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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昨夜让大家惴惴不安的野兽吼叫、蛙鸣一片全部消失。
空气中浮动着草木清香,远处有农家炊烟袅袅升起,山坡上一块一块的月亮田里种着玉米、水稻,田埂上紫色的野豌豆花盛开,一派田园风光。
场部建在一片宽阔的地坪之上,一栋两层砖混小楼,单面走廊,底下是办公楼,二楼住家,东面还有一排一层水泥平房,那是仓库和食堂。
走进场部大院,正遇上办公室主任罗宣打着饱嗝从东侧平房走出来。
大家吃了几天的干粮,闻到从小食堂传出来的米汤、面点香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好奇地询问罗主任:“是食堂?我们可以吃吗?”
罗宣是个瘦高个,穿件洗得发白的汗衫,裤子膝盖上补了两块蓝布,看着节俭朴素。
他斜了大家一眼,态度有些倨傲:“这是我们场部的小食堂,不对外开放。每个知青点都有灶房,你们领了米粮自己开伙。”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压抑了一个晚上的不满集体爆发。
“灶房,你说的是茅草房空地上砌的土灶吧?连个遮雨的油布都没有,下雨怎么办?”
“你说的米粮在哪里?人是铁饭是钢,我一路上吃了三天的馒头,好不容易来到农场,却连口热乎饭都喝不上!”
“茅草房四处透风,要是下雨怎么办?根本没办法住人。”
“我们千里迢迢过来支持农场建设,你们至少要保证些基本条件吧。”
罗宣一听便板起了脸:“吵什么吵!农场条件就是这个样,你们只能努力克服。要是不想待,我马上给你们开遣返证明!你们前面各地革委会上山下乡办送来过五批知青,都没你们名堂多。”
遣返?知青上山下乡要经过层层审核,只有犯了特大错误,档案记上重重一笔,才可能会被遣返。可是……这样一来前途尽毁呀。
知青们都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见一招震住知青,罗宣放缓和语气:“大家刚来还不了解情况,先办理报到手续,条件可以慢慢改善嘛。”
让底下人协助办理完所有知青的报到手续之后,罗宣总算是主动解释了几句:“一个月十六块钱补助,但必须每天挣够十工分。至于怎么判断这十个工分……由各分队的记分员上报。”
说完,他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白纸,一个一个对着名单发工作函。
男生全部加入生产三队,每天早上八点上工,中午带干粮,晚上五点收工,目前工作是收玉米。
四个女生却另有安排——
陶南风与萧爱云,修路队。
李惠兰与叶勤,养猪场。
这样的安排让知青们顿时炸开了锅。
“女生的工作怎么比男生还艰苦?”
“她们体弱力气小,怎么能修路养猪?我跟她们换!”
“对,让我们去。”
罗宣感觉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的权威受到挑战,重重地一拍桌子。
“闹什么闹!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就这么定了,赶紧上工去,不然今天没粮米领。”
魏民撸起袖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死死压住。
萧爱云欲哭无泪,拉着陶南风的胳膊,嘴唇直哆嗦:“修路?我不懂修路啊!”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红包掉落!
【预收《真千金有读心术》求收藏】
1973年出生的赵向晚与赵晨阳是双胞胎,待遇却完全不同。向晚六岁开始做农活,勤快老实;晨阳坐在家中学绣花,娇气漂亮。
意外被雷劈,赵向晚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
妹妹抱着她哭啼啼:姐,我好担心你~
向晚听到的:雷都劈不死你?真命贱!
妈妈叹息:读什么书?家里穷啊。
向晚听到的:有钱也不给你用。
爸爸一脸和蔼:莫跟四妹比,爸最喜欢你。
向晚听到的: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谨言慎行的向晚安静地倾听着每个人的心声,慢慢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是下乡知青赵青云与魏美华的私生女,为了返乡一狠心将她送了人。她原本应该十岁时被暴发户父亲领回去当一朵富贵花。但晨阳重生而来,准备怂恿父母将两人替换。
十岁时,赵青云来到乡下,向晚打算揭穿养父母一家的阴谋。可是,当她听到亲生父母与弟弟的内心所想,改变了主意……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吧。
五年后,赵家满世界寻找向晚,她却似滴入海中的一颗水珠,悄然消失。
某一天,赵家欠债数亿,资产尽数被银行收走,赵青云病急乱投医,求上京都洛家。
洛府低调而奢华,令赵家人自惭形秽。
好不容易见到洛府当家人,赵青云与赵晨阳瞳孔一缩:是你?
向晚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是我。
第2章 茅草房(小修)
陶南风和萧爱云由基建科的人带着,穿过一段狭窄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坡地。
今天的感觉很奇妙。
啾啾啾……山谷间飞鸟掠过。
叮咚咚……山壁、石缝有泉水滑过。
铛铛铛——几个人在敲打岩石。
所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在脑中交织出一幅极具动感的画面。
眼前世界仿佛撕开一层薄纱,变得清晰而灵动。不知不觉中,陶南风脚步轻盈,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山坡上有七、八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有的在摆弄橙黄色的测量仪品,有的在搬运杂木、碎石。
看到眼前露着脊背的汉子,陶南风与萧爱云同时转过身,对视一眼,脸颊绯红。
汉子们陡然看到有年青女孩过来,唬得慌忙把搭在树枝上的衣服套上。
一个穿红背心的男子埋怨道:“老黄,你在搞什么名堂,我们是修路队,带女同志过来做什么?”
老黄是基建科的,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面对这人的埋怨只是嘻嘻一笑,目光望向其中一个身穿白色长袖衬衫、深绿色军裤的男人,语气带着一丝恭顺。
“向队长,这是今天罗宣那边分配过来的江城知青,陶南风、萧爱云,以后她俩就跟着你们修路队了。”
向队长个子很高,腰背挺拔,即使背对示人,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剽悍之气:“罗宣是什么意思?”
老黄苦笑道:“说是焦场长下的指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萧爱云原本被派到修路队就已经是觉得前途一片黑暗,顶着大太阳一路走过来晒得满脸通红,后背汗湿一大片,看这位背对着自己的向队长似乎不满意场部的安排,心中有些慌乱,抓住陶南风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他们如果不收我们,那十个工分怎么办啊?”
如果被修路队退回,两人回场部等待安排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得差不多,再这样下去真的只能喝凉水等着饿死了。
向队长没有表态,依然笔直地站立着。
半天没有听到对方回话,陶南风抬眸看了他一眼,马上低下头去。
肩宽腿长、体魄健硕、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站姿端正似山上青松。陶南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发慌。
向队长身旁一个精瘦的汉子走过来,将老黄拖到一旁低语。
“这两个女知青一个像根豆芽菜,一个像朵富贵花,哪里是能在修路队干活的人?老黄你把她们带回去,换个轻松点的工种。”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上头的分配名单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妈的,姓罗的不是个东西!修路队找他要人,要的是能扛会提的汉子,可不是娇滴滴的妹子……当个花瓶都碍事。她们一来队员们打个赤膊都不行,大热天的干起活来实在不痛快。”
“毛副队长,你也知道,罗主任管钱粮死抠死抠的,挣不够工分拿不到粮食,这两个女学生要饿肚子啊。她们昨天才到,江城到这里一千多公里的路,连口气都没歇就到这里来,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孩子,不容易咧。你就当可怜可怜她们,先收下吧。”
毛副队长与老黄的对话一字一句地落入耳中,陶南风一口气堵在胸中,闷闷的、苦苦的、涩涩的。
这人嘴真毒,豆芽菜、富贵花、花瓶、娇滴滴……这些词堆在一起令人又气又羞。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嫌弃过,今天算是见识了!
“女人真是麻烦!”毛副队长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陶南风心中酸涩,忽听到一个低沉、略显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留下吧。”
这是……陶南风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大身影。
阳光毒辣地照耀而下,天气热得让人喘不上气,可是他的长袖衬衫领口却扣得一丝不苟,仪容规范、姿态端正。
他留着短发,头发根根竖起,有汗水在头发尖蒸腾,再顺着额角流下。他的眼睛不大,目光沉静,却自带威严,仿佛打盹的老虎,安宁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他的脸上突兀地出现一道斜线,这是一道伤痕,自左耳根一直到嘴角,仿佛刀劈斧砍,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中隐隐泛出阵阵疼痛感。
陶南风低下头,总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老黄松了一口气,对两个姑娘笑着说:“向队长收下你们了,还不好好谢谢他。”
萧爱云听到这话,知道今天的晚饭有了着落,努力站直,挺起胸膛大声道:“谢谢向队长!”
“谢谢。”陶南风轻声道谢,声音柔美低沉,似清澈的溪水流淌,令向队长多看了她一眼。
“我叫向北。”向队长抬手从树上取下两顶草帽,递到萧爱云、陶南风面前。
陶南风下意识地抬起头,轻巧巧一抬手,抓住草帽边缘。牙印处隐隐的灼热感传来,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她赶紧将右手盖在左手背之上,手中草帽恰好遮住手背上缠着的红色纱巾。
向北指着远处一块山石:“戴上帽子,坐那边就行。”说罢,他没有再看两个姑娘,指挥大家继续勘测,迅速投入到工作之中。
向北的话太过简洁,陶南风与萧爱云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顺着他所指引的方向看去,路旁山石有一半藏身山体,只被挖出一小截露在外面。上方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松树苍劲青翠,在山石上方投下一大片荫凉。
什么也不用做,戴上帽子,坐在石头上休息就行,有这么美的事?
萧爱云早已热得喘不上气,欢呼一声当先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拿着草帽扇风。
陶南风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条刚刚开出没多久的路,黄泥土路仅容两人通过,路两旁杂草丛生,不少树根虬劲曲张。
从泥土颜色来看,是粘性土。这样的土质承载力较大,可以直接用来做地基,不必进行人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