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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夏明懿匆匆回到寝室,二话不说,转身迅速关上门窗,彻底将他堵在门外以后,随即拍了拍手,长长舒了口气。
这下终于清净了。
而大快人心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恍然发觉,自己像极了一个神经病,不禁摇头失笑。
夏明懿有睡午觉的习惯,此时困意袭来,也不管他站在外面走没走,开始径自解衣准备休息。
彼时
准备睡了?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大不小。
惊慌失措下,他连忙又合上两片衣襟。四下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影。
想了想,以为是今日被他折腾累了,以至于产生了错觉,很快打消疑虑,转身拖鞋上床。
眼下夏季,天气有些闷热,夏明懿合着中衣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不过刚刚闭上眼睛,恰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
你刚刚是在找我吗?
立时间,夏明懿双目顿睁。
眼前,一张银色面具定在半空,嘴角上扬,正一副坏笑的双手分别撑在自己身侧两边,目光火热的与自己对视,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掌而已。虽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仅凭看到的这些也能想象到,面具下,必定是个极近风流,不失倜傥的俊俏青年。
当然,这幅欠揍的模样映入夏明懿的眼里,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夏明懿紧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与他对视他半晌,终于没发一言。似乎真的被他折腾累了,实在困倦,打算不再理他,兀自和衣入榻,接着把被一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凝神。
时间仿佛停止,有些安静。
楚宴望着他俊美的睡颜,微微有一些失神,他知道他还没睡,因为他的眉,有些微微拧着。
夏明懿心情沉重的忍耐着,打算以这种无视的态度逼他知难而退。然而,自己错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解衣声、脱鞋声过后,只觉一个分量不轻的重物,蹑手蹑脚的躺在了自己身边。
这一刻,夏明懿眉拧的更深。
未待他发作,楚宴已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磨挲了几下,像只温顺的猫咪一样,看起来似乎在讨好卖乖,又似乎撒娇卖萌。
夏明懿极力忍住再次拔剑的冲动,冷静下来,思虑一番,索性以静制动。这么想着,沉住气,抱着打死也不跟他说一句的态度,很快,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俨然睡着过去。
楚宴是安静的望着他迷人的侧脸,不知不觉,也渐渐进入了梦乡的。
待他缓缓睁开眼醒来,房间里一片寂静无声,窗外可见夕阳西下,临近黄昏的晚霞,透过窗上的雪白窗纸,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往下看去,只见自己整个人贴在夏明懿的身上,自己的一只腿,不偏不倚,正好压在他的腿上。肌肤相亲下,空气似乎也跟着变得微妙了起来。
即便他的动作很轻,但夏明懿还是被惊醒了,紧接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待到两人四目相对,楚宴的眼神好似潦黑的宝石,他紧紧的锁住夏明懿的双眼,眼底,有什么平时看不到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夏明懿一惊,顿时慌乱的坐起身来。
同一时间,楚宴也跟着起身,见他脸都红透了,气息不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赶紧举起两指发誓:事先说明,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夏明懿使劲剜了他一眼,他心头一颤,嘿嘿笑了笑,又低声补了句,这不是情不自禁吗?
夏明懿扶了扶额,似乎刚刚醒来,起的猛了,有些头晕。缓了好一会儿,方才语气沉重的道:好一个情不自禁。
第80章 满足
楚宴凑近前安慰他道:想开点就好了,再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见他脸色阴郁,不想和自己说话,楚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大不了以后我回自己的房间睡,不打扰你休息如何。
夏明懿依然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的意思。
楚宴话锋一转,道:这事先不提了,我们说正事吧。你能方便说一下,你之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听到这里,夏明懿神色微微动了动,虽然动作不大,但还是被楚宴捕捉到眼里。
先前,夏明懿也不是没有思索过这件事,可是,反复想了半天,并不记得和人结过深仇大恨。哪怕平时与一些朝堂大臣因政见不合发生过一丝半点的口角,可也不至于至此地步吧。
能对他一个皇室中人下毒手,此人身份相必也不可小觑。
想了想,他终于开口,淡淡道:没有。
没有吗?
楚宴奇怪起来。
他仔细回想了下,想到什么,心下立时骤然一停。
吴之充这个名字,豁然浮现在眼前。
难道是先前乐阳战败,此人记恨在心,在暗中报复不成?楚宴猜测。
之所以想到他,不过是因为之前听林倾尘说起过此人。他说,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得罪过他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上次交恶于乐阳,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自然,眼下无凭无据,这些也仅是他的猜测。但不管那个人是谁,敢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是夜,夏明懿用过晚膳,准备沐浴,打发楚宴回去歇息。今日已经纠缠了一天,楚宴原本也不打算纠缠不休让他为难,正要告辞时,忽而又停下来。
一直来,他被一个问题困扰了许久,趁此机会,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何从不与王妃一起睡?
夏明懿一脸淡漠的回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楚宴双手环于胸前,径自说道:无非不喜欢和不能两种情况。让我猜猜看,究竟是哪一种?说完,偷瞄他的脸色。
显然,夏明懿并不会回复他。
楚宴果断放弃追问,正准备回房时,须臾,夏明懿叫住他,缓缓道:你应该知道,留在我身边,保护我也好,为我查清背后指使者也罢,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激之情。你明白吗?
闻言,楚宴也没难过,笑了笑,回道:明白。只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有任何顾虑。说罢起步离去。
次日,位于湖心的一个水亭中,两束颀长的身影立于其中。一人一身白衣,广袖轻飘,执笔,神情专注的专心作画,另一人则一身黑色便衣,靠在亭柱上,望着执笔之人,满眼含情脉脉。
夏明懿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湖中嬉戏的鱼儿,提笔勾勒间,优雅,高贵,以及冷艳,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半天过去,一副锦鲤图终于作完,夏明懿将其放置石桌上摆好,站直腰身观赏,只见画中以蓝色苍穹为衬,红花绿叶为托,湖水波纹潋滟,流线优美,鱼儿隐没在其中,悠然自得,其中,一只静如浮云,一只动如狡兔,看起来生动有趣。
美。
楚宴在一旁看的痴醉,蓦然蹦出一个字来,拍手赞道。
说话间,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夏明懿的脸。
你一个武夫,能懂什么。夏明懿不屑一听。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随即又兀自说道,这个世上,也就唯独那个人能与我共鸣了。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似是说给他听,又似说给自己听的。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落寞。
而夏明懿只以为他是在评论画中风景,殊不知他是望着自己说的。
微风拂面,晴空万里。端磨片刻,夏明懿总觉的不大满意,期间提笔稍作改动多次,一看便知是个细致入微,精益求精之人。
末了,夏明懿还在角落附上一首辞。喃喃吟诵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恍若一场梦,梦醒了,他们都不在了。
此时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扬声鸣叫着,空气中似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水雾,如此清澈的美景中似有一屡淡淡的忧伤。
知道他这是触景生情了,楚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这么站在一边,一言不发,静静的陪着他。
楚宴入府,除了暗中调查夏明懿被刺杀一案,也顺便借这个机会亲近夏明懿。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个月,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再遇到任何刺客,但能和他朝夕相对,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他这个侍卫做的极为特殊,一切尊卑之分,在他眼中机会可以说完全没有。每次触犯到夏明懿的底线,府中所有人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偏偏,他还能全身而退,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日子过得平安无事,只是这种太平的日子一直到了一个瓢泼大雨的一个晚上,终于被一个前来报信的丫鬟给打破。
这一夜,天气阴沉的可怕,到了子时前后,一场大雨突然倾盆而至。尚在睡梦之中的夏明懿,忽然听到门外一个丫鬟急忙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小世子病了!
第81章 高烧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夏明懿听闻消息,来不及多问,连忙起身穿衣。
待人出来,小丫鬟在身后追赶着打着伞,他一边急忙向陈兰心所在的寝室赶去,一边脸色阴郁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去请太医了没有?
追在身后的小丫鬟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只点头回道: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
夏明懿赶到后,守了不多时,沈知匆匆忙忙的跑进内室,气喘吁吁的说道:王爷,太,太医来了。
太医匆忙进屋后,只见摇篮中的婴孩儿不过成人巴掌大的脸颊,他额头以及浑身沁着汗,旁边侍候的丫鬟已经用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看起来十分可怜。
一旁,夏明懿和陈兰心为之心疼,却又束手无策,不禁深深皱着眉。
经奶娘说,夜里风雨交加,孩子被雷声惊醒,很快哭了起来,以为只是正常的吵醒而已,谁料将他抱起来时,浑身滚烫,大惊之下,不敢耽搁,于是赶紧报禀报陈兰心,陈兰心第一次遇这种情况,一时间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焦急下,只好命人去通知夏明懿。
此时太医正为孩子诊断病情,夏明懿的嘴唇紧紧抿起,目光紧张的注视着那个襁褓之中的婴儿,生怕他有个闪失。
其实他十分清楚,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可是,自孩子出生后,他就已经把他视为己出。时间久了,慢慢也有了感情。
很快,太医诊断出病情,转过身,眉间有些微拧,面色有些凝重。
如何?夏明懿紧张问道。
太医叹了口气,恭敬的回道:尺肤热甚,脉盛躁者,世子乃是病温也。
说白了就是高烧。
几乎已经猜到,夏明懿问道:孩子可有大恙?
太医面露为难,道:世子太小,此时下官也不好下定结论,只能对症下药,能否挨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生命危险。
陈兰心一听,鼻子一酸,眼泪瞬时就掉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孩子哭得像个泪人儿。在场的每一位看的无不心酸,母子连心,怎能不痛。
夏明懿心下自责不已,对她二人的疏忽,他是付有一定责任的。他伸手安抚般拍着她后背,轻声宽慰她道:都是我不好,平日里忽略了你们母子,让孩子遭此厄运。你放心,祺儿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是出于这半年来受冷落的委屈,还是对孩子的担心,陈兰心一听这话,一时间,抱着孩子哭的愈发伤心难受。
早在夏明懿得到消息赶来时,楚宴便摸身起床跟了过去。现下看到的眼前这幕场景,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为孩子担心的同时,又担心此事若被林倾尘知道后会是如何感受,以及,要不要让他现在知道。
太医开过药方,丫鬟们忙着去煎药,空气里似乎仍旧凝聚着紧张的气息,让人心里不由得感到烦闷,仿佛喘不过气来。
看到一家三口在一起,楚宴自觉继续待在这里有些多余,于是走到外面,打着一只青色油纸伞,不知不觉,漫步到了池边。此时残荷漾在水中,随风飘荡,莫名觉得像极了自己。
此时离室内已经有段距离,哭声和安慰之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分明。伤感之余,似是想起了什么,蓦然丢掉手里的伞,脚点水迹,运用轻功而去。
雨势渐小,斜风细雨穿梭在树梢间,淡淡雾气弥漫,朦胧如女子身上披着的轻纱。
寻到林倾尘时,他正在常去的西街一家酒楼的雅间酣然入梦。起先被楚宴摇醒,还略显不耐烦,后来当得知孩子生病一事后,不耐烦的声音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