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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又不是什么外边打造好的古镇,哪有年轻人来这里玩。我猜啊,你肯定是因为工作或者实习的缘故下村的...最近村里不是有很多新面孔吗?在做那个什么活动来着?”
“调研活动。”许听晚补充道。
“对嘛。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个行业的。”
这一点倒是不难看出来:“他确实不是我们团队的。”
”这样的天气下村子,大雪封路,搞不好都出不去的。你说他是来干嘛的?”村医生输入药物的名称,有力地敲下回车键:“好了。我给你们拿药。”
说着,他站起身,去药房取药。
就诊室内,只剩许听晚和裴竞序两人。
许听晚先前一直没敢往那个方向想,团队里又不止自己一个熟人,愣说裴竞序是特地来找自己叙旧的,好像也挺自作多情。
然而,现在被村医这么一点,结合裴竞序先前的那通表白,她突然觉得村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喜悦像往玻璃杯中倒下的气泡水,不断地往外冒,发出滋滋悦耳的声响。
“好了哈。”
医生从药房里出来,一句话打断了许听晚的思绪,他下巴往桌上的塑料袋上一点:“袋子自己拿。就一点小伤,别太担心了。”
“好叻。”她语气不自主地上扬,洋溢着开心。
取完药,她和裴竞序原路折回。
这里还是没有代步的车辆。
不远处,环绕在村庄周围的松树在树顶上架起一朵又一朵的雪伞,底下,漫山遍野都被厚雪覆盖着。
他们比肩走在一条促狭的小道上,横亘在两人腿间的塑料袋时不时地发出摩擦的声音。
裴竞序低头看了一眼,嫌碍事一般,换手去提。
没了塑料袋,两人的手背时不时地贴到一块儿。
他睫毛轻瞬,索性向许听晚伸出掌心。
许听晚的视线还在那成排的松树上,她才看到隐藏在雪垛子夏常青的绿意,低头。
那份关于对春的期盼有了更具象的呈现。
裴竞序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在宣告一件事。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横亘在他们之间,除了牵手。
许听晚是开心的,她缩着脖子,卡其色的冲锋衣立领遮住了她翘起的唇角,她没有马上递手过去,而是问他:“刚刚医生说的话...”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总不能把你一个人困在这儿,万一你真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真是为了我啊?”亲耳听到裴竞序承认,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那不然是为了谁?”
“为了钟媛老师,或者为了卞玉姐...谁知道呢。”她细数着。
“那倒不是。能一个电话把我叫来,是你独有的本事。”他的掌心仍旧这么抬着,耐心地等许听晚把手交到自己手上。
“我什么时候打电话叫你过来了?”
“前天晚上吧。打了三通...”说到这儿,他稍微顿了一下。
聪明的人懂得联系上下文,他就这么反应了几秒,立马就推断出许听晚打电话的用意:“难怪打了那么多通电话...”
“嗯?”
裴竞序突然站住步子。
许听晚也偏头看过去。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发茬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褪去平日那份周正疏离感后,眉眼间多了分少年的随性。
他凝着她的眼睛,人烟惨淡的小路上,认真地做出解释:“我确实在某件事上帮过卞玉,但也仅此而已。”
恰此时,远处松枝上的雪垛突然被风摇下一块,露出更浓翠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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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路滑,裴竞序配合着许听晚的速度,不敢将步子迈得很大。
两人走了好一阵,才回到旅社。
钟媛一直没睡,等着他们回来,见到他们平安无事后,短暂地开了个小会,会议结束,她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这天也没法出门,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今天就室内工作吧。”
大家不紧不慢地收拾桌面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地出去。
许听晚也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还没迈出会议室的门,卞玉就叫住了她。
“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许听晚抱着资料,愣了一瞬,复又会议室,拉开椅子,说:“好。”
两人隔着一张长桌,面对面坐着。
卞玉低头沉默了很久,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聊一件私人的事,很容易交浅言深,她不知道该从哪句话开始聊起。
想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可以共通的话题。
“你知道吗?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好像见到了我的妹妹。当时,是在实验楼楼下下,你把校徽别在书包上。”她艰难地开口:“这是我妹妹高中放学后的第一个小习惯。”
她说,那一天是六月末,离她妹妹轻生仅仅只过了半个月。
许听晚出现在她眼前,梳着学生时代最常见的高马尾,甚至还没改掉背双肩包的习惯。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却在看见包上的金边校徽的时候,讨人嫌地多问了几句。
虽然她跟裴竞序是同门,可那段时间,她一门心思同他较劲儿,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许听晚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她可怜的妹妹。
同样是高三,当时,她妹妹就是假借毕业旅行之名,独自一人赴了一个陌生网友的约。
她曾听她的妹妹谈过,说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见识丰富,讲话投机的男人。
卞玉当时忙于学业,疏于对妹妹的照看,只以为出现在她身边的都是同龄人,同龄人之间情窦初开再正常不过,她照例叮嘱了几句,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后来,妹妹骗她说要去毕业旅行,卞玉觉得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也好,用毕业旅行的方式给自己的青春画下圆满的句号,这应该会成为一段可看追忆的美好过往。
没想到,妹妹根本不是去参加什么毕业旅行,她被一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到了一个省外的村子里。
在后来男人庭审的供词中,她才得知,一到村子,他就没收了妹妹的通讯设备,不让她跟外界接触。
关于一些侵犯的证据,她没找到,但是没找到,不意味着没有。她很难想象在那样一段时间里,妹妹到底经历什么,以至于被家人报警找回后,性别大变,跟换了个人一样。
许听晚代入了一下那个无助的女孩,因她的遭遇而感到难过,哪怕她知道女孩最后没有一个好结局,但她在听到卞玉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仍是觉得胸口滞闷。
“那一年,她才高三毕业,轻生的那天,我们省出了高考成绩。我记得她考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分数。”
“所以。你是将我代入成你妹妹,才会说出那番劝诫我的话,是吗?”
“他虽然导致妹妹轻生,但我妹妹毕竟不是在他手中遇害,他最终只能以囚禁绑架的罪名判了四年。四年的牢,换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我太过应激,才会对着你说出那番话。”
“抱歉。我不知道是出于这个原因。”
卞玉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吧,我没那么高尚的。或许你不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跟裴竞序的关系并不好。当然,这是我单方面把他当做假想敌,他可能都没把我当做一个像样的对手。总之,我没将他当做好人,在劝诫你的时候,在心里积攒了很多关于他的不满的情绪。”
“关系不好?”许听晚有些错愕:“我以为...”
“你以为我喜欢他是不是?”她非常坦然地点破了自己的心意:“我不否认。但那都是后来他帮我找律师之后的事了。”
卞玉又把后面的事交代了一通。
许听晚从卞玉的口中得知,学生时代的裴竞序一直将分寸感拿捏很好,他从不让暧昧有机可乘,也秉持着自己一贯的交友距离,这一点让很多被拒绝的女孩倍感痛苦。
“今天早上,我看到他牵着你的手下来。那一瞬间,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说前面妹妹遇害的事是属于个人隐私,那么后边这些,更是少女时期难以启齿的心事。
她不明白卞玉为什么愿意同她坐下来一起分享。
正好,卞玉也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一声:“他那么喜欢你,短信都发到我手机上来了,我怎么可能不帮我老同学助个力。”
她边说边拿出手机。
点开某条短信后,她把手机推到了许听晚的面前。
“很抱歉以这种形式打扰你。我现在正在同我女朋友解释一件五年前的往事,但是这件事或许会牵扯到你和你妹妹的隐私,有些细微之处,我虽然知道但不便多言。但我思来想去,总想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帮我填补一些细节?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慢慢哄就是了。”
许听晚看了一眼短信的发送时间。
时间停留在9:56。
是他们开会,裴竞序回房休息的时候。
可许听晚记得,早在回来的路上,也就是在这条短信之前,裴竞序就已经将他和卞玉的关系向她解释得清清楚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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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朋友啊?
许听晚回去的时候, 路过了裴竞序的房间。她在门口驻足了几秒,想起村医的那句话:“大雪封路,搞不好都出不去的。你说他是来干嘛的?”
又想起卞玉的一番解释。
她听到有一个答案很轻地在心底回响。
他是怕大雪封路,手机信号变差。
因为害怕电子失联, 所以特地过来缩短物理距离的。
这个答案一锤定音。
许听晚此时很想敲响那一扇门, 可是屋里不止裴竞序一人, 开会结束后,孔泽也回了房间, 她深知为了抓住那个露阴癖, 两人都没睡好,现在大概率是在补觉。
她收回手, 没去打扰,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