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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高三那会,她们班就在我们班对面你们还记得吗?那时候就觉得她以后一定会当明星,没想到这才几年,红成这样。”
“他们那届还有纪枕星,最帅天文人,去年是不是拿了一个超牛批的华星奖。下个月纪枕星在市天文馆有一场儿童科普演讲,有没有人一起,我准备借我小侄子去看看。”
“还有徐格!”
“徐格的tlu要在临市开分店了。”
“国内第一夜场,他太会玩了,感觉什么网红都跟他熟,而且还是对方舔着他的那种。”
“那些网红知道他在十四中的滥情史多到能出书吗?”
“tlu有个韩国dj好帅,有次午夜场秀演,一下撕了衬衫,无数妹子被帅到当场晕倒。”
“真的假的?”
“听说情人节拿十四中的老学生证去tlu喝酒,可以免单是不是真的?”
“真的,班长上次就去了,美金混红钞,撒钱行为。”
……
孟听枝一条条往下刷,终于看完了记录,忽然又有个女生头像发出最新的消息。
“为什么没有人提程濯?”
“一三届最有代表性的难道不是程濯吗?”
有人叹:“程濯太绝了。”
话头一转,群里又热热闹闹聊起程濯。
只不过他高三出国后就离开了十四中学子的视野,这些年一直低调,以至于现在能聊的,还是他在高中的事。
“程濯跟乔落是怎么分手的?”
看到这一条,孟听枝猛然一窒。
像逃避什么似的应激反应,快速关了手机屏幕,决定不再继续朝下看了。
胸口闷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她呼了一下,撑膝站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外头天色转了阴,她拿着手机出去逛逛。
她家就住在十四中附近。
这一代都是古城区,十年前就开始说翻新重建,不知道是出于古建筑保护还是什么的,蜗牛速度。
东拆西挖,雷声大,雨点小,这一带好像还是原貌。
长街禁车,尽头的秀山亭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古城门,跟碧波荡漾的谭馥桥把苏城最好的十四中困在中央。
有多少十四中学子的青春回忆,都留存在城门巍峨和湖柳依依之间。
孟听枝读高中那会儿,早上小广场停满车,赶早读的学生都要步行通过秀山亭的洞门,到达十四中的校南门。
孟听枝喜欢在自家二楼窗口边系鞋带,那时候院子里枇杷树还没有长到遮天蔽日的程度,立着文人铜像的小广场在俯视角度一览无余。
车子来来往往,学生下车关门。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寻着某个人的隽秀身影。
有时候系鞋带要三秒,有时候要七八分钟,任阮美云在楼下怎么催,她也说等等。
她总能掐准时机,背着书包跑出巷口,慢下脚步,就是一场日复一日的单方面偶遇。
他前,她后。
秀山亭下有一家叫“三生有信”的书屋,卖文具书本,还有一个当时很时髦寄信业务,玻璃门顶端挂着青铜串风铃,进出都响。
有一次,风铃急震。
程濯停步,侧身避让搬书工人,孟听枝跟他跟得认真,一下就撞到他身上。
“没事吧?”
沉慵又不失少年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鼓起勇气,扬起脸来摇了摇头。
细软刘海从两颊往后滑,无比期盼能被他认出。
他的视线甚至没来得及往她脸上落。
忽然冲过来的徐格一把搭住他的肩,把他撞得朝后退了一步,他扶着孟听枝的胳膊也在那时松开。
松得自然而然。
“完了完了,濯哥哥,这次湿鞋了,我怕不是要去割包皮。”
他目光越过徐格,这才看向眼前面皮通红的小女生,就像看一个寻常到泛善可陈的学妹。
“你干脆用喇叭喊?有女生。”
徐格转头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瘦弱女生,笑嘻嘻伸脸,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没心没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两个穿十四中白衬衫校服的少年搭着肩,沐着老城区的清澈晨光渐渐走远。
三生有信的风铃一直在响。
响了好多年。
第11章 烫裙角  孟听枝自此一战成名
孟听枝不知不觉走到了秀山亭的门洞下,石台被行人踩踏得油亮泛光,起风一阵凉,柔软裙摆肆意在小腿上划着。
她静立在人来人往里,手机放在耳边,一声一声嘟着,等待接听。
“喂?”
“程濯,我可以见你吗?”
低软声音散在风里。
电话那头滞了半晌,像是没听过这种虔诚又怯弱的句式,被子在翻身的动作里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像是坐了起来,咳一声后,睡哑的嗓子少了几分气音,温和地说:“你来。”
仿佛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礼物,孟听枝连声音都跟着雀跃起来:“真的吗?”
“假的,别来了。”
听筒里静了几秒,小姑娘只克制地吸了一下鼻子,什么也没说,程濯却睡意尽散,心也苏醒似的软。
他正经道:“开个玩笑,枕春公馆认得吗?”
孟听枝老实回答:“不认得,也是酒店吗?”
“不是。”
“你家吗?”
他停两秒,音调往下沉,“算吧。”
挂电话之前,孟听枝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要给他带药来,程濯答没有,只是刚睡醒。
“你饿吗?我给你带一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程濯想了两秒,“随便吧。”
孟听枝握紧手机,叹气,总算明白了男生为什么讨厌女生说随便了。
真的有点为难人。
下颌缀着晶莹水珠,程濯拿毛巾擦拭的动作,在下楼看见孟听枝时,微微顿住。
孟听枝背对着他,身影纤细,认真地往桌上摆东西。
盒子大小形状都不一。
但她学美术,构图方面有点强迫症,摆的满而好看,色彩和细节上都有呼应,换掉沉闷的灰玉色桌布,像网图里丰盛的野餐照。
转头看到程濯,她手里还端着小盒章鱼小丸子,笑容盈软,“这个买得早,有点凉了,有微波炉可以热一下吗?”
程濯丢了毛巾走过来,揽着她的肩,把她按在主位旁的椅子上,随后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别忙了,我随便吃两口就行了,你吃了吗?”
孟听枝放下那盒凉掉的章鱼小丸子,把水杯推向他,“我吃过了,我家夏天吃饭很早。”
她悄悄伸手抚肩,是他刚刚揽过的地方。
程濯喝了一口水,温热的,一股湿暖气顺着喉腔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吞咽后回溯。
程濯说吃两口真是吃两口,是确数,不是约数。
他偏头按着脖颈,说是睡过头了,没胃口。
孟听枝刚刚烧热水的时候,在冰箱旁边看到一板胃药,已经被抠掉了几粒。
垃圾桶干干净净,只有还剩大半瓶的依云矿泉水斜在里头。
他简单吃完,孟听枝收拾了桌子。
厨房有水果,她切了一点桃子,插上牙签端出来放在他面前。
看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吃了一块,孟听枝眉梢的紧迫才散了。
下一秒,她忽然清醒似的轻叹,抠了一下指尖的死皮。
在程濯面前,她的行为几乎不受控,明知道刻意的自然就是最大的不自然,她还是忍不住。
做多错多。
客厅的灯源光调很冷,照在他深隽的侧脸上,眉骨凸出,很是清消。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自然地搭在桌面上,无名指上有一道微瑕的细疤,冷白皮下青色的血管很明显。
孟听枝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走路,就像那次去他兜里摸打火机,悄悄地,最后指端落到他手背上。
“程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他抬头,笑意浅淡,手掌忽地朝上一翻,接住她的手,又小又软,捏一捏像没骨头。
看她耳朵有点红了,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