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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子!王子!」场外打气声络绎不绝,带着篮球在场内奔走的矫健身姿赶在裁判吹哨子前于中场跃起,射篮。
篮球脱离双手的一瞬,尖锐的口哨声暴起,届时全场鸦雀无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记决定性的投篮,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拋物线,但篮球没入篮,而是顺着篮框转了个两圈后,脱框而下。
接着,裁判宣佈赛果音乐对雕塑,三十二对三十三,雕塑胜。
「我失手了……」王子嗓音略显失望地道,可眼眸里不见得有相关情绪存在。
「没关係啦,不是每个人都是山p能够零秒出手——」队员甲拍拍他肩道。
「就是,只差个一分而已,更何况雕塑是前年的冠军,本来就是强队,会落败大概是不够运。」队员乙拍他另一方肩安抚道。
「今天才预赛第二节而已,经败部战晋级照样可以杀入四强打决赛,不过是要多打一场比赛而已——」队长则在旁勉励道。
「也是……我想起还有些事得忙,先走了。」王子随口和应了声,便走到篮框底下取过皮革随意披掛在肩,便拿着矿泉水离开。
看着那抹时刻都极具王者风范的孤傲背影,被遗弃的三人组不禁异口同声:「他去哪?音乐大楼在另一边呢——」
修长两腿循着记忆走下楼梯往某教室走去,教室里只有楼姬姬跟几名男生在,尉孜祺亦在其中。
「音乐系的王子?来找谁?」尉孜祺走到门前语气不善地问。
「明摆着不是来找你,我又不是个gay的。」锐黑的眼瞇了瞇,王子嗤笑着拋下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便离开。
走出美术大楼,他仰天自语,转颈松了松颈肌便往音乐大楼后方走去。
「不在嘛……」罢了,找个地方睡午觉好了。
音乐大楼后方有大片草皮,人烟稀少,是午后悠间时光的好去处,现下正值冬季,少数人会有自虐倾向的待在这里吃风,这样正合他心意,管他冷不冷。
可他的人来到后却微讶的发现有自虐倾向的人不只他一个。
皆因,那个他原本想要找的女孩亦然,她凑巧背着他画画,画板画架画具什么全副武装上阵,活像是到郊外写生般。
「喂,大妹妹。」王子朝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大喊。
唐依依身一僵,迅速回头:「咦?」王子?
「你怎会在这里?」王子边问边走到她附近的位置直接躺下来,左臂在脑后,一副准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模样,看得唐依依两眼发直。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唐依依慢了半拍才应声:「这里清静一点……」
「画室不是也挺清静吗?我上回都能听见蚊子飞过的声音了——」
「我怕我意志力不够强会动摇……」唐依依表情懊恼地道,目光重回画布,提着画笔的右手继续工作。
「会动摇什么?你契哥向你示爱?还是求婚?你在烦恼应不应该接受?」王子开玩笑道。
「不不不!」要是示爱求婚什么之类的话,她应该会吓到回家自修,哪里还敢待在学校里?「今天有个跟我同系的女生跟我说了些话……」
「预赛那天站在你左边的女生?」
「是、是她没错呀,你记得啊?」他不是只记得那件抢眼的后援t恤吗?还是说他记得姬姬的脸,独独记不住她的脸?
想到这,胸口没由来有点气闷。
「我记得,那个女的喜欢你契哥的。」
「咦?」唐依依一面错愕,压根儿忘了气闷的事。
「你不知道?很明显好不好?」
「我都没留意……」姬姬又没说……
「换个角度而言,都是件好事来的。」
「好事?」这样不是常人眼中的迟钝吗?哪里好?
「证明你很专心做自己的事。」
「也是……」她一向少管间事……更何况是别人的情事?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王子忽问,将话题导回正轨。
「喔!姬姬,即那个女生说……现在大二,还有两年就毕业,是时候想想将来的事了,我说我打算以当上一个职业画家为目标,可姬姬说画画只能是兴趣,不能当正职,就算能当上画家有能赚上多少个钱?做人不能光谈理想不顾现实,理想不能吃饭,盲目追求理想到头来只会影响到家人。」
王子眉挑得老半高,问:「她的家人等着她那份薪水买米下锅吗?」
见她猛摇头,英气十足的眉挑得更高了。「那就不用理她,说人光谈理想不顾现实的人多数都是输不起的人,而她凑巧是其中一位。」
「这……」
「画画起初是赚不上几个钱,但只要你一直画、一直汲取经验,就会有进步,总有天会得到赏识,最初赚的钱可能不多,但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只要你的作品能够让人瞧见,就会有机会得到赏识,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位置。但你间时才画画,想进步都难,想实现理想就难上难。」王子说教道,视线未有离开辽无边际的天空。
「嗯嗯……但——」
「你的家人是不是等着你外出工作赚钱买米下锅?」
「不是……」
「既然不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就不用在意『现实』,所谓的『现实』只不过是一堆行尸走肉的人定出来的无聊价值观,为了有一份稳定收入而委屈自己找份不感兴趣的工作来强姦自己,天天上班等午饭,饭后等下班,礼拜一等礼拜五,月头等月尾出粮,年头等年尾出花红,活了大半生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钱赚得再多,最后都是用来付医药费——你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吗?」
唐依依拚命摇头,她才不要过这种生活……光是用想的就觉得白过一生。
「那就是,所以我才说不用理她,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理会身边的人怎样说,他们要做『平凡人』就由得他们,你不用仿傚他们那一套。」
与他的一番话令她豁然开朗,笑逐顏开:「我知道了,谢谢你……」能够遇到他真好……
王子但笑不语,眼睛总是远眺那片遥远的澄空,而她则提着画笔继续画着。
寧謐和谐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画着、画着,手上的动作驀然一顿,唐依依满有矜持的犹疑了下才鼓起勇气问出一个一直想问却逮不着机会问的问题:「其、其实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其他人都叫你做『王子』……」
一丝错愕在深眸闪掠,王子没正面回应,仅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做『王子』,反正这个暱称跟了我十多年。」
「喔……」她也要王子王子的叫他吗?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那你呢?」
「我?」她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你不会是想我整天大妹妹、大妹妹的唤吧?」
其实她想说她没所谓……但最后只回答了他的提问:「我叫依依,唐依依。」
「依依、依依……」王子呢喃复述,明明不是情人间的细语,但那含糊的低沉嗓音却拨动她的心弦,其他人都是这样唤她,但名字出自他口中偏偏多了点陌名的紧张感。「是小鸟依人的依吗?」
「是……」唐依依不甚自在地应了句声,为什么不说是依赖的依?
「很适合你呀。」王子讚叹,目光便重回天际,没为意自己搅乱了一池春水。
适合?哪里适合?她很想问,但最终都是没问出口,继续将全副心神放回画作上头,任由有点温馨舒服的空气包围一身,一直到现代艺术史课快开始。
唐依依下意通知对方,却发现身旁的男人睡着了……没了那双颇具压迫感的眼睛,她放胆盯着人家的脸看,他线条刚毅,轮廊分明,不是长得特别好看,但偏偏能吸引她的视线……还引人犯罪诱使她胆大包天的取过画簿画画……
刚勾出轮廓,原是紧闔的眼睛便暴睁,吓得她画簿连铅笔掉到地上去,唐依依连忙把东西捡起塞回画箱里,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拋下一句。
「我、我要走了,还有一堂课要上——」唐依依手忙脚乱地整理整副武装,她用的是画箱角架画板调色盘四合一的油画箱,所以转眼间便将面积大的画框和其他画具变回一个行李箱。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行李箱立即闪人。
王子撑地而立,目光含惑的看着那抹慌失失的小身影。「险些忘了问,你的脚伤痊癒了没?」
「这……痊、痊癒了!」唐依依头也不回的答话,可没走上几步,便左脚往内弯,身体失重心往左倒,眼看自己要连人带箱摔个狗吃屎之际,她闔上眼等待痛楚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健臂伸来,她刚感腰间一紧,脊背便撞上结实的胸怀。
那一瞬间,心漏跳了一拍。
是发顶处暴起的男音唤回她弄掉了的心魄。「请问哪里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