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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费星受了重伤,哭泣的人却是他呢?
实际上,卢锡安事后处理得井井有条,他通知铂金家的医疗队以最快速度赶来,打了通电话跟铂金警署的最高长官放了一堆狠话,最后找了几个不太方便在明面上联系的朋友。
他不仅要费星毫发无损,他还要揪出来这次暗杀的幕后凶手。
“还好,费星没出什么大问题。铂金先生,您……”
V女士风尘仆仆,抢了保镖队的机车,赶在大队伍到来之前为费星小姐作出诊断。她瞄了一眼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卢锡安,心想,和一脸安详昏死过去的费星相比,铂金先生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她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童话故事。
自小娇生惯养的公主,竟然可以发觉二十层床垫之下的一颗小小豌豆。
薇薇安医生为铂金家服务,更直白说,卢锡安·铂金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一眼就看出来费星的伤更重,可还是先走向了伏在支架前嘤嘤垂泪的铂金先生。
他却摇头,指了指费星,让薇薇安首先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正如V女士所想,费星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安排义体手术,由于她的高超医术,费星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这位哭哭啼啼的豌豆王子,还真难伺候,给他抹了药水,包扎伤口,再不处理的话,没准他都能自愈了。
卢锡安受的那点伤,跟费星比都不够看的,可薇薇安还是尽职尽责,表达关心。
“铂金先生,请您放心,我保证您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卢锡安抬起头,他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方丝帕,擦掉费星脸上流到干涸的金色液体。
这不是眼泪,只是机械义眼的组织液。
他也不嫌脏,给费星擦完,又用丝帕的背面,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
下意识的、不分彼此的亲密。
V女士再次将视线投向她那位昏迷不醒的病人,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铂金先生不是半点苦也吃不得,他只是对费星小姐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痛,他也痛。
“叁天,能治好她吗?”
薇薇安估算了下,点点头,招呼同事一起把费星推进医疗舱。
她原计划后天就去帝星医科大学交流,接替她的医生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一位大手。
可费星的手术急得很,V女士决定先开台,到时候是中途换将,还是她挤挤时间,且说吧。
卢锡安还是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有这么长。
七十二个小时,象征着洁净的白色的门,开开合合。
可惜,除医疗人员之外的无关人士只能在外等候。
卢锡安几天没睡,灌了几支营养液熬下来,他的心跳频率数据显示没有任何异常,但他的手掌却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悄悄地溜去心口处,探听心脏跳动的轨迹。
他的光脑界面,停留在一则关于“吊桥效应”的百科词条。
当一个人遇到危险,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而如果他碰巧遇到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加速的心跳,当作是对某人心动的反应。
她救了他。
她为此负伤,至今未醒。
她在做一件她没有付钱的事。
为什么?他没要求她为他牺牲至此。
卢锡安熬得眼睛发红,水墨的颜色渐渐流转,现出隐隐约约的蓝膜。
他告诫自己:还有很多工作没做,费星并不值得他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和心力。
可他迟迟不肯离开,目光不善地看向先后来看望费星的保镖兄弟。
“回去,好好工作。”
她取名叫费什的那个,像条呆头呆脑的鱼,一句话就能打发走。
至于特别能发骚的费拉尔,则要狡猾得多,满口答应不会再来打扰,一扭头就看见他扒上了窗框,简直是自作聪明。
“费星,我真讨厌你。”
他闭上眼,倚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容颜沉静到像是睡着一样。
至于费星,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朦胧。
机械女音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费小姐,请您不要担心,改造手术刚刚结束,视力尚未恢复属于正常情况。”
费星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摸索着从病床上爬下来,正巧摸到一块纱布,她用拇指和食指估算了一下尺寸,扯出细长的一条覆上了眼皮。
她有些渴,下意识舔了舔唇,正准备叫小机器人,一杯热茶就递到了她嘴边。
“费什?是你吗?”
顾不上烫,费星咕噜噜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却不出声,拎起大肚茶壶,又给她添满一杯。
两个人,一个倒,一个喝,谁也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诶诶,够啦,我喝饱了!”
当是浇地呢,咔咔咔往下灌?
费星腹诽,却也明白这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好心人恐怕是没怎么照顾过人。
眼前光影变幻,她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
鬼使神差,费星轻声地唤:
“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
她喜欢和他明争暗斗,不管惨成什么样也不肯低头,他看到的是狡黠的费星,张牙舞爪的费星,死也不服输的费星。
哦,当然,还有和义体保镖床上打滚的费星。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活色生香的画面。
每一帧,都会让卢锡安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就一会儿,我发誓。”
他还在挣扎,可她却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摇晃起来。
她要求的并不多,她不需要他的财富和权势,也对他昳丽的容貌视而不见。
她只想要,他陪她一会儿?
甚至不是高贵的铂金星主人忙里偷闲抽出空来的陪伴。
卢锡安想,今天在这个病房里,哪怕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费星也都会提出这个请求吧?
他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为什么只有’一会儿’?”
他是不够坦诚,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按下变声装置后再开口。
卢锡安心跳又很快,因为他知道,他即将做出此生最为冒险也最不理智的决定。
是早有预谋?还是不曾摆脱的吊桥效应?
他不认为有分辨的必要。
在费星还不曾给他答案之前,他就再也按耐不住,忘情地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