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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欢快应声就想往里间去,刚走两步又被宋谨书喊停了。
“表哥,怎么了?”
“没事。”
宋谨书的视线移至叶婉白皙细腻的脸庞上, 目光灼灼,看得叶婉躲避不是,直面也不是,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乱如麻, 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一抹柔和笑意从宋谨书的眼尾荡漾开来, 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块卷起的丝帕毫不犹豫地递给面前的姑娘,道:“喏,街上恰巧看到觉得很衬你便卖了,拿着,送给你。”
“什么?”
叶婉一愣, 没等她反应过来, 那丝帕就被塞入她的手中, 而宋谨书也佯装无事, 随口扔下一句话就先离开了。
“一会儿你收拾好就直接去前院书房,我在……我与子木在那里等你。”
“哎, 表哥。”叶婉还想多问几句, 然而人已经转身走远,“怎么走那么快,急哄哄, 不知道的, 还以为后面有狗撵呢!。”
“姑娘, 后面是咱们俩。”小梅弱弱地搭话。
叶婉:……
又不是傻子, 哪里需要如此直白的提醒呢?
叶婉很无语,嫌弃小梅这丫头的机灵劲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之时。
因时间安排紧俏,叶婉也顾不得与小梅扯皮,打算先梳妆换衣,其他事情回来再说。
只是手里捏着的东西有点硬,她又好奇得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打开丝帕看一眼。
“咦,怎么是根木簪子?”
叶婉心下疑惑,喃喃自语,而后仔仔细细将木簪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木簪子用料虽好,但做工粗糙,只簪尾那朵祥云还算可以,想来是个新手做的。
她没多想,瞧着不是特别喜欢便随意搁置在一旁,还是小梅端水进来看到忍不住猜测道:“奴婢虽然不识货,但这簪子放大街上卖有可能卖不出去。”
“哎,姑娘,您说簪子该不会是表公子自己做的吧?”
表哥自己做的吗?
叶婉一愣,不禁拿起桌子上的木簪又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许是表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太伟岸,太优秀,多看几眼后,她竟然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木簪子宛如镀上一层光,瞧着好似也不错。
表哥为什么要送她木簪子?
表哥什么意思?
话本子怎么说来着,男子与女子议亲通常会将玉佩或者簪子当做定情信物,乃是示爱想与其结为夫妻的意思,难道表哥想娶她?
叶婉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当即摇头否定。
表哥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多得是千金想联姻,又怎会喜欢她一个乡下丫头呢?
若是真喜欢为何不直接表明心意,且送个东西还遮遮掩掩说路边买的,送完又匆忙走开,怎么看都不像是她所想那一回事。
“姑娘,您怎么了?”
小梅忙完手头活走过来,就见自家姑娘傻愣愣盯着木簪子看,一会儿笑得甜丝丝,一会儿又摇头蹙眉,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最重要的是,叫了人也没反应,就好像幼时巷尾二柱小妹被鬼夺魂那般模样,失神无意识。
“姑娘,你没事吧?再不动身前院两位公子该等急了。”
小梅想着想着,看向叶婉的目光逐渐诡异起来,若非叶婉及时回应,她都准备赶去寺庙请几个大和尚回来念经了。
“走吧!”
叶婉顺手将木簪子插.入发间,幽幽地瞥了小梅一眼,招手示意她尽快跟上。
“来了来了。”
……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冷暖相融之际,即便是大晴天身上也不会觉得燥热。
状元居外院有一棵移栽两年有余的桃树,已扎根入土,今年繁花似锦,偶有微风徐徐,带走桃花香,而花期已过的花瓣脱离萼片纷纷扬落满地面,人从此地过,身上总会在不经意间带走一两瓣。
行至前院,叶婉主仆并不打算进去,而是在门口大喊两声,默默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表哥,表哥,我好了。”
宋谨书二人早已准备妥当,一听呼唤便立马一前一后走出来。
“走吧!”
裴逸接声率先走在前头,宋谨书则与叶婉慢悠悠跟在后面。
因先前匆忙送了礼,宋谨书再见表妹总觉得很心虚,一路上都在悄悄打量身侧的姑娘,几度欲言又止,想找个话题,却不知该说什么。
如此安安静静也好,免得蓦然提起却不是想象中的场景,双方必定尴尬。
“忘记让长青他们点一道狮子头了,咱们长陵满江楼的红烧狮子头乃是一绝,这么久没过嘴瘾,也不知道京城酒楼有没有这道菜,味道又如何?”
裴逸沉浸在自己高中的喜悦里并未过多注意好友表兄妹之间的不同,虽时不时回头与宋谨书搭话,但他这些年埋头苦读几乎没接触过姑娘家,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有是肯定有,就是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长陵与京都相隔太远,饮食习惯大有不同,即便是同一道菜,不同地方做出来味道应该也会有一定差别。”
接完话,宋谨书下意识看向叶婉,他记得表妹也爱吃这道菜,不管味道是否一致,待会去到酒楼都添上。
“谨书说得有道理,总归尝一尝才好下定论。”
裴逸笑笑,倒是不在多言。
约摸一刻钟左右,他们三人到达约定好的飘香楼,并在楼中伙计的指引下直接上二楼雅间。
此刻午时已至,飘香楼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小伙计轻叩雅间门,待里头的人出来迎接,他这才匆匆下楼继续招待其他客人。
“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菜都要凉咯!”蒋庆舒嫌弃好友来得晚,但目光移至叶婉身上,瞬间又换了脸色,“表妹过来坐这边。”
“好!”
叶婉边应声边朝宋谨书看去,直到他点头,方才朝蒋庆舒所指位置走去,宋谨书也紧随其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饭桌上有两三个开朗性子的人张罗,菜色齐全,一顿饭下来主客皆宜,剩下没吃完的菜他们也让小伙计打包,一行人欢欢喜喜回去,其中有两人酒量差,半壶酒下肚就只能被人抬回去了。
许是上午那个木簪的原因,叶婉总忍不住关注宋谨书,大家伙边吃饭边高谈阔论,从京城时下为百姓所津津乐道之事,一直聊到远在千里,需要通过信件才能了解到的长陵大事。
而她除了吃饭,余下都是在观察宋谨书。
看他优雅用饭,听他用自己的学识智慧应对好友们抛出的种种问题,亦或是感受他对她别样的照顾,就连夹菜倒水这种本该下人做的小事,他也做得格外自然妥帖。
除此之外,叶婉还忆起以往其他事情,越想越觉得心中猜测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思及此,她的心口极速跳动,大有一不小心就会蹦出的可能,双拳紧握,久久无法平复。
“叶婉,你别那么没出息。”
“什么?姑娘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小梅原本在看外头的热闹景象,耳边突然传来主子的说话声,便以为主子在唤她,赶忙询问,以免耽误事。
“没事,没叫你,我在跟自己说话。”
叶婉轻叹,整个人都蔫蔫巴巴的。
算起来,还有两个多月她就及笄成为大姑娘了,若说来京都前她还未开窍,满心满眼都只有在京都受苦的阿爹,那么到京城见到阿爹之后,她的心,她的目光便渐渐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并且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清楚表哥待她格外纵容,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哦!”
小梅低低应声,马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酒楼距离状元居所在巷子并不算远,一刻多钟便停在家门口。
因有两人醉倒,其他人都帮忙搀扶,宋谨书晚一步没来得及就只能与叶婉慢慢跟在后面。
跨过一门,前头人吵吵嚷嚷,没一会儿声音就渐行渐远,小梅也被宋福拉着去厨房准备醒酒汤,宽敞的院道就只剩下表兄妹二人。
外人皆不在,叶婉心念微动,好几回差点冲动开口,愣是忍住了。
春风拂过,吹起他们的长发,也使他们翻飞的衣摆交缠在一起,若即若离,令人遐想。
“簪子果然很衬你。”
两人行至内外院相通的大门处,沉默一路的宋谨书突然出声。
“嗯?”
“我说簪子非常衬你,婉婉戴着真好看。”
这次宋谨书没有再寻借口,而是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婉,格外直白地将自己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婉婉,等我手艺练好些,给你雕刻一个玉簪可好?如果……”宋谨书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如果可以,我想包揽你这辈子要用的发簪,金的银的,木的玉的,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学着去做,可好?”
叶婉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直接问,谁曾想却在毫无准备之时听到这样一番话,什么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根本不需要再问。
“你……我……”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神慌乱,根本不敢与宋谨书对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尚未想好怎么回答,嘴巴就磕磕巴巴问了一句:“所以往后我都要戴表哥做的簪子吗?不可以去店里买那些精致漂亮的吗?”
“啊!不是,表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婉懵了,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哪有开口问人家要礼物的?
她是谁?她在哪?表哥说了什么她需要怎么回答?
这一刻,叶婉感觉天都要塌了,都是些什么事啊!
就在她崩溃慌乱之时,宋谨书笑了。
他的手掌落到姑娘头上,宠溺又肯定地回答:“可以,只要你喜欢,都可以送给你。”
“所以,你要一辈子戴我送的发簪吗?”
“我……我……我不知道。”
叶婉彻底被这些话震住了,慌慌张张脱口而出,就逃命般跑开,转而没了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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