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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两场葬礼在善义村两个地方举行,参加葬礼的人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交给死者的家属,然后由死者的家属安放在棺材上。
这是善义村与外界不同的一个风俗,至于风俗的由来却谁也说不清楚。
——李乐
早七点整,阵阵哀鸣声回荡在阴黎的天空下。
与平时的宁静截然相反,张宝家不大的院里挤了很多人。
大家有的高声张罗着,有的进进出出,更多的是在三三两两的谈论着什么,一时间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拥挤的人群中,一张苍老面连胡子的憔悴脸庞独自一人站在两口崭新的棺材前发呆,一身笔直的军装显得异常庄重。
几分钟后,一位妇女站在张宝家的门口对着男人高声的大喊:“老忠,联系到他家孩子了。
王忠听见妇女的叫喊低头轻叹了口气快速的向屋里跑去。
“王儿,这咋了?”李老爹本想去公安局,见张宝家站满了人便好奇的走过去问道。
“诶呀,李叔。你还不知道吧,昨个井玉芳自杀了……。”住在张宝家附近的王庆嘉看着李老爹神秘的爬在他耳朵上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玉芳自杀?”李老爹被这惊人的消息给吓倒了并没忌讳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啊,不光她。村南的田叔也……。”王庆嘉叹了口气并没忍心说出后面的话,李老爹听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在原地呆呆的看了会后匆忙的又问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自杀么?”
“这井玉芳估计是死了老公心里没别过来劲儿呗,至于田叔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刚才听村头刘叔他们说,早上他们帮忙抬尸体的时候田叔死相可惨了,说是当时那个新来的警察一直在旁边说着对不起。估计就是那新来的警察干的。”
“去,别瞎说,警察那能干这事。”李老爹听完王儿的话严肃的批评了句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布袋又问道,“王忠在里面没?”
“在呢,刚被叫进屋去。”王庆嘉指着张宝家的屋门好奇的看着李老爹回答道。
“行,我进去找他。”李老爹说完表情严肃的穿过人群向屋子里走去。
不到一分钟,李老爹在屋里便发现了在一旁刚刚放下电话的王忠便急忙的跑到他跟前。
“老王,这怎么了?”李老爹将黑色袋子背在后面故装不知道的问道。
“两口子都死了,不能让尸体老这么放着。我先帮着张罗着,等张宝儿子回来好把二老下葬。”王忠皱着眉头左顾右盼的对李老爹说着,“有什么事么?”
李老爹想了一会紧张的从背后拿出布袋递到王忠面前小声的说:“这是今早在俺家大门边发现的,你看看。”
听完李老爹的话王忠好奇的拿过布袋好奇的看了看后小心的将袋子打开,瞬间他的面色变得苍白嘴唇快速的跳动了几下。
“你说能不能是有人故意要害俺家?早上把我女儿吓坏了,我真担心……”自从刚才听见昨天晚上村里又死了两个人,李老爹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放心吧,没事。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的。”王忠缓和了半天将手里的布袋合上放进了兜里后拍了拍李老爹的肩膀安慰道。
“老王,那就麻烦你了。”李老爹诚恳的低头道谢后看了看里外忙碌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把文凤也叫过来帮忙吧,张鑫什么时候回来?”
“刚跟他通过电话,估计中午就能回来。”王忠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忙里忙外的人对李老爹继续说道:“你让文凤去田文广那边帮忙吧,他那边人手可能不够。”
“成,我这就打电话。”李老爹说着就走向电话熟练的拨出了一排号码打了过去。
…………
跟张宝那边比起来,田文广家显得冷清了不少。
除了田文广的妻子在自己丈夫的棺前大声的哭泣外,整个大院只有十几个人在里外忙碌着,气氛紧张的不得了。
十几个人当中一位长相成熟一身职业女装的陈亭倒是轻松的很,或许这种场面跟被切开的尸体相比对于这位法医出身的陈女士确实算不得什么。
“嫂子,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你要倒下这个家可就撑不住了。”陈亭看着一旁哭的伤心的田嫂又看看只有几个人过来捧场的大院不忍的劝导道。
“文广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这可咋整啊……。”经陈亭这么一劝导田嫂更加的伤心趴在棺材板上声音更加的凄惨。
陈亭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敢在说什么,她也没想到田文广昨晚将自己送回家后就是竟成了他最后一次见她的妻子,这种突然的离别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更何况他们才结婚两年,甚至田嫂还没等给田家留后就……
陈亭想着想着脸庞也添加了几分伤感,不过他马上便将自己调整了过来。
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见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陈亭轻轻的叹了口气视线便从田嫂的身上移开左右的寻找着什么,几秒钟后她在一个角落寻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稳重的走了过去。
“寒冰,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现在需要的是振作。”陈亭走到寒冰面前蹲下看着寒冰憔悴的面容缓缓的说道。
寒冰如没听见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双手不断的在地上画着圈圈。
陈亭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自从凌晨将田文广的尸体抬回来后寒冰便一直是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像个木头人似的这样蹲着。
虽然昨天刚来到这里时陈亭对寒冰的印象并不好,但陈亭心里清楚的很,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工作狂型。
此时看着寒冰早以没了昨天的冲劲不忍的安慰道:“难道你真就想这样一直蹲下去?警察就是要准备随时牺牲的,况且田叔的死也是值得的,凶手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么?”
陈亭的话音刚落寒冰缓慢的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盯着陈亭看了看后疯狂的笑了起来:“谁是凶手?告诉我谁是凶手?都怪我太自大了,为什么我一定要逼井玉芳承认自己就是凶手?我当时明明知道那把刀就放在田叔的脖子上,为什么我还要继续逼问……”
寒冰像疯了一样对着天空狂笑大声的喊道,他的叫喊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
陈亭拉着寒冰的胳膊叫他不要激动,正在寒冰刚被陈亭阻止住忽然一个白色身影冲到寒冰身边,与此同时田嫂的话语映入了还没反映过来的陈亭耳里:“你还我老公……,你为什么要害他,他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当陈亭彻底反映过来时田嫂的右手已经狠狠的打在了寒冰的脸上,院子里的几个人看见这样的情况也纷纷的过来将田嫂拉走。
田嫂仍在几个人的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寒冰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发呆。
正在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慌张的走到田嫂面前。
田嫂看见中年男子才平和了下来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样?选好了?”
“恩,鬼婆说九点是吉时,并且文广的坟墓应该选在东南方向。”中年男子一脸严肃的说完将手里拿着的几张黄纸放在田嫂的手里,“鬼婆说把这个用砖头压在文广的头上,还要在尸体旁放一盏灯。鬼婆说冤死的人需要用明灯照路。”
中年男子的话刚说完在场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眼后开始忙碌着按照鬼婆的指示将棺材盖打开,田嫂一边哭着一边从旁边找来砖头将黄纸压在了尸体的头上方。
陈亭看着一群人的举动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个村子如此迷信?还有那个鬼婆是谁?
一时间冒出的俩问题让这位美女法医显得有些好奇,她看完田嫂几人将一切弄完后若有所思的拍了拍寒冰的肩膀向屋子里走去。
“在一个小时就到九点了,小郭你赶紧去选坟地,时间一到就出发。”一切都整理完后一位老人对着棺材旁的一位年轻小伙大喊道。
“行,我这就去。”小郭听完老人的话麻利的回头向门外跑去,而院子里的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那位老人则开始站在门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招呼着陆续过来的探葬人。
(探葬人:亲属以外的人,指邻居或朋友过来探望死去的人,并且善义村有个习俗,参加葬礼的人必须留下一样身上的东西钉在棺材表面,意思让死者想念朋友时可以观望,这样就少去了死者鬼魂因想念而看望朋友而引来的一些灾难。文中的黄纸压身主要是给冤死的人写状纸,放上一盏灯则是为了给死者照明用)
四十分钟后。
屋里屋外的男人都被叫集到了棺材旁,烧纸的老人这时才缓慢的走过来将所有探葬人留下的物品放在一群人的中间。
刹时间围绕的一群人开始忙碌着往棺材周围钉物品,良辰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忙完后一旁的老人开始用手指缓慢的数着什么。
三分钟后,老人咳蔌了两声后表情凝重的说道:“一会护棺的时候就这些人了,九点准时出门。”老人说完后周围的人便开始有人抬起棺材上面的粗棍,良辰则被老人安排在了棺材的右侧。
原本陪同李乐和伯母一起过来的良辰完全不知该如何做无奈下只得听从老人的安排,当一切就位以后棺材被隆重的抬起,老人在前一边扔着纸钱一边唠叨着什么,良辰则右手轻按着木棺缓慢的跟着行走。
木棺还没被抬出大门,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猛然从一旁窜了出来跨过棺材从良辰的脸庞飞速的掠了过去。
良辰被这忽然窜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猛然向后退了两步,然而所有人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缓慢的前行,良辰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后有些胆怯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在走出门的霎那他才注意到刚才窜过去黑黝黝的东西正用两只暗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木棺……
(护棺:前五人后五人抬棺,棺材一左一右的人称护棺,意思是将棺材稳住不要让棺材来回摇晃,以免惊动死人,也是为了避免猫狗之类的动物跨越。)
…………
棺木被浩浩荡荡的抬了出去,在屋里忙活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李老娘将一直在外哭泣的田嫂扶进了屋,一直在屋子里忙碌的妇女也都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在屋里小声的俩俩的聊着天。
“咱村最近真是邪了,这已经到年跟前了发生这种事。”
“可不是么,在这样下去人不越来越少啊。你听说没?文广是被外面蹲着的警察害死的。”
“你可别瞎说,这事传出去不好。”
“瞎说啥呀,你没看见刚才田嫂都跟他打起来了。”
“真的啊?依我看这警察就是多管闲事的主,你说这几个人明显着就是被桥月那小骚货的鬼魂杀的还装摸做样的查来查去。”
“嘘,你小声点。你不怕桥月来找你啊。”
“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聊天在一位妇女豪言壮语的话语中结束,李老娘将田嫂送上土炕之后看着女儿面无血色的脸有些担心的问:“女儿,不行你就先回家吧。”
早上被吓坏的李乐听见母亲的话急忙的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没事,我等你们一起回去。”李乐刚说完便像个孩子似的钻进了母亲的怀里,李老娘用手试探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若有所思的说:“女儿,你去药店买点药吃上先,一会完事我领你去鬼婆那看看。”
“恩。”李乐听完母亲的话吃力的抬起头对母亲简单回答了句在众人的视线中缓慢的走了出去。
阴黎的天空下飘起了雪花,一股寒风也不合时机的刮了起来。
刚走出门的李乐迎头撞上了被寒风刮起来的垃圾。
白色羽绒服被染上了一块黑印,李乐皱着眉头嘟囔着遇事不顺用力的拍打着羽绒服。
李乐的这一举动被一直蹲在外面的寒冰看在了眼里,他如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从地上站起两步跑到李乐身边两眼盯着李乐看。
李乐被忽然间冲过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几秒钟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昨天去自己家查案的警察才礼貌的笑了笑后说道:“你好,有事么?
寒冰似乎并没听见李乐的话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看着李乐刚才被垃圾蹭黑的白色羽绒服,一分钟后他并没有理会李乐的惊讶快速掠过李乐打开屋门大喊道:“陈亭,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陈亭疑惑的从屋里跑出来,看着满脸凶狠的寒冰刚想说什么还没等说出来就被寒冰拉着直接跑出了大门。
十分钟后,气喘嘘嘘的两人站在医院的门口。
寒冰这才送开陈亭的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去把你的工具拿出来跟我走。”
寒冰说完也没理会陈亭的茫然在医院的旁边拿起一管铁锹就放在了身后。
陈亭也匆忙的跑进医院把昨天验尸时拿过来的工具背在后面:“这是要去哪啊?”
跑出来的陈亭一步跨到寒冰的跟前茫然的问道,寒冰用冰冷的双眼看了一会陈亭冷漠的说出了几个字:“挖坟,验尸。”
…………
第十七章
第二次挖坟
即使是在完美的案件都会有疏忽的地方,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细节里发现这些疏忽,然后将凶手绳之于法。
——寒冰
挖坟,验尸?
没错,寒冰清楚的想起一句话,一句田文广生前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