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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梓筠的伤慢慢地好了,她整个人变化很大,既不像从前那样叫人见了胆寒,也不像墨从安面前那样的温顺,她淡漠却不冷漠,也不爱说话。
簇城的战役拉锯了近一个月,最后传来的是雪泠受伤的消息。
听月带着笑意,擦拭着自己手上的剑,见到元梓筠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得意,“总算是替你报了一剑之仇。”
元梓筠一愣,仿佛被什么擒住了呼吸,“你伤了雪泠?”
听月在这句话中听到了在意,不可置信地问她,“他已经是你的敌人,伤也伤不得么?”
“我只是惊讶你为何没有杀了他。”元梓筠转而冷静地说。
“他被那么多人保护着,能近身已经是难得。我在同样的位置给了他一剑,好让他也尝尝你受的苦痛。”听月眯眼,“呵,确实后悔没有杀了他。”
元梓筠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只是他不是将军,你伤了他他照样能出谋划策。”
听月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他只是为了泄愤却没有考虑到其他,将军这一句做得很好他倒是承受不起了。
元梓筠见他微微低着头,想要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又收回了手,他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带回营地的那个小男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别骂我,反正我也不会还口。
☆、五十七个长公主
元梓筠仿佛一瞬间在听月身上找到了墨从安的影子。
从前墨从安总是这么护着她, 她要是被谁欺负了, 墨从安就会原封不动地从那人身上讨回来。
她一时搞不清到底是自己收了几个同墨从安相似的暗卫,还是因为心里有他,所以每个人都像他。碧棠有他身上的执着,听月有他身上的护短, 阿素有他身上的清冷。
这一想,元梓筠觉得自己魔怔了。
元梓筠回过神来,才看见听月胳膊处渗出鲜血,可他脸上却没什么异样。
她擒住他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哦。”听月像是才发现,“无意间蹭到的。”
他的语气是那么轻描淡写,若不是血流不止, 元梓筠就信了他的话了。
“清虚老头儿。”她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把清虚叫了进来。
清虚颇为不满,“你现在都把我当军医使唤了是吗?”
元梓筠接话,“知道你还问。”
清虚觉得自己根本是救了个祖宗。但向来口嫌体直的他还是“任劳任怨”地给听月看伤。
好在听月受的都是皮肉伤, 清虚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对元梓筠说,“你伤还没完全好, 回去休息, 别在这吹风。”
元梓筠又不是第一次受伤, 她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上战场了,可是看了眼老头儿,想起他之前训斥自己, 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儿心虚,她向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她走了出去,过了很久清虚才出来。
“这小子挺倔的。”清虚看了一眼还在这里的她倒是没有惊讶,对听月评价道。
“怎么?”元梓筠问。
“你想那雪泠好接近么?”
他这一句就让元梓筠意会,听月身上一定不少伤,她不禁感慨,“他这倔强同墨从安一样。”
清虚瞥她一眼,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淡地提起墨从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性格是挺像的。”元梓筠莞尔,“你不觉得我们长得也挺像的么?夫妻相啊。”
清虚看她一眼,竟然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他们长得同样风华绝代,冷漠时如雪,热情时如火,他挑眉的样子,不可一世的样子,目中一切的样子和元梓筠如出一辙。清虚煞风景地问,“现在还像么?”
元梓筠一愣,“现在是雪泠了,等墨从安回来就像了。”
清虚撇嘴,“永远也回不来了呢?”
“他一直在,所以一定会回来找我。”
清虚从她这不太笃定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她还是痛的,只是强迫自己不再痛。他突然犹豫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
“老头儿,你这么一大把岁数都没爱过一个人么?”元梓筠突然问他。
清虚否认道,“当然有。”好像没爱过一个人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一样。
元梓筠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有,“你或许觉得我自欺欺人,等到你爱上一个人后,你也会自欺欺人。老头儿,就让我再自欺欺人一会儿吧。”
擅长说谎用奸诈招数的清虚第一次感到了愧疚,“其实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元梓筠不解。
清虚支支吾吾,“其实有一件事……”
元梓筠打断他,“其实你想说,我掉下悬崖那次你救我,其实是因为我的秘籍?”
清虚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梓筠,一时将方才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了,“什么秘籍?”
元梓筠瞥了他一眼,掏出袖口里的蓝色的书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这本么?”
清虚被那本秘籍擒住了视线,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辩解道:“胡说,那天我根本没看见你的秘籍。”
元梓筠绕着他走了一圈,精明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语气漫不经心又带着点玩味,“是吗?师叔?”
清虚听到这称呼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他镇定下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为你自己很高明?”元梓筠反问道。
清虚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败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元梓筠本就对清虚持有怀疑态度,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救自己,正好有一日无意中瞥见了阿青脖子后面露出一块标记,黑色的蔷薇花绽放出一角。
子弦谷的师徒都会在身上纹上这么一朵蔷薇花以彰显自己的身份,但是纹的位置不同,元梓筠是在耳根后,墨从安是在腰侧。
元梓筠惊叹不已,阿青竟然也是她的同门,可她见阿青和她一般年纪大小,怎么会没见过她呢?再者,既然阿青与她同门,那么清虚一定也是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擅长医术的师叔,那个曾经子弦谷的传奇人物。不过师叔的名字叫清潭,就为了偷师傅交给她的那本秘籍,被罚去了别处。
现在想起,一切都同他的境况契合,被关在一处,擅长医术等等都分毫不差。这么一推测,那么清虚救她也就说得通了。
他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她手里的那本秘籍么?
清虚眼下被揭穿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我也没打算怎么骗你,不然你现在也就猜不出来咯。”
元梓筠笑了一声,“我也没打算怎么追究你,不然你现在也就没办法站在我面前了。”
“小丫头挺猖狂,目无尊长,我是你师叔。”他强调道。
元梓筠偏要扎他的心,“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了,我在你面前猖狂你还能咬我?”
清虚一时哽住了。
元梓筠看他的模样笑,心想她果然是把墨从安呛人的本事学了十成十啊。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墨从安不在了,她或许会活成另一个墨从安。
元梓筠看着清虚八卦地问,“你究竟为什么要偷那本秘籍?”
据她所知,那本秘籍最后终究是会传给子弦谷的继承人的。
“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他的眼里慢慢地沁出一丝悲伤,嘴角浮出笑容,像是要用那暖意毫不在意的笑容彻彻底底地遮盖他眼底的悲伤一样。
“我都有孩子了,怎么会不懂?”她的嘴角浮着浅浅的笑,并没有因为他叫她小丫头,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就生气,她浅淡地说出这一句话,望向他的眼底,突然就觉得他们之间并不是年龄的差距,而是他眼底岁月的沧桑感太深厚了。
清虚不愿意说话了。
悲伤往往蛰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出其不意地冒出来将人刺伤。哪怕是外人面前最轻佻的清虚内心深处也有不能触及的地方。
识相的元梓筠没有再问。
清虚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变了好多。在暖色阳光的笼罩下,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笑容浅淡。
他突然问,“你同他始终为敌,你就没有想过战事结束了之后你和他之间怎么办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元梓筠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其实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因为她只允许自己赢,所以再无退路。是敌人又能怎么办?
他是雪泠又如何?她和他之间的纠葛那么深,难道就因为他不记得她了,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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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始料未及的还在后面。
边城蹉跎着岁月,转眼间又到严冬,元梓筠与敌军对抗许久,双方都有些精疲力尽了。按着形势来看,元梓筠这方占了上风,然而士兵还没来得及开心就传来都城被攻陷的消息。
当时元梓筠正举着自己的玲珑枪准备刺入敌军的心脏,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失了魂魄,敌军的长剑差点刺破她胸膛。而后她像是疯魔了一般疯狂地反击。
她的国即是她的家,如今失了国怎么不失家?她的孩子还在都城,她的弟弟、她至亲的墓穴,都在都城,可是那里,被攻陷了。
一个王朝的覆灭,原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元梓筠更恨墨从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矛盾么?可笑么?她曾想以后都不会恨墨从安。她曾想他亦然无奈,她不该强求。
但家国大事面前,她的生死犹可以置之度外,又怎提儿女情长?她开始恨墨从安了,却也恨自己没有察觉,给了敌军机会。
这一刻,她已经无从猜测,墨从安究竟是从哪里借来的兵,又是怎么逃过他们的眼睛直接攻陷了都城。元梓筠唯一想的是,这座她守护多年的江山,似乎要失守了。
而墨从安彻彻底底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不再是简单的为敌,而是生死的对立面。
他曾经说,这座江山在他眼中无足轻重,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守护好些年。
可如今散去爱意,一切言语都变得如此冰冷。
☆、五十八个长公主
身后的残阳铺满了天际, 元梓筠一袭红衣, 玲珑枪执在身后,脸侧一道长长的血痕,她踏着猩红的血,脚下仿佛开出了一朵朵彼岸花, 如同从地狱中走来的鬼魅,幽深的眼神刻着的,是一片死寂,让人看去直感到死亡的森然。
号角声在身后嘶哑地吹响,像是要将这天空扯开一个大口子。
士兵开始撤退,唯有元梓筠一个人往前走,她的眼睛里唯有那抹白影。她要上前去挑去他的面具, 她要去质问他, 但是脑海里一直是这个念头,仿佛一旦失去了就要倒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