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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依莲冷静地分析完所有的可能性之后,谢清欢在年初一的早上收到匿名恐吓短信这么个槽心事儿,就被搁置在了一边儿。
除了谢十三还是稍微有些担忧,其他人显然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对阿依莲来说,这种发短信恐吓他人以期达到某种目的的方式,实在是不够看。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
但凡不是个胆小如鼠,极度怕死的,收到短信,最多也就是多加提防,想要借此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的。
谢清欢当然不是个胆小如鼠的。若想要达到除去她的目的,那就要秘密安排,周全准备,一击必杀,这样才有几分机会。
现在,这短信发到她手里,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丝毫的困扰,反而扼杀了本就渺茫的成功几率。
T市是路家的地头,谢清欢又将于路氏当家成婚,但她将这事儿提出来,显然是不准备经过路过。交到阿依莲的手中,分分钟就水落石出了。
阿依莲却打算跟发短信这位好好玩玩。
她跟托马斯亲自来这一趟,一来是想看看日后谢清欢在T市的居住环境,二来,是要请她回去主持道格拉斯家新一年的大会。
不过,谢十三说过,华国元宵之前不出门。所以,谢清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她跟托马斯要待的时间就稍微有点长。
若是一下子就查出来,把人玩死了,那以后的日子也太无聊了。
托马斯跟她向来是分工合作,互不干涉,见她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多说什么——元宵之前不出门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忽悠人的,像小姐先前供职的鼎星,初八不就开工了吗?
谢十三对道格拉斯家心存偏见,这一点托马斯看得分明,谢彦也心知肚明。
托马斯很理解谢十三的心情,世代书香的清贵门阀,向来重学问重品性,子弟都在白道上行走,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从不沾染黑道。
结果,这一代的传人,直接成了黑道名门的家主。
用华国的话来说,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偏偏嫡传一脉,只剩这一个,选都没得选,只能认了。
就这一点来说,托马斯又觉得能跟谢十三生出那么一点同病相怜的情谊来。
谢十三不愿谢清欢混黑道,哪怕她只踏进了一只脚。
托马斯则是觉得谢清欢要能力有能力,就是还不够狠,显然也没有一统黑道的野心。
虽是如此,托马斯还是尽量让着谢十三。
谢清欢是从容地接下了道格拉斯家家主之位,但她心里面必然是更加偏向谢家的。
谢十三也觉得跟道格拉斯家的人格格不入,跟他们待在一起,总觉得画风不搭。当然,谢清欢除外。
在回T市的路上,谢清欢已经跟他科普过。道格拉斯家的行事风格向来是不管他人死活跟高兴与否的,不来招惹你就该偷笑了,你要主动去招惹,就等着被玩死吧。
当然,这玩死的过程,因人而异,有的人喜欢速战速决,比如玛格丽特。这个不用担心,她已经死了。还有的人喜欢看人流尽最后一滴血再弄死,比如格雷。这个也不用担心,因为他也死了。
谢十三绷着脸听了,心中默默地替谢清欢心疼了一回,很是感慨了一番她的不容易。若她只是谢持静的女儿,只是谢家的传人,哪儿用知道这些呀。
当着道格拉斯家的家主,瞧着好像挺风光的似的,其实危机四伏。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清欢瞥一眼他的神色,就知道这人又脑补过头了,她这么说,只是希望他对道格拉斯家的人多点了解,日后跟谢彦处着,也留心点。
谢十三知道自己想得多,但对于道格拉斯家,他实在是乐观不起来。他也知道谢清欢不像表面上看的那般平和。
她的情绪起伏很少,喜怒都克制,这也意味着她其实是个相当冷漠的人。
谢家人的冷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有热血有傲骨,却未必有热情。
可真让他放心,那也真的只是嘴上说说,该担忧的一点儿也没少。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一副要把中午那顿也补回来的架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三层的蛋糕。
这是谢清欢二十二周岁的生日,并没有特殊的含义,也没有宾客满堂。若说跟以往有什么不同,也就是那蛋糕最后并不是吃了,而是用来糊了脸。
谢清欢觉得这是浪费,却也没说什么——用蛋糕糊脸也算是比较大众的玩法,而且喜庆。
作为寿星,她当然是众人集火的对象。不过,她仗着身手灵便,很快将祸水东引,转移目标,搅乱战场。
到结束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沾了奶油。
谢十三是个纯书生,就算平日里也注意锻炼,要跟阿依莲他们相比,自然是不如的。再者,他的年纪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能跟着玩已经是聊发少娘狂了。
除了人脸上,餐厅的地面,桌子,椅子上也都有,一片凌乱的风情。
谢清欢笑了笑,轻咳两声:“洗洗睡吧。”
众人听了,顿时做鸟兽散。都是成年人了,没人表现出意犹未尽来,散去的时候反而还有些小尴尬。
托马斯跟阿依莲很早之前就投在了格雷的帐下。格雷当然也过生日,不过这人煞气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回到他要过生日的时候,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故,像是哪个堂兄弟又手痒了欠虐了上门找茬了,哪个堂姐妹又眼瘸看上了他不求得到他的心但求春风一度了,像是某个要紧的实验又失败了极度不爽想要削人了,反正他就没过一个省心的生日。
这种经历对阿依莲也挺新鲜的。她在性情上是向玛格丽特靠拢的,冷静,决断,寡情。她连生日都不过,更不用说生日那天的各种活动了。
反而是谢彦最淡定。
谢清欢闪躲很给力,所以并没有像谢十三那样完全成了个花脸,却也沾了些。若是在大雍,这样的疯闹简直无法想象。
她回房泡了澡,跟刚刚从亲戚的海洋中脱身的路子允煲了会儿电话粥——路家亲戚多她是知道的,路子允的声音低沉,带着些不甚明显的哑意。
若是往年也罢了,偏偏今年他决定了婚期,但凡是路家比较重要的亲戚,这次互相拜年的时候就会通知到,被各种询问是免不了的。
谢清欢一听他的声音,便知道他今天不轻松,提也没提恐吓短信的事儿,只拣了谢家的事儿随意说了说。
谢家嫡系没旁人了,但近亲还是有几家的,路子允也知道,谢清欢跟他每天通电话,要紧的事都已经说过了。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路子允倚在窗边,温和地说道。
“嗯,你也是。晚安。”谢清欢应道。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谢清欢就拎着准备好的东西去唐家拜年。
唐家向来有过年齐聚的传统,所以唐起中断了他的环球旅行,唐涟漪也暂时放下喂袋鼠的工作,唐家人齐聚一堂。
唐挚的身体状况是没法跟没受伤之前比了,但总归是健康的,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也不需要他真刀真枪地跟别人对拼。
唐非的精神稳定之后也没再复发过,虽然仍对经商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天赋渐渐显露,唐挚如虎添翼。
收购的昆仑药业早已步入正轨,发展势头喜人。
这一年,是唐家顺风顺水,收获颇丰的一年。
唐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倍觉安慰。如同谢清欢所说,他永不会后悔曾经放开挚爱的手,他对不起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却对得起唐家。
如今,唐家在唐挚兄弟两人手中,比在他手中的时候走得更远,发展得更好,纵然唐挚对他敬慕不足,唐非跟他也不亲近,也都值得了。
他看着小儿子穿得整整齐齐,一脸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不由轻轻一笑——谢清欢在来的路上,差不多快到了。
说到谢清欢,唐起都不知道该说是命中注定还是歪打正着了。在他看来,谢清欢跟他夫人当然是半点不像的,也不知道唐非那是什么眼神,当初怎么能把那么年轻一个姑娘看成自己的妈呢?
他认错了也就罢了,谢清欢居然也不抽他,随后还跟玩儿似的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再后来,唐挚重伤,他都做好了唐家要乱上一回的准备了,结果她干脆地将烂摊子扔给了唐非。
唐非居然也扛住了,从出门都要人陪着,到现在独当一面。
谢清欢在前后一系列的事情中,说重要确实重要,说不重要也真没让她出什么力,但她偏偏让唐挚跟唐非都上了心。
但这上心,又跟爱情没关系。不过——
唐起腹诽道:唐非偏爱比自己大的女性这一点,必然跟谢清欢脱不了干系。
他这么一想,便觉得十分有道理,谢清欢到唐家之后,他还特意多看了一眼,惹得谢清欢一挑眉,不明所以。
谢清欢带了些融溪的特产,不贵重,但这是份心意。将东西递给蒋青,谢清欢挨个跟人打招呼,不想今年多出一个。
金发、蓝眼,国际友人。
唐涟漪挽着国际友人的胳膊,笑得三分羞涩:“欢欢,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