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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壮被嫌弃了,我们宁仙子迫不得已换马甲,哈哈哈!
☆、亲戚
洗漱完了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才发现这客栈房间的床本来就不宽,宁拂衣个子又比一般人大,两个人不免觉得挤。
谢惭英只好侧着身子,往里面退了一点,怕宁拂衣睡到半夜滚下床去。然而身后就是墙壁,实在是退无可退。
宁拂衣见他挤得难受,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干脆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一边道:这样就好了,正好天气凉了,这样还暖和。
谢惭英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抱着睡觉,起初还有点别扭,但很快就适应了,脑袋靠着宁拂衣肩膀,耳边还能隐约听见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声。
当年那个大雪夜,也是这样的心跳声。
这是自离开沧浪山后,从未有过的安心。谢惭英闭上眼睛,顺势伸手抱住了宁拂衣的腰,正要睡着时又忽然惊醒,道:师兄?你见着谢小壮没?
宁拂衣也突然清醒了,谢惭英感觉到他身子有点僵硬,听见他道:我让他早些休息去了,这些日子跟着你四处奔波,也劳累了。
哦!谢惭英感觉脸颊边有点痒,在宁拂衣身上蹭了蹭,这么眯了一会儿醒过来,便觉得有点睡不着,又问,师兄,你听说过并州宁家吗?
宁拂衣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怎么问起这个?
谢惭英道:我第一次听说,想着会不会和你有关。我也从来没问过师兄你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还在吗?
宁拂衣翻了个身,把谢惭英紧紧抱进怀里,道:都不在了。
谢惭英心里一跳,道:他们是怎么
宁拂衣道:得病去的,就是普通农家,好些年了。你也知道我是师父带大的。
谢惭英松了口气,道:是我胡思乱想了,我真担心
担心你和并州宁家有什么关系,灭门这种事,我一个人经历过就够了。
谢惭英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以往想到这个可能时,他也总想着,师兄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应该不会经历那样可怕的事吧。
宁拂衣拍了拍他的背,道:别担心,睡吧。
听见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倦意,谢惭英便不再吵他,也将他抱紧了,生怕他像上次一样,一早醒来就不见人。
翌日一早,谢惭英先醒来,宁拂衣睡得还正熟,但似乎脸上的红斑又开始发痒,时不时便伸手去挠。
谢惭英蹑手蹑脚起来下了床,想起谢小壮让自己随身带着一些常用的药膏,便挑了一盒出来,替宁拂衣抹在那些红斑上。
药膏很快见效,宁拂衣倒是不挠了,但也醒了过来。见谢惭英还在替自己上药,便躺着不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叹道:阿英真是长大了。
谢惭英在一块红斑上戳了一下,道: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一直把我当孩子看。
吃早饭的时候,谢惭英没看见阿茗,用完早点去敲她的房门,来送水的伙计见了,道:公子,这间屋子的姑娘一大早就退房了,说若是您寻她,就把这封信交给您。
伙计递过来一张折了两折的纸,谢惭英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宁公子,抱歉不辞而别。昨夜思虑良久,虽感激公子仗义相助,却不敢再承公子大恩。之后的仇,还是阿茗自己来报吧。但许诺公子的事,阿茗一定尽力做到。来日大仇得报,定报答公子恩情。萧茗敬上。
她她也姓萧?谢惭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声音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她会不会,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大概是与谢惭英坦诚了所有事情,萧茗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名,却不知道这对谢惭英来说意味着什么。容貌相似、姓氏相同,谢惭英不能不有所怀疑,也许她是萧家的亲戚,也许自己在这世上,还有真正的血脉亲人。
宁拂衣也十分意外,道:她与你差不多年纪,你母亲家的亲戚里,可曾听说过这个人?
谢惭英在记忆里搜寻良久,最后失望地摇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宁拂衣安慰他道:或许是很远的亲戚,以前没有来往过的,当然,也可能只是巧合。
谢惭英点点头,他并不敢抱十分的期望,且就算萧茗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仍会护她。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报得了仇,我得去找她。谢惭英焦急地看向宁拂衣,我去叫小壮。
诶!宁拂衣忙拉住他,道,这一次我陪你去,让小壮留在这儿多休息一段时间吧。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再回来找他。
你陪我去?谢惭英一双眼睛明亮亮的,他本以为师兄不过是来看看自己,没想过和他相伴而行。
是啊。宁拂衣见他这么开心,笑道,听你说起,阿茗的这些仇人虽然武力不济,但有许多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了,你尽管收拾他们,我替你防着他们用阴谋诡计。
师兄!谢惭英眼睛发涩,扑进宁拂衣怀里。
宁拂衣逗他:你看,还不是跟孩子似的,仍这么撒娇。
谢惭英立刻放开他,一脸正经和冷漠:谁撒娇了?
宁拂衣:
这个黑龙潭在哪儿?谢惭英指着羊皮纸上的下一个名字。
是靠近金川城的一座寨子,走吧。宁拂衣收拾好东西,和谢惭英骑了马朝金川进发,路上听得有人在谈论,今日早上有人在河边发现了朱林的尸体。
谢惭英于是熟练地在朱林两个字后面打了个叉。
路上为了不引人注目,宁拂衣换下自己常穿的月白色衣衫,换了常见的灰色或褐色衣服,也学谢惭英戴了张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同行者换成了宁拂衣,谢惭英兴致高昂了不少,一路与宁拂衣赏景谈笑,全不似往日那般沉默寡言的样子,连带着脾气也好了不少。
临近金川时,两个人转了方向,朝着黑龙潭去。路上遇见一群穿着黑色短打的人抬着系着大红绸缎的箱子向黑龙潭急匆匆赶路,另有一些江湖人士手里捧着些盒子一路往那边去。
宁拂衣拦了一个人下来,问道:敢问兄台,这是去赴什么盛会?
那人脸上喜气洋洋,道:你没听说?这可是金川城的一件大事!黑龙潭大名鼎鼎的唐寨主你知道吧,最近不仅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向金川穷苦百姓广散钱财,还为此得了一位美人儿的芳心,明日就是他们二位的大喜之日,江湖同道们都敢去庆贺呢。唐寨主在黑龙潭备下流水席,大宴宾客三日,兄台不如也去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那人说完便加快脚步前去追赶同伴,宁拂衣却和谢惭英相顾愕然。
可惜他们不是去庆贺,是去送丧。
宁拂衣倒约略听过这位唐寨主的大名,以前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事一桩桩加起来够砍一百次脑袋了,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儿,要做起好人来了?
不过婚礼上人多手杂,倒是个趁乱暗中行刺的好机会,阿茗一定会去的。谢惭英望向黑龙潭的目光冷漠森然,与那些满脸喜气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拂衣翻身上马,道:先去看看热闹,若是阿茗姑娘自己出手就能解决,也就不需我们插手,咱们见机行事。
商量定了,两个人去城里随便买了份贺礼,便往黑龙潭去。
此时的黑龙潭正忙得热火朝天,寨主唐龙的原配妻子一年前病逝,这两年倒是掳了两个年轻女子进水寨,但唐龙很快就腻了,总找不到称心意的。
没想到前几天在城外遇见一个姑娘,一见之后念念不忘。那姑娘正遇着他带人散钱给百姓,倒是自己主动上前来,向他暗示心意。
这么好的事唐龙自然不会放过,打定主意成亲之后就带着新婚妻子寻一偏僻处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因此这会儿寨子里处处披红挂彩,贴纸张灯,谁也不会想到方圆数十里水域外的小路上,杀机正在悄然临近。
黑龙潭在金川城外一片背靠山峦的湖泊里,湖上生满青芦苇,中央水道纵横交错犹如迷宫。若不靠专人指引,极容易在里面迷路,黑龙寨也是借着这份地利在此立足。
绕过芦苇荡,再向湖心行约莫二十里,便可见竹屋连绵,占地极广,中间以木栈相连。
因为明天黄昏才会举行婚礼,提前来的宾客们都被安排在湖边码头旁的一处别院暂歇。
有人来询问名字,以便明日调整宴席座位,宁拂衣竟然借用了谢小壮的名字,谢惭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恰巧记录名字的人挡住了后面的一盏灯笼,宁拂衣的脸便陷入一片阴影中。谢惭英忽然发现,不看他的脸,只看身形,竟然当真与谢小壮有点相似。
宁拂衣发现谢惭英正打量自己,目光很有些意味不明,便道:不知那个新娘子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看上唐龙。
谢惭英收回思绪,无所谓道:管她呢,大不了明天杀了唐龙把她带下山去,反正那个家伙肯定挨不到洞房,到时候让她另嫁他人便是。
宁拂衣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笑道:咱们明日在酒席上好好吃一顿,才有力气打架,可别白费了咱们那盒贺礼。
谢惭英跟着大笑,道:言之有理,某个人明天可别想娶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来猜猜,萧茗会是谁捏~~
☆、讨厌
第二天正是大晴天,秋高气爽。仆人们早早送了早点供宾客们吃了,便安排了数十条小舟载着客人们前往黑龙寨。
谢惭英发现湖中每隔五里左右便从水里竖着一根粗大的木杆,杆顶上固定着一个圆形的小小平台,台上均站着一个身背弓箭的人。
宁拂衣也注意到了,低声说道:这里看起来热闹忙乱,实际上外松内紧,这些应当都是哨探,登高远眺,一有点风吹草动立时便能发射响箭预警。这个唐寨主戒备心当真是强,好像是在防着什么人。
谢惭英道:他会不会跟霍通天一样,听说了风声,担心仇家找上门?
宁拂衣正想说很有可能,旁边坐着的一个青年人也注意到了那些岗哨,正扭头跟同伴讨论。
听说唐寨主这一次金盆洗手,是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桑水镇的霍通天,师来城的朱林还有煞神朱判等人,以前都跟唐寨主有些交情,如今却都叫人给杀了。
嘘!同伴示意他低声,话虽这么说,但唐寨主在黑龙潭经营多年,有什么人如此厉害,轻易可以伤到他?
青年道:我听说是个穿红衣的年轻男人。
说着还向四周扫视,在看到谢惭英的时候目光一顿,赶紧转过了头。
谢惭英这一身红衣确实扎眼,但今天是新婚喜事,穿红衣图喜庆的人不在少数。
同伴奇道:咦?我怎么听说是个黑皮大汉?之前甚至还说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的。
青年讶异道:你这儿是从哪儿听来的?
同伴道:就前两日,我听一个路过师来城的旧识说的,正巧朱林刚死,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人信誓旦旦,都说自己看见了,可每个人都说得不一样。
青年道:那可真奇了。
谢惭英和宁拂衣对视一眼,心想传言真是不可信。不过也亏得有这样的流言扰乱唐龙的视线,否则他们二人这打扮,一来就会招致疑心。
小舟前行如飞,不一会儿,前方一片接天连地的水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许多人不禁惊叹。
每一处房檐和每一条栈道的木桩都挂上了红色的绸缎,倒映在水中时,将整片水域也染得通红一片。
小船依序泊在了专门的码头旁,知客的仆从们引着众人穿过曲折回环的木栈道,抵达了水寨高处的一座最大的院子,从侧面上楼梯时,谢惭英看见这座大宅院后面竟然搭起了一条结实的木桥,直通后面的山崖。
不过木桥实际上是一座吊桥,此刻并未放下,想来是只有在特殊情况才会放下,免得有人从山上借由木桥偷袭。
水寨的壮观让谢惭英一时不暇细思,当真如前来观礼的客人一样四处打量,时不时还有些不情愿却是真心实意地感叹这水寨的搭建真是巧夺天工。
结果宁拂衣看出他矛盾的心情,适时地来了一句:也不必羡慕,夏天的时候蚊子多得要死,聚在一起嗡嗡叫唤,跟闷雷似的。
谢惭英登时笑了出来,似乎感觉到那些蚊子此刻正叮在身上,再也不觉得这水寨有何乐趣可言了。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席面,此刻已到午膳时分,管家一身喜庆出来招呼宾客用饭,连连拱手道:诸位远来辛苦,新人成礼需等到申时三刻,用完饭后诸位尽可观赏我水寨风光,有什么需要便与下人招呼一声,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再看席面,除了鸡鸭鱼肉、五味珍馐,还有各色干果蜜饯,这唐龙也是下了大手笔。谢惭英闻见酒香,抢先倒了一杯,一会儿吃饱了正好打架。
宁拂衣手里端了杯茶,目光时不时落向周围。其他人都不客气,闹哄哄吃喝起来,甚至不一会儿便有喝醉了酒的吵闹起来,管家忙过去劝。
同桌的人都是江湖人,吃饭也不讲究什么文雅,不多时已是杯盘狼藉。谢惭英刚吃了个半饱,顿时没了胃口。那边两个发酒疯的还没停歇,他觉得太吵,便轻轻碰了碰宁拂衣:师兄,我们下去走走吧。
宁拂衣点头应允,两个人下楼梯离开,沿着在水面上曲折来回的栈道信步游走。
初秋的风掠过湖面,带起一阵涟漪。几缕发丝飘扬起来,勾在了谢惭英的面具上。宁拂衣伸手替他拈下来,谢惭英扭头冲他笑笑,道:我在人群里没看见阿茗,这么好的机会,难不成她会错过。
宁拂衣也感到奇怪:我也没看见她,不过距离新人大礼还有一会儿,兴许还有下一拨客人。
谢惭英拨弄着池塘里已几近谢尽的荷花,剑鞘顶端在荷叶的叶茎上轻轻一点,叶茎便从当中齐齐折断。他满意地那那片荷叶扫到空旷的湖面上,看着叶子随着涟漪上下起伏,道:既然她还没来,不如我先替她收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