靠着墙,耳边只有轻浅的呼吸声。
外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风声,也没有鸟叫虫鸣。
他能感受到的是坐在他身旁的宿砚的体温。
温热的手掌覆上了闲乘月的手背,但闲乘月却没有睁眼,他只是安静的靠在墙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宿砚轻声说。
他已经对里世界厌倦了,他曾对这里觉得新鲜。
当时他的自毁倾向很严重。现实对他而言是巨大的,无趣的牢笼,亲人之间是争斗不断的勾心斗角,然而现在,他觉得里世界比现实还要无趣。
起码他现在已经不想死了。
活下来也挺好,尤其是和闲乘月一起。
闲乘月也轻声回答他:“不知道。”
里世界层出不穷,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没人知道这个里世界是谁创造的,它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它就是出现了。
“我有时候觉得。”闲乘月的声音轻得就像呢喃,“这里就像个巨大的练蛊场。”
无数人被投放在这里,男女老少不加挑拣,就是为了练出最后,也最强的那只虫。
宿砚:“你冷不冷?”
他刚问出这句话闲乘月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不冷。”闲乘月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宿砚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们就这么坐了一晚,陈兰也只睡了半个多月小时,勉强算打了个盹,但就算打盹也不安稳,闲乘月他们偶尔能听见她的轻呼。
像是在叫疼。
商铺的门被他们关上了一半,但还留着一半观察外面的情况。
但这个夜晚比他们想象的安全。
直到晨光微熹都没发生什么危险。
宿砚先出去看了看,熬了一晚夜,三人都有些精神不济,宿砚出去转了一圈才回来。
“工厂应该已经开门了,我看不少人在工厂方向走。”
宿砚回来说。
明明昨天他们出来以后就没在城内看到一个人,但是到了特定时间,还是会有无数“回”到家里的工人们走出来。
很安静。
不像工厂里,工厂里的工人都很吵嚷,一个个就像真实的人,他们会互相问好,会吵架,会聊天八卦。
但这些还没有走进工厂的人却不发一言,他们沉默着朝前走。
“跟上吧。”闲乘月说。
他们三人走进了人群中。
第129章 诡异传说
人群格外安静, 没人说话,没人有多余的动作。混在其中的闲乘月三人格外显眼——起码他们看起来像是活人。
直到走进工厂。
刚刚在门外还像机器人的“工人”们瞬间活了过来。
他们的动作不再僵硬,脸上也有了表情, 甚至会和身边的工友们谈笑。
“先去吃早饭吧。”陈兰有点饿了,既没精神又肚子饿。
闲乘月倒是不饿,每次熬夜过后,他都没什么食欲,但早上还得上工,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肚子填饱。
今天他们都别想休息了。
闲乘月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喜欢熬夜,熬夜之后精神难以集中, 会错过许多线索和细节, 情绪也会变差。
熬夜之后,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他就更不爱说话了。
倒是宿砚精神还好,像是早就习惯了熬夜的生活。
吃过早饭, 他们就直接去了厂房。
闲乘月麻木的看着监控视频, 机械的记录着“可疑”的画面时间。
“昨晚有人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旁边干活的工友趁着休息的时候来找闲乘月闲聊,“听说一大早就拉走了。”
本来有些不在状态的闲乘月强行打起了精神, 他看向工友:“生病了?”
工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不是,听说他们晚上不在宿舍!”
闲乘月有片刻出神,但很快把注意力拉了回来:“那是怎么被发现的?”
工友:“在厂房里被发现的呗, 早上上工的时候把他们厂房的人都吓了一跳, 听说样子可惨了, 拉出去的时候不少人都跑去看了。”
“可惨了!”工友凑到闲乘月身边小声说,“都说他身上没伤, 就是眼睛瞪得特别大, 像是吓死的。”
“你说他闲得没事晚上不待在宿舍里干什么?”工友显然并不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遗憾伤心, 用一种奇异的, 充满恶意地口吻说,“这些年厂里出的事还少吗?自己不知道小心点,活该。”
闲乘月没回话,工友有些无趣,他“苦口婆心”地说:“反正你别学他。”
闲乘月却突然问:“你离开过工厂吗?”
工友一愣,他奇怪道:“很少吧?除了放假谁出去啊,平时出去外面又没什么店铺开门,而且出去了就要花钱了,厂里多好啊,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每个月的工资都能全部存起来。”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闲乘月的注意力却没有再放在他身上。
如果说不在宿舍就会出事,那昨晚他甚至没有在工厂里。
更何况就连下雨的时候,他待在厂房里都没出事。
死的人为什么会死?是他触动了什么?还是满足了别的条件?
闲乘月沉默的看着屏幕,之前找到的线索慢慢在他脑海中汇成一条线,这条线从虚到实,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直到终于被他抓在了手中。
之前的种种慢慢变成了清晰可见的脉络。
工厂已经“死”了,反而是外面的城市还“活”着。
工厂内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过去留下的一点幻影,更像海市蜃楼。
如果不是昨晚被困在了工厂外,闲乘月还不能明确这一点,他也不会自己故意在外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