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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是个沉不住气的,踢得不如陈益和好,却急于抢来脚下的蹴鞠。这一个铲腿过去,陈益和灵活地跳起,继续运球,将球传给了沈大郎,沈大郎一个兴奋就射门了。

“大兄好棒。” 珍姐此刻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足球迷在比赛现场会特别激动,看她这个伪球迷在此刻都激动地直叫好呢。陈益和看二郎三郎有点沮丧,于是在后面略有放水,两队你来我往,各有输赢,四人都兴致极高。

珍姐趁着中场休息时迈着小短腿,想尝试踢下传说中的蹴鞠,结果无奈腿太短,没两下就被球绊倒,来了个倒栽葱。四人看到都逗得哈哈大笑,珍姐本来是坚强地小汉子一点都没哭,还自己爬了起来,结果起来头顶着一团土,嘴里咬着一撮草,看着四个少年毫无顾忌地笑,觉得有些难为情了。三郎还喊了句,“珍姐的小短腿真不灵光。” 这小短腿这一句,立刻刺激了珍姐的爱美神经,小汉子立刻委屈地哭了,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这一下就觉得脸疼腿也疼,哪里都不对劲。

陈益和一看小娘子这都哭了,三个阿兄还在那笑呢。顾不上什么礼节了,赶忙上前拂去珍姐头上的土,拿出手帕将她脸上的土轻轻擦去,还一边轻声地安慰,“珍姐不哭,我小时侯踢得时侯也摔跤呢,有没有摔疼啊?我们这是逗你呢,金豆子可不能随便掉呀。” 珍姐这一听也觉得自己这眼泪掉得也太快了,还带着眼泪的大眼看看眼前的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脸颊因为运动而带着红晕,浅褐色的眼睛好似她见过的漂亮琉璃珠,一时看呆了连哭都忘了。

二郎揶揄道,“平时咱们都哄不下的珍姐倒是听陈小郎君的话。” 珍姐一听不好意思了,忙跑到三兄腿边抱着三郎的腿,一个劲儿地把鼻涕和眼泪蹭上去,惹得三郎直向自家大兄求助。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伴着鸟语花香却是这春日最美的风景。待到沈二夫人带着苏姨娘到后院寻人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少年肆意挥洒汗水抢着蹴鞠,珍姐顶着一头乱发,平时白净的小脸跟和了泥一般,还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比赛,笑得咯咯咯得,好不欢乐!若干年后她回想起这时的画面,不得不感慨,“缘分妙不可言,不可说不可说。”

珍姐一看见阿娘来了,球赛也不看了,小短腿蹬蹬蹬跑向沈二夫人,人还没到跟前,就告起了状,“阿娘,二兄三兄笑话我腿短。”

沈二夫人一把搂住跑近的珍姐,笑着说,“我的儿,那是你阿兄们给你开玩笑呢,快跟阿娘回房收拾收拾,女儿家家脸面最是要紧了。”

珍姐跟着阿娘往厢房走去,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不舍得离开。“一会儿晚饭,谁笑话你来着,咱们罚他少吃一碗饭,好不好。收拾好要跟阿娘去给你挑丫头呢。” 珍姐一听乐了,头也不回了,拍着手叫道,“二兄三兄每人各少一碗。那我要选个顶漂亮的丫头!” 苏姨娘面带微笑着紧随其后。

苏姨娘在珍姐的厢房中找出换洗的丝棉袄,给小人把脸洗个干净,细细擦了擦珍姐细软的头发,扎了可爱的双髻。别看珍姐人站在屋子里,心已经飞到前院了,思量着怎么给自己挑个看着漂亮又不耍奸听话的。待一切收拾妥当,苏姨娘将珍姐领到前院,便站在沈二夫人身边。

只见前院站了十几个少女,八.九岁的样子,等着这一家主人挑选。珍姐扬着小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沈二夫人笑道,“看我们珍姐还像心里有个主意的,不若今儿母亲让你给咱们府上挑三人看看我们珍姐的眼力。”

珍姐抱着母亲的腿蹭蹭撒着娇,“那要是挑的不好,可不算准,最后还是要阿娘拿主意。”

“今儿没吃花蜜,怎么小嘴儿这样甜,你放心选,母亲给你看着。”

珍姐这才开始细细打量人来,却说有两个直接吸引了她的注意。别的丫头都面带微笑,抬头挺胸,希望自己被选上,就这俩一高一矮都低头看地面在数蚂蚁。珍姐绕到个子高的丫头前脆声道,“你抬起头来。”

哎呦这丫头竟是一脸英气,粗眉大眼,高鼻厚唇,皮肤略黑。珍姐一看这以后必然是另类的美人啊,目光清澈没有乱飘,倒是个好的。珍姐又绕到另一个个头略矮的丫头前叫其抬头,这一看跟之前的黑美人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小丫头白里透红的脸色看着很健康,弯弯柳眉下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极具特色,红红的樱桃小口甚是可爱,小丫头紧接着又垂下了头,一点喜形于色的表情都没有,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这时四个过完蹴鞠瘾的小郎君们也来前院凑热闹,被沈二夫人立刻哄走换衣裳去了。这一走那简直勾走了在场丫头们的神儿,个个都目光盈盈的,只恨不能赶紧留下。珍姐趁机再打量剩下的丫头们,又发现一个长得中规中矩的丫头看了一眼后,便老实地垂下头。这下珍姐心里就有了人选,并一一告诉了母亲。

沈二夫人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就是想听听珍姐最后选谁,本以为小孩子家家闹着玩,一听珍姐说得人选,心里诧异极了,珍姐这小小年纪倒是个眼里有水的,跟她看中的不谋而合。不禁好奇道,“给阿娘说说你为什么选这三个丫头?”

珍姐笑着说,“儿也是看这三个看着老实些,有些个看到阿兄们就跟那老鼠看见了米缸一般,叫人看着就不喜。”

沈二夫人想着可不是吗,那些个盈盈目光的丫头们不仅沉不住气,就怕还是个猖狂的,可不能叫这种丫头进门,日后勾坏了儿子们。

沈二夫人轻点了一下珍姐的额头,转身打量了下苏姨娘,笑说,“我看珍姐一点点都不像你,这心里的弯弯可比你十岁时还多呢。” 苏姨娘也笑了,“奴婢自八岁在夫人身边才开了眼界,咱们小娘子可是从小就受夫人教导,奴婢自然是比不上的。”

沈二夫人忽然想到自己小的时侯在边关那人来疯的日子,自己要抽人,苏姨娘给递鞭子,自己被人抽,苏姨娘上前挡着,一晃竟这么多年了,不由得笑骂道,“哟你还编排起我了,早先你也没卖给我们家啊。老咯,看看这帮孩儿们便觉得咱们都要老了。” 苏姨娘也似是想到了过去,笑弯了眼。

沈二夫人一边说一边迅速定下了那三个丫头,叫牙婆将其他丫头带走了。高个黑黑的丫头是要配给大郎的,起名为春柳。矮个的丹凤眼丫头,起名为夏蝶。那个中规中矩的丫头,起名为秋叶。沈二夫人将这几个丫头交给了从西京带来的专管内宅的管家婆子,又亲自从牙婆那里挑定了几个少年交给管家沈三去安排,这都是要做上岗培训的!于是在扬州的沈府就这样在女主人的到来后,迎来了崭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要说: 陈小郎君的美看呆了沈小娘子。

☆、陈益和在沈府受礼遇,沈家日常趣事多 (二)

话说沈大郎和陈益和都算是初来扬州地界乍到的人,连扬州城都没入,也就是去扬州近郊的书院考了学而已,这怎么能叫两个少年甘心呢?于是二人思量着,以后每逢书院休息日,两人就结伴一起去领略一下繁华的扬州城,这便有了动力开始研读扬州史考和图册。

天下大乱时,各门阀世家在北地争得厉害,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人心惶惶,于是便有大批的人因避祸而从北地南迁来到江南,极大地带动了扬州的经济。而自大运河开通之后,以西京为中心的整条交通贸易水路中,扬州便成为其中最关键的枢纽,于是扬州一跃成为富甲天下的江南名城。

扬州城和西京城的风貌也是大不相同的的,长安城是方正宏大,宫城居中,两边对称。南北向和东西向的大街将城分割为若干个坊。其中商业区主要集中东西两市,其它坊则主要为居民区。而这扬州城最有名的便是一地两重城,分别为南城和北城。南城面积广大,集聚商业区和居民住区,而北城面积略小,则主要为官衙办公的地方。

别看扬州城中繁华,却一切井然有序。南城中林立的各种铺子吸引着往来的行人,有那娘子们最爱的涂脸脂粉,还有深浅不一的口脂,也有不管是娘子们还是郎君们都喜爱的成衣铺子,还有文人骚客爱的生宣水墨。

论繁华,无论是讨价还价的中原官话还是吴侬软语,亦或是来往马车的车轱辘声,让这扬州城的繁华之景更添生动;论景,要说这春日的扬州,绿水泛清波,坝上杨柳与各色花朵交相辉映,空气中的香味就能让人沉醉;再论这旖旎嘛,傍晚,南城门外的河上,便有那来往的画舫,不时传出女子的娇笑劝酒声,丝竹琴声不绝于耳,酒香混着脂粉的香气让郎君们心生向往,于是扬州变成了南北文人笔下魂牵梦绕的地方,不知那牵着心弦的是景,还是美人香的温软细语呐。

沈大郎一边看图册,一边笑道,“不知这扬州城外的画舫可比得上西京曲江池中的画舫,听说胡姬们的舞蹈也是极好的。”

陈益和摇摇头,“南北风俗不同,自然各种景致都有出入,但是画舫这些地方,却不是我等小小年纪该想的。像你我这般年纪正是该勤奋读书,努力练就一身好功夫的大好时侯,切莫被这些分了心呐。”

“那是自然,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可千万不能让我阿娘听到了。”沈大郎一边说,还一边看看窗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让陈益和好笑不已。忽然珍姐的声音冒出来,“阿兄,我要告诉去阿娘。”

沈大郎这一看珍姐眉开眼笑地跑进了自己的书房,洋洋得意的样子似是抓住了自己的大把柄。沈大郎故意板着脸,“胡闹!怎么能在阿兄的书房外偷听呢。”

“还不是阿娘使我来叫你和陈阿兄吃晌午饭呢,人家辛辛苦苦跑来就听见你说画舫呢,怎能怪我偷听呢。快快许我好处,不然珍珍就去母亲跟前告状,阿耶这几日去视察农耕不在家,阿娘可是当家做主呢。”

看着珍姐那大大的眼睛透着狡黠,陈益和心觉可爱非常,不禁轻笑说,“那珍姐要什么好处?是金珠,还是宝石啊?”

“才不要,珍姐又不能自己出去买东西。”

“那不若阿兄给你做个纸鸢?咱们入乡随俗,这江南小娘子和小郎君们正是喜欢在春日外出,或者在自家大点的院子放纸鸢呢。”

珍姐一听立刻眼睛亮亮地拍手叫好,“这个极好,若是阿兄给珍姐做了漂亮的纸鸢,那珍姐就勉为其难不告诉阿娘了。不过陈阿兄说的占理呢,珍姐以后还要看着阿兄做官呢,切不可被什么花船勾去了。”

“阿兄知道啦,咱们先去吃晌午饭,一会儿就给你做个漂亮的纸鸢,包你满意。”

“做得不漂亮我可不依。”珍姐咧嘴笑得好不开心。沈大郎牵着幼妹和陈益和笑着向前院走去。

晌午饭后,陈小郎君便和沈大郎在书房参照着图谱,鼓捣着怎样做出一个好看的纸鸢,而某人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厢房里小憩,睡得正美。

陈小郎君用刀将竹子利落地削成竹篱之后,便用热水浸泡了一会儿。沈大郎拿着一大张纸是无从下手,不知该剪成什么形状,于是积极询问陈小郎君的意见。陈益和略微思索一番,觉得小娘子们大概还是喜欢蝴蝶纸鸢多些。 沈大郎自认为将纸剪成了蝴蝶的形状,最后将纸糊在了弯曲好的竹篱上,一个小的纸鸢乍已成形。这可还没事毕,还需要巧手匠心的画师在纸上画出栩栩如生的图案来才算完成。

沈大郎这可为难了,你让他刷刷两笔写大字行,书法柳体写得杠杠的,可是说到画画,可着实有些难为他了,平时来点景致画画山水可以,要细画生动的飞鸟虫类,那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若贤弟来画,某实在不擅长画那蝴蝶。”

陈益和微微一笑,“那益和便献丑了,若是沈小娘子不喜欢,仲明兄可要替我挡挡怒气。”说着陈益和这就开始用笔勾画蝴蝶了,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笔下的蝴蝶便被勾画出来,还带着蝶纹,颜色明丽,只差飞舞在花间了。最后沈大郎再将麻线固定在了纸鸢上,这二人一起制作的纸鸢便成了。

珍姐没想到自己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梦里还吃着羊肉汤面片,醒来后这阿兄和陈小郎君就将漂亮的纸鸢做好了,动手能力非常之强大啊。

于是这日下午,就着这大好春光还有徐徐的微风,沈大郎和陈益和以及双生子,带着沈珍珍来到离沈府院子不远的小河滩上放纸鸢。

河滩上草色青青,野花丛丛,正是放纸鸢的好地方。沈三郎跃跃欲试,却还是先询问珍姐要不要先试试。珍姐摇摇头笑道,“我怕阿兄再笑我腿短,纸鸢没飞起来我又栽地上了。”

沈三郎被妹妹这么一说脸红了,“哎呦!这人小,心眼就跟针尖那么大还记着呢。好!阿兄给你把纸鸢放起来,让你开心开心。”沈三郎立刻开始快跑,迎风试了几下,手中的纸鸢竟也慢慢升了起来。

珍姐笑着拍拍手,“这纸鸢放上空,可真好看,阿兄你再跑快些嘛,让纸鸢放高高。”

沈三郎倒是跑得更快了,大概是技巧问题又过于心急,纸鸢盘旋翻着筋斗,就是不往上走了。沈三郎忍不住求助沈二郎,直接被二郎忽视了。三郎再看看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兄,沈大郎摆摆手说自己也没放过纸鸢。还是陈小郎君最有义气,挺身而出替三郎技巧的扯着线,又退了几步,一路翻筋斗的纸鸢竟逐步攀升,跌跌撞撞得飞上了半空。

珍姐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差变小狗趴在陈益和腿边给他摇尾巴了。

沈大郎偷偷地问珍姐,“这回满意了吧,书房听见的可别告诉阿娘。”

珍姐仰起头一脸无辜,“珍姐就是去书房叫阿兄吃饭而已,什么也没有听见,不知阿兄说的是?”哎呦!看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娘子,这口风转得够快的,沈大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妹妹了。

陈益和看这纸鸢已经飞稳了,就问珍姐要不要也试试,珍姐是相当乐意享受别人的劳动果实的,点了点头。陈小郎君将线团轻轻交到珍姐手里,这边还时不时帮着拉拉线,鲜亮的蝴蝶在天空自由地飞翔无拘无束。

沈大郎这时也来刷存在感,“珍珍知道这纸鸢在江南民间最初是做什么用的?”

“难道不是为了玩耍吗?” 珍姐也好奇了。

“是为了祈福许愿,因为纸鸢带着你的心愿高飞,便给老天爷听到啦。”

陈益和差点笑了出来,前半句是书上写的,后半句是沈大郎自己发挥的,这还说的有模有样的,就是来蒙小娘子的。

珍姐听阿兄这样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得捧个场啊,于是稚声稚气地说,“那珍姐的心愿就是阿兄们和陈阿兄的心愿都可以成真。” 听着妹妹这样说,沈家三兄弟的心里真是暖得窝心,纷纷上前揉乱她的头发,一副你咋就能让人这么喜欢的样子。

珍姐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听着竟是格外好听。陈益和没有上前“欺负”珍姐,毕竟是别人家的妹妹,自己只能略带腼腆地看着。心里偷偷地想,“若是家里也有个这样的妹妹让人疼就好了。” 陈小郎君觉得自己现在分外手痒,特别想去揉揉这个机灵小人的头发,再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可惜不能啊,真真个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 陈小郎君也就在沈府待这么几日啦,人长得漂亮还会做手工,是不是很全面啊。:)

☆、大郎离家,沈氏夫妻话世家

这陈益和在沈府足足住满了八日,第九日跟沈大郎一起离开了。走之前不忘给沈家人一一送了礼。这礼倒不见多贵重,却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可谓是送到了人的心里了。有给沈二老爷的砚台,二郎的画笔,三郎的小弓,沈二夫人和苏姨娘各得一份胡人卖的珠宝,就连珍姐都有块美玉。沈大郎这才明白为啥陈七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受陈小郎君的指派去给大家买礼物了,这陈小郎君真真是会做人呐。

沈二夫人倒是对陈小郎君又有了新的认识,越看越喜欢,这小郎君人不仅聪慧能读书,脾气嘛能吞声忍气,行事还如此有礼,倒是个不错的,大郎有个如此交好的朋友在书院,彼此还能有个照应,让她放心不少。

沈二老爷这会儿不知还在哪个镇哪个村视察农耕未赶回来,沈二夫人便行家长之责认真嘱咐沈大郎要勤奋向学,不辜负一家人的期望,同时也与陈小郎君相互照应。于是待沈大郎与弟弟妹妹们话别后,便与陈小郎君在大家不舍的目光中一起离去。

沈二夫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感慨,“儿大不由娘啊,以后说不定大郎会越走越远的。”珍姐抱着阿娘的腿安慰道,“阿兄离得又不远,阿娘不用担心。”

“听说长丰书院很是严厉,不仅要教四书五经,还有君子六艺,一样不落。这课业紧张,十日一休,真到放假可要等到来年新年了,学子们倒是有个长的假期可以回家过节,你阿兄恐怕要到来年过新年才能回家了。”

珍姐一边听着,一边暗想,“阿娘真是没有少做功课,了解得这样清楚,可怜天下父母心。”

“嘻嘻,那我们便坐马车去看阿兄,看看阿兄在书院听不听先生的话,有没有被戒尺打手心。”

沈二夫人呼哧一笑,这个小女儿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总是这样逗人开怀,前一刻的伤感立即全无。不过看着身边的二郎三郎,还有珍姐,她觉的此刻是时候操心这三个孩子的学业了,还得等老爷回来拿个主意才是。

沈二老爷当天傍晚是赶回来了,本想到大儿子第二日走,自己还能赶上话别细细叮嘱一番,这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啊。夫妻二人用过晚饭后,便在房中话家常。沈二夫人询问夫君对二郎三郎的安排。

“夫君,眼看这大郎读书有了着落,剩下的三个可如何是好。”

“你们来前,我就询问过长兄,他的意思是,让二郎三郎还有珍姐入萧氏族学读书。”

“萧氏?兰陵萧氏?”

“不错,就是兰陵萧氏,自兰陵萧氏南下后便成为江南最大的世家,武进那一带都是萧氏族人的地方。”

沈二夫人惊讶地捂住嘴,“这么多人?”

沈二老爷看着自家娘子那个生动的表情,乐得伸出手将其脸旁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他爱极了自家娘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而一脸倾听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此凡是娘子不太知道的,他都愿意细细将给她听,当然中间不乏索要一个香吻,岂不乐哉?

“还不快给为夫揉揉肩,今儿就跟你讲讲世家!要说这世家,必须就从这悠长的历史说起。世家的形成当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在历史中的积淀。闻名天下的家族有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琅琊王氏还有陈郡谢氏,荥阳郑氏,这些世家多在北地。而兰陵萧氏便是在百年前天下大乱时南迁的,依旧是个大家族。这些世家以前不仅出能人,同时还有自己的部曲,可谓是力量强大,有的皇帝便是靠得到世家的支持才登上皇位。世家极其注重家族小辈的教育,所以各个大的世家家族都涌现出许多当世之才。就说说那陈郡谢家吧,出了多少大儒,诗人,书法大家,还有第一个闻名天下的女先生。兰陵萧氏也许不若谢氏那么出彩,却也是人丁兴旺,每朝都有入阁的大官,兴许还有皇亲国戚。

“可是这些年,世家不是说衰落了吗?”沈二夫人发出了疑问。

“夫人这就不懂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衰落怎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世家们在天下大乱时颇受打击,我大周又力求打破世家的强大势力,不断提拔寒门世子,可是别忘了,尽管如此,那些大家族无论是人力物力都极厉害,还是人才辈出的,只是风头不及以前而已。不然怎么还是世家女一女难求啊,而世家子也只娶大家族的女郎为妻,还不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啊!”

沈二夫人自是了解自家夫君的,这口气听着都像陈醋一样酸了,不禁笑道,“夫君这样感慨,莫非当年也求娶世家女了?”

沈二老爷一下子被掀了老底了,闹个大红脸。“那个那个,当年长兄于十七明经科金榜题名,成为西京有名的才子,入朝为官,不过几年就入吏部,就想着给我娶个世家女,结果哎!这事不说也罢,大概也是让长兄意难平吧。”

“听说大兄当年成亲也二十多了,莫不是也是因为一直求娶世家女不成?”

沈二老爷深深地为自己开启的这个话题而深深地后悔了,这会儿不但把自己的老底掀了,还要掀阿兄的底,阿兄我对不起你啊!沈二老爷的心里痛哭流涕。

“娘子也知道,我娘当年为亡父的家产跟族里闹的不可开交,阿兄当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而我也才三四岁,更加不记得事。后来为了阿兄求学,我娘变卖家产,带着我们哥俩去了西京。阿兄读书厉害拜了名师,那先生见我阿兄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后来连束脩都不要了。阿兄后来果然金榜题名了做了官,有了收入,我们在西京的日子才好过些。阿兄嘛,你知道那后来也是西京有名的美男子,要娶一般的官吏家小娘子是可以的,但是阿兄想求娶崔氏族的嫡支,结果结果。。。。。。”

“不用结果了,肯定是受挫了,所以后来一心在官场闯,二十多才迎娶现在的嫂嫂?”

“是啊,阿兄渐渐在官场上站住了脚,也过了好几年了,颇得一些赏识。如今的嫂嫂出身虽不是世家,却也是大周朝的勋贵之家了。”

“不过阿兄待嫂嫂是真好,嫂嫂婚后多年无子,你看他们的嫡子跟二郎三郎才一般大。”

“那还不是因为我年十七就迎你进门了,想长兄为我们这个家付出甚多,我们唯有好好培养这几个孩子,以后振兴祖业,才不枉长兄多年来对我们整个沈府的期盼。”

沈二夫人是个聪明人,没有再深究世家女的事情,谁没个年少,没个慕少艾。即便自家夫君当年想求娶世家女或是心悦哪个女郎,最后还是自己成为了沈二夫人,并且感情甚好,这就足够。

“好好,咱们不说那些陈年旧事,这继续说说要是入萧氏族学,可是有什么条件?我们这跟萧氏可无半点交集。那武进路可远?这大郎刚走,我这心里就像空了一块,要是再送二郎三郎去远地读书,我可怎么是好?”

“娘子啊,玉不琢不成器,在二郎三郎求学这件事上不能妇人之仁,现在正是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奋发的时候,你我总有老的一天,不能庇护二郎三郎一生。他们只有去历练了,以后才能有所为,你我也放心不是?你再想想珍姐,哥哥们有出息了,她以后嫁了人,在夫家更加直得起腰板,若是有个事情,有娘家兄弟们撑腰。要不是珍姐年纪太小,我都要送她去萧氏女学了,可惜要七岁才能入学。”

沈二夫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你说的我都懂,二郎三郎两个出去不吃亏,年纪也不小了,送去族学读书可以,珍姐现在是要留在家中的,她还那么小。”

“没说现在送她去啊,不过在家也要好好教教她了,过两日我去县里打听打听,给她请个先生吧。二郎三郎的事,过几日等阿兄的信一到,我便亲自动身带他俩去武进的萧氏族学。他们就需要住在那里了。”

“莫非阿兄已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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