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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儿心中越来越慌,她本想梗着不去行礼,随意一瞥却忽然看到赵宴。

赵宴站在温然身后不远处,他不知是何时过来的,此刻目色冰凉且无情地看着她,仿若她是一只蝼蚁,可以随时碾死。

这夫妻二人的神色在此刻出奇的一致。

赵锦儿心中的惧怕到达了顶峰,她最终还是弯下了腰,向温然行礼。

但赵锦儿心中清楚,这只是一次行礼,倘若赵宴真的坐上皇位,她所面对的将会是更严酷的事实。

赵锦儿行完礼后匆忙离开。

温然站在原地,她不知该不该回头,刚刚赵宴和郑清瑶私下相见的那一幕,似乎还在她眼前。

郑国公府嫡次女……

她确实不能与之相比。

那么,要往后退吗?

还是,更进一步?

作者有话说:

注释1:本文私设,依据百度资料。

? 第59章 (三合一)

寒风将身上的暖意一点点吹散。

温然清楚地知道, 赵宴在她身后,她只要回头,只要去问清楚刚刚他为何与郑清瑶相见, 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是皇太孙,若是真想要三妻四妾也无可厚非, 她以前不也是口口声声说, 若是将来他遇到喜欢的姑娘,她不会善妒不会不能容人吗?

那些话明明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也明知赵锦儿是有意让她看到刚刚那一幕,她心中为何还是起了波澜?

或许是因为赵锦儿说得对吧,她的家世给不了赵宴任何助益, 她如今的存在对于赵宴而言更像是阻碍。

还有温旭年那些荒唐的话, 赵宴是否真的不会放在心上?还有父亲支持赵启临的事……她从前刻意躲避的问题,再次被摆到她面前。

她一开始犹豫彷徨, 就是因为这些问题。

她姓温, 她是温家女儿,温府的一切都会与她有关, 有这样一个麻烦的岳家, 赵宴会不会想要往后退缩?

温然觉得自己想了很多, 久到她觉得身后之人该离开了, 但其实那只有片刻的时间, 赵宴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肩上一重,那件染了春雪草冷香的大氅再次落到了她身上。

温然这才察觉到寒意, 她刚刚不自觉的瑟缩,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她转身看向赵宴。

赵宴目色温和平静:“别担心, 你父亲不会出事, 只是那些话传得太快,应是有人在后面推动此事,大理寺有颜钰在,他有分寸,会将此事查清楚。”

颜钰分寸如何把握,自然要看赵宴如何交代。

温旭年进了大理寺,虽然最终能出去,但必定也要脱层皮,这是他胡乱言语拖累温然的后果。

无论是不是受人利用,那些话终究是出自温旭年之口。

而温秉丞始终是温然的父亲。

温然听着赵宴说她父亲和温旭年的事,不由想到赵锦儿那句“被家族所累”。

温府,还真是从未给过她安宁啊。

她垂下眼眸,低低应声:“我知道了。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温然终归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问赵宴,问他为何和郑清瑶相见,问他是不是要纳侧妃……她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怕一切真的像赵锦儿说得那般。

温然不提刚才之事。

赵宴敛眸沉思,他不知温然是否看见他和郑清瑶的相见。

不知她是不曾看见,还是并不在意?

或许他心底也在期盼小姑娘能问一问,那些情绪的起伏,才能证明她的在意。

-

今夜未曾有风雪,但冬日的寒意似从四面八方袭来。

温秉丞最后安然无恙地出了皇宫,他户部侍郎的位置也没有被动摇。

至于建元帝和他说了什么,他心中的骇然也唯有他自己知晓。

温旭年是在两日后被放出大理寺,那日与他一起醉酒阔谈的好友们最终也被请进了大理寺。

那些人的嘴不牢靠,颜钰几乎没有使什么手段,就从他们口中撬出了真相——是赵锦儿花钱指使他们,引导温旭年说出那些话,再故意让酒楼里的百姓听见。

这一次,建元帝没再召她进宫谈话,没有禁足一类的责罚,却是让赵锦儿去大理寺狱走了一趟。

大理寺狱这种地方,就是一般男子进去都要吓得失眠几日,更不要说赵锦儿这种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她虽然只是挨了几下不轻不重的板子,但是回去后接连噩梦,日日难眠食不下咽,惹得荣安王妃心疼不已。

“王爷,锦儿一个姑娘家,陛下竟也忍得下心让她进大理寺狱,现在已是这般光景,若是等到那位登基,锦儿岂非要一直被人踩在脚底?王爷你舍得吗?”荣安王妃一边抹泪一边道。

荣安王赵理见她哭起来,上前安慰。

这几日赵锦儿梦魇中多言惧怕之词,她怕赵宴登基,怕温然报复她,大理寺狱那些刑罚还是给她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荣安王如今只得赵锦儿一女,他将这女儿如珠似宝的养大,自不想她受半分委屈,更不愿看她如今这般日日受怕。

“当初若非王爷父亲替圣上挡了一刀,今时今日就未必是这个光景了,他们怎么可以忘得那么快?怎么可以……”荣安王妃声音低了些,这是埋怨圣上的话,但她知道赵理心中也有同样的念头。

夫妻多年,她能很精准地拿捏赵理的心思,虽然赵理的心不完全在她身上,但他与那位已是不可能。

只有赵启临登基,公主的心愿达成,荣安王府的权势和荣耀才能维系下去。

“我明白,你这几日多关心关心锦儿,且让她放心,她担忧的事统统不会发生,荣安王府在一日,便无人能欺辱她。”

既然赵嬴不念昔日他父亲救命之恩,他也不必再犹疑。

-

温旭年是被抬回来的。

他的左腿被用了刑,为他诊治的大夫不确定他之后是否还能正常走路。

孟姨娘不信,她寻了好几个大夫来看,但那些人接连说自己医术微薄,将她心底最微薄的希望一点点击碎。

温秉丞来看望温旭年的那日,孟姨娘忍不住哭道:“老爷,他们为何要如此对旭年?是不是大姑娘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所以才要刻意报复旭年,旭年分明是受人陷害,那些话……”

“那些话难道不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温秉丞冷声打算孟姨娘的话,他一边朝里走,一边吩咐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大少爷说。”

孟姨娘还想哭诉,却被温秉丞身边的人赶了出去。

温秉丞走进内室。

温旭年腿疼得厉害,如今也不能安睡,听到温秉丞的脚步声,他很快睁开眼,看向温秉丞,迫不及待地道:“父亲,是温然,一定是温然她指使那些人如此害我,父亲,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温旭年的话和孟姨娘刚刚所说如出一辙。

温秉丞看着这个愚蠢的长子,他不由想到温然回门那日对他的提醒,祸从口出,这么简单的道理,温旭年竟然不懂。

“父亲曾说过,对待子女应当严厉管教,否则一点点差错,就可能演变成抄家灭祖的大祸,父亲难道忘了?”温然的话再次在温秉丞耳边响起。

温秉丞看着温旭年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但温旭年只顾着埋怨,根本没注意到温秉丞神色的不对。

直到他的话被温秉丞冷声打断:“明日我派人送你去永州,你在那里安心养伤,莫要再惹事,否则下一次你断的就不是腿了。”

“什么?”温旭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终于发现温秉丞看向他的目光那么冷,冷到他开始害怕。

将他远送永州,这意味着他被父亲放弃了,他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京都。

温旭年难得聪明了一次,他忍着痛意撑起身子:“父亲打算舍弃我了?就因为温然她成了皇太孙妃?父亲怎么能确信最后坐上帝位的……”

“啪”的一声,温秉丞带着凌厉风势的巴掌扇到温旭年的脸上,温旭年的侧脸瞬间被扇肿,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床上。

温秉丞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敢胡言乱语!储君一事也是你能议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做了什么好事?你差点害死你的长姐!今时今日你如此遭遇,都只能怪你自己,你若再胡言,只会性命难保。”

温旭年被打懵了,没有作出反应。

温秉丞不想再看到他,他撂下狠话转身就要离开,在他即将踏出内室时,温旭年开口道:“原来父亲早知道啊,可是父亲当年也没有为温然做主,不是吗?父亲此刻为她撑腰,她看不到!”

温旭年的声音讥讽十足,温秉丞第一次被长子如此驳斥,他心头怒起,转身怒视长子,怒视这个曾经他寄予深厚希望的长子。

温旭年见他回头,他摸了摸侧脸的指痕,声音忽然变得又低又轻:“父亲,你害了她的生母,父亲不如猜一猜,若是温然知道这件事,她要如何面对父亲呢?”

温秉丞恍若被惊雷劈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旭年,疾步上前:“你在胡说什么!”

温旭年面上的笑容越发讽刺:“我还记得父亲那日醉酒后的一言一语,你说简月挡了你的路 ,你不得已才让她落崖身亡,你已经让你的书童赔命了,让她莫要在梦中怨恨于你……”

温旭年重复着早年他偷听到的话,温秉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温旭年拽住温秉丞的衣袖继续道:“父亲,只要你不送我离开,我保证我不再惹是生非,我一定好好读书,一定努力考中进士光宗耀祖。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温然也不会知道那件事,父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秉丞怎么听不明白,温旭年在威胁他。

温秉丞冷性绝情,如今温旭年骨子里的冷血和他如出一辙,只是温旭年还不够狠,他不知道说出这样威胁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温秉丞原先对温旭年还有一丝亲情在,如今听温旭年说出简月的事情,他心中对长子的那一点点亲情彻底消失。

温秉丞看着温旭年装腔作势地求他,他这个长子太过蠢笨,根本不会示弱演戏骗人。

温旭年口中说出再哀求的话,也掩盖不了他神色中的狰狞。

温旭年有些地方很像温秉丞,但正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温秉丞才会渐渐放弃这个长子。

温秉丞根本不会留着这样的把柄。

他的手搭在长子的肩上,轻声道:“好,为父答应你。”

温旭年瞬间笑了起来。

温秉丞转身走出这间屋子,他不再回头。

翌日卯时不到,温旭年就被小厮从屋中抬了出去。

他如今不能行走,昨夜的一碗汤药又毁了他的嗓子,他拼命挣扎,只能发出呜呜的无望之声。

那些小厮无动于衷。

孟姨娘被锁在屋中,无法为儿子求情。

温秉丞就站在马车前,那般漠然地看着长子被押上马车。

温旭年再也不能吐出那些威胁之言,他拼命扒着马车门框不愿上去,他隐约觉得,此去永州,他或许真的回不来了。

他的父亲可以为了富贵权势杀了简月,自然也能狠得下心除掉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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