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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神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据说睡觉的时候,灵魂是有机会出窍的。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窍了,游离了非常非常远的距离,在那个空间里,一秒可以像一世纪那么长,一世纪也可以像是一秒那么短。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归位了。
然后我的眼皮慢慢睁开,第一个感觉,是我的两手都握着一个皮革手感的东西,有点硬、却也有点软。空气中还有种水蜡的呛鼻味,一股冷风不断吹到我的脖子上,冷颼颼的。
「老公、老公!」
我的视线清晰了,我正在一条高速公路上,对面一辆砂石车的车尾正向着我急速靠过来──哦不,是我在靠上去!
就像反射动作一样,我猛然将手上握着的方向盘向右拉下去,整台车子受到牵引,瞬间向旁靠去,眼见就要撞上公路护栏,我又紧急的将方向盘扳正,然后一点一点的踩着煞车,最终整辆车停了下来。
我的旁边有一女人不停喘气,她有一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长如云瀑的黑发在颈后扎成了一条漂亮的马尾,她皮肤很好,跟时尚杂志上的模特儿一样白皙,只不过若要说上她那惊恐未定的表情,则什么都无法比较了。
她看起来像是跟阎王打了一回三战两胜以性命做赌注的牌局,现在她赢了,只不过是险胜,所以吓得面无血色──
惊吓之后,就是愤怒。
「你这该死的臭小子!怎么开车的!你知道刚才都要撞上去了嘛!」
我伸出两隻手去挡她的攻击,但她的攻击凌厉非常,像是在少林寺学了祥龙十八掌一样,一掌一劈都精准的拍在我的头上脸上,我根本讨不到几下便宜。
「等等、等等啦!你是谁!?我又怎么……」我呆呆的看着车子的引擎盖,上面有一个人字型的汽车标志。是宾士啊,我脑子几乎快成了一团浆糊,我正开着一辆宾士?
我看着方向盘上大大的人字形标志,一种奇妙的、难以置信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位美丽的女人,不可置信的道:「芷轩……?」
她皱着眉道:「干嘛?」
「你刚刚叫我什么?」
「臭小子。」
「不是……再前面一点,你唤我什么?」
「……你从刚才就怪怪的,在搞什么名堂?林湘雨,别逼我在这种地方对你严刑伺候,我真的要发火了。」
我笑了起来,仰着头,脖子靠在软绵绵的肩靠上。
「成功了,我扭转人生了……」
「你还想继续探我的底线吗?」
「不,不,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老婆。」
她叹了口气,语气转柔,道:「你要有什么心事,不要老压在心里面,你这人这几年就是这样,遇到事情老是不说,闷头闷里的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说话,我有好多事情想问,可真要问却连一个字都吐出不来。
储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如同繽纷的万花筒那样泼洒而出,我看见自己在大学学测的评测教室中振笔疾书、看到自己笑吟吟的和班上的同学穿着制服,在协和高中的校门口摆pose拍照、看到自己上了一间重点大学,在那里和张芷轩一起努力念书,从夜晚一直念到窗外的日头升上……
从那时候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我们各自加入了不同的公司。我学的是电机专业,现在是半导体科技厂的经理;她则是建筑设计专业,现在自己开创了一间设计师事务所,我们收入都很高,在台北有一间缴清头期款的六十坪公寓豪宅。我们目前没有孩子,她曾告诉我事业步上轨道之后就差不多可以考虑生了,而最近就是步上轨道的时候。
我感觉胸膛充盈着一股暖盈盈的感觉,那使我忍不住鼻酸落泪,那么多年、盼望了那么多年啊……那么多个自责的夜晚、那么多个想着「要是能重来」的夜晚……
我真的办到了。
「芷轩,这么说很唐突,但我还是要说。」
「什么东西?」
「我爱你。」
她愣愣的瞧着我,接着噗哧一笑,笑容无限美好。
「发神经呢你!要不要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把假期乔在一起,现在不是要去北投泡温泉?」
记忆涌上,对,北投,我们这么计画的。
我重新把档位推到一档,现在脸上的样子肯定满溢着幸福吧,我踩下油门,那加速力道强得我心神震颤,而且踏实无比。
到了北投我们下榻的饭店,她一进房间就发出讚叹,那里有一道高约三公尺的超大型落地窗,往后就是露天的石头温泉池、再往后则是视野无限广阔的北投温泉谷。好几缕热腾腾的白烟从山谷中飘散出来,像是一柱柱载满人们心愿的线香,裊裊升上天空。
那时才刚下午四点,天色虽然有些阴,但还算明亮。她大喇喇的躺进沙发里,就着满窗子的美景打开刚买的啤酒,「啊……啤酒真讚!平常怎么就不觉得这东西这么好喝呢?」她一边呢喃,一边递了一瓶老虎啤酒给我,我不无怀念的看着上面那熟悉的logo标志,复杂的笑着。
「干嘛?你不喝我喝哦。」
「我喝,我当然喝,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没喝这款啤酒了。」
「怕醉哦?哼,男人都怕出糗。」
「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
「好了好了别瞎说废话,烧鸡拿来!」
她笑着抢走我手上的塑胶袋,里面有一盘烧鸡、一盘烤鹅,都剁好了,烧得烤得美滋滋的,我们在底下的商店街买的。我坐在旁边看着她大喇喇的拨开烤盘上的保鲜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问我在笑些什么毛蛋,我说什么屁蛋都没有。
「啵!」拧开啤酒盖的那剎那永远是最美好的,至少现在是美好的。我吸掉浮上来的泡沫,然后仰头大口大口的喝进肚里,发出爽快的叹息声。
然后我们安静地吃着烧鸡,喝着啤酒,偶尔抬起头来看看窗后的美景。啤酒一罐一罐的空了,堆在一边,她的脸红通通的,耳根子也红得像是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
「这就不行了啊,芷轩?」
「没有不行这回事,说啥傻话,那最后一瓶啤酒是我的,你可别想抢!」
我当着她的面打开那所谓的最后一瓶啤酒,然后白目地仰头一灌,她顿时火了起来,大叫:「林湘雨──你好大的胆子!」我将那喝了一半的啤酒拿得离她远了,笑道:「你看起来累了,不喝了,我们也喝了那么久,休息一下吧?」
「休息?嗯,也是,我们来这里不就是要休息的吗?不如这就去泡汤吧,好漂亮的室外池啊──」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的道:「你才喝完酒,突然泡温泉要是高血压怎么办?我可不想在这时候往医院跑啊!」
她咕噥了一声,喃喃道:「天底下有这么傻的人吗?来温泉旅馆不泡温泉,只看风景,太傻了……」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皮也渐渐闔上,均匀的吐息着,看着是睡着了。
我又好笑又无奈的抓了床上的被子过来给她盖上,这地可算是山上,房间的冷气又算是比较冷的,我可不想让她着凉。给她盖完被子后,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我将那些吃得乱七八糟的骨头倒进垃圾桶里,然后再度坐回沙发,就着远处的斜阳,一口啤酒,一眼美景的搭配着品尝。这次我喝得不快,一次只喝一点点,主要是在享受这当下的寧静,还有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艰辛。
有那么多的故事,在这个时候都变成了「已发生」。
我们有了好工作、结了婚、有了房子……不同的记忆片段随着时间经过开始清晰浮现:我们还参加了周亭跟张凯轩的婚礼,那俩傢伙婚后不改高调,老是在脸书上贴些炫耀资產的图文,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的;阮冬月则成了作家,两岸三地以至南亚国家都有她的读者粉丝,我也是她的粉丝,在我的书房里有好几套她写的小说。题材从她最擅长的男男向恋爱小说,到令我意外的奇幻战斗小说、以及小清新的青年恋爱小说……每一本我都买了,每一本我都看了,她每出一本小说,我和芷轩都会打电话过去祝贺;我们偶尔也会约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通常是千挤万拧中找出来的),大家一起回到过去逛过的那间百货公司逛街,吃一吃当年的乳酪蛋糕、在游乐场里玩上一玩……大家就好像还是当年那些高中生,那么的自由自在。
我将啤酒罐向上仰,才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不禁有些感慨。天色晚了,我拉上窗帘,然后坐到了张芷轩的身边,躺着、沉默着、想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芷轩也变了。
我凝视着她,她窝在沙发堆里,打着轻轻的鼾声。我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手感如此滑顺,像是浸了牛奶一样。比起我所认识的那个她,现在的她长得比较高了一些,眼皮下有些遮瑕膏遮不掉的黑眼圈,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连身长裙,即便盖着被子,那双白皙的腿仍然伸出了被子外,彷彿睡得不怎么踏实的挪动了几下。
这些年来,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故事?
我停下手,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一下叹息虽然轻,但是悠长,就好像灵魂深处有某些缺片,我透过叹息,想要把他们唤回来──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呆坐了很长时间,感觉有些疲倦,但又睡不着。就那样睁着眼睛,愣不愣的盯着窗帘上的双飞蝴蝶。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股视线,转过头,就看见张芷轩睁着明亮的大眼望着我。
「你果然怪怪的。」
「哪边怪?」
「全部都怪。」
「你举个例子。」
「行,你现在亲我。」
我愣了一下,她用一种坦然的目光望着我,下巴微微抬着,像是等着我捧起。我慢慢的伸出手,手指不争气的抖着,终于按住了她的下巴。
「吻我。」她重申道。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缓缓的往前倾去,在那柔嫩的、芬芳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她笑了起来,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你就像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鬼第一次约会一样,战战兢兢的。」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然你还要我怎样?」
「要像这样。」
她猛然凑了上来,整个身子趴到了我的身上,软嫩的嘴唇和我纠缠在一起,最后我几乎像是从于本能的伸出舌头,和她缠在了一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飢渴的灵魂,因为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力而交缠在一起,舌头是我们沟通的桥樑,身体则是沟通的本质。
她像是有些不捨的向后微微挪开了头,望着我道:「我想要小孩。」
「我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大家都是从零学起。」她解下了长礼服,露出丰满的胸部,之后我们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隔天,我们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几乎是同时醒的。一开始是我,然后是她,我们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就只是躺在床上,望向彼此露出了微笑。
之后我们回去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工作,我在新竹工作、她在台北工作,以前一直以为那些科技新贵都是在冷气房里翘脚领薪水,直到自己去做才知道有那么多做不完的事情。几乎是每天,我早上八点上班,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能开车回家,回家时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起初我以为她会早早的上床睡觉,因为我回到家都已经是十一点的事情了,但她没有,她就坐在餐桌前,专注在桌上的笔电和绘图板上,不时涂涂改改。见到我时,她会抬起头来,温婉的微微笑,说:「你回来了。」
我会说:「恩,我回来了。」
然后在去北投泡温泉之后的三个月,在一天放假的时候,一大早就见她默默的坐在床头。我心里早有些预感,但还是等着她转过了头,神秘秘的对我笑道:「我好像有了。」
又六个月后,她已经在坐月子中心躺了把个月去了。她说最近孩子动得频繁,要我弯下腰过去听看看,说不定会听到小孩喊妈妈。我说你特别傻,肯定是先喊爸爸,我们俩就这件事争执不休,吵到月子中心的看护都来请我们小声一点。
我们笑着道歉,看护也没跟我们计较。
之后的那些夜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床边空荡荡的。总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才发现床边的她不在。我会在半夜惊醒,以为自己听到手机在叫,但拿起手机却又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她还没生,还没。
我也曾向公司请假,但我的职责重大,一个人要调配半个部门的工作。不管是外宾接待、员工管理、还是那些如同蚂蚁出巢般回復不完的电子邮件……每件事情都让我焦头烂额,临產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她也从月子中心转到市区医院待產。我曾有一个星期都睡在医院,后来她说我这样会搞坏身子,执意要我回家睡觉,不必天天去,我才偶尔回家自己睡。
但怎么睡都不安稳。
那一天下班,我依旧在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看,以为自己会看到医院来的通知,但并没有。这段时间我愈来愈忐忑,尤其是那一天,不知怎的,我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她的预產期就这两个星期,再过去就该催生了,每一天我都过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的跳着脚,却怎样也无济于事。
这一天更是如此,我几乎是在换下西装之后便立刻奔往医院。那时很晚了,路上没塞车,但我就是觉得车子开得好慢好慢,不知不觉加快了车速,连是不是被拍到超速都无所谓了。一赶到医院我就奔向待產房,推开门却发现床上是空的,一个年轻护士正在更换床单,看到我时略微惊讶的张大眼。
「我老婆呢?」
「张、张小姐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生產完毕,在產后恢復室休息了吧。」
我脑筋飞快转动着,却像是在解一道复杂无比的微积分。生產完毕?產后恢復室?
「產后恢復室的话,应该出大门,到西侧栋询问哦。」
「谢谢!」我这么说时,人已经跑出了待產房。一边跑,我脑子一边整理着收集到的资讯,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芷轩她生完了,医院却没有来消息,答案很明显只有一个,她不要让我担心。
狗屎!
「芷轩!」
我衝了进去,整个人喘得像头牛一样。
张芷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意识。
我疯了一样衝过去,紧紧的揪着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块。我唤着她的名字,一次、两次,我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发抖,脖子僵硬得好像动都动不了,我以为她离我而去,真的又要我离而去,我的眼泪甚至流了下来,那么久以来从没掉泪的我,在那一剎那哭得一塌糊涂,整件衬衫都沾满了汗水、泪水。
然后她猛然睁开眼,看到哭得死里活来的我愣了好大一下,手握成拳在我头壳上敲了一记。但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好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握着我的手同时,眼眶也红红的,笑道:「原只是想给你开开玩笑,你没必要这样激动吧,傻瓜!」
我又哭又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你他妈……他妈别再给我开这种无聊的、八股的玩笑,我真的会、会气死!」
「我尽量吧。」她翘着嘴唇,淘气的道:「没看你对我这么在乎过,是不是我要多生几个小孩啊?」
「你要的话,之后要生几个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我擦乾眼泪,笑着坐到她身边。
「男孩女孩?」
「你猜呢。」
「我怎么知道,你之前都不照超音波,说这样才有惊喜。」
「你猜猜看嘛!」
「女孩。」
「为什么?」
「女孩乖些。」
「我若说是男孩呢?」
「男孩也好。」
「为什么?」
「因为都是我们的孩子。」
她笑了,伸手理了理我额上的乱发,道:「恭喜你,是女孩。」
我满足的笑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我们之前取的?瑀希?」
「不要,冠你的姓还得了,以后都成了同学之间的笑柄。」
「那就冠你的姓,张瑀希,多好听。」
「那样的话你父母不恨死我才怪。」
我闭上眼睛用力动脑,「那……复姓吧?林张瑀希?」
「总觉得土土的,但又觉得好像不错,嗯……」她说着,目光有些迷离。此时门外走进一位护士,告诉我应该留给產妇休息时间,我点点头,有些不捨的向芷轩挥了挥手,她也挥了挥手,虽然表情看来相当困乏。
那时候,大概是我整个人生当中,最圆满的时候了吧。
我们为孩子取好了名,带回家的时候,爸妈都很开心。妈甚至哭了,说她大半辈子就等这一刻,爸在一边平静的站着,但嘴角也微微勾起。照顾小婴儿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瑀希爱哭,半夜饿了就张开嘴巴哇哇哇的大哭,我和芷轩对照顾小孩都是初学者,一开始还手忙脚乱的,夫妇俩半夜起来一起泡奶粉水,战战兢兢、然后渐渐放松下来,看着瑀希嘟着嘴巴,鼓禄鼓禄的喝着牛奶。
「你看她的眉毛,多像我。」
「胡扯,我觉得她的眼睛更像我。」
「是多不幸才会长得像你一样?」
婚后我们还是讲着这些垃圾话,但是看着瑀希喝牛奶的样子,我们都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婴儿喝奶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她会睁着大大的眼睛,纯洁无瑕的、彷彿一张从未染黑的白纸,等着你带领她往各种方向看去。你做鬼脸,她就格格格的笑,你要是微笑,她就伸出了小手,哇阿哇阿的唤着你。
虽然也是有难熬的时候,比方说换尿布,这件事我一开始有点排斥,但都身为人父了,一些责任要懂得扛起。第一次包尿布我包了快半个小时,主要是怕自己帮瑀希擦屁屁的时候会弄伤她,婴儿的皮肤太柔嫩了,只能用湿纸巾轻轻擦拭,但溼溼的大便又让人皱起眉头,我都不知道光喝奶也能那么臭。
「瑀希啊,你的便便好臭哦。」
瑀希格格格发笑,我无奈地把尿布包好,丢进垃圾桶里。
干完这样的事,我已经累得躺在沙发上,张芷轩坐在我旁边,间间的抠着脚缝。
「干你真的很脏。」
「闭嘴,这是去角质,不然你以为你妻子怎么会这么漂亮?」
「老王卖瓜哦。」
「不跟你胡扯,话说,你明天是不是放假?」
「你想干嘛?」
「事务所那边的工作,我想停一停,最近,有点太累了。」
我闭着眼睛假寐,「就依你说的,瑀希需要陪伴,小孩交给外人照顾我怎也不安心。」
「你不反对?」
「反对什么?」
「家里的收入少了一笔,肯定压力更大吧?」
「这倒是一个问题,嗯,那么每一晚就要请我们的后座大人给我好好服侍服侍,嗯,还是该叫你妃子?这样我就是皇帝了,哈!」
她踹了我一脚,佯怒道:「少得寸进尺!我就是休息个一、两个月,等瑀希满周岁了,我再带着她去事务所工作。这样的话,对咱所有人都是好的。」
我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笑道:「别太累了。」
她脸红的撇过头,哈,跟当年一模一样。
「老是得寸进尺,到底为什么我会嫁给你这种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娶一个又暴力、又不坦率的女人做我的老──」
她狠狠在我的脸颊上捏了一记,痛得我是那哎唷喂呀直直叫。躺在婴儿床里的瑀希格格笑着,笑声饱含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