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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对周氏指指点点,气得周氏几度想要晕过去,指着众人破口大骂起来,可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几十张嘴。都是俗人,哪能就让人指着鼻子骂,周氏骂人一句就被人骂了数十句,什么死老太婆,黑心肝的,老虔婆这些难听的词都扣在了周氏头上。
周氏那个恨呐,拿起门边的扫把就想赶人,眼角不经意间瞥见大房正趴在门边上偷看的陈氏,顿时就怒火中烧,拿起扫把也不撵眼前这群人,而是直奔大房而去,朝陈氏扑头盖脸地抽打下去。
“好你个陈氏,老娘白将你养得跟猪似的,看到老娘被人欺负不但不来帮忙,还躲在一边幸灾乐祸,看我不打死你。”
陈氏暗呼倒霉,抱头四窜,哪会老老实实挨打。
一个追一个打,看起来好不热闹。
众人先是膛目结舌,本以为周氏拿扫把是要赶人的,谁知道峰回路转,这周氏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打起媳妇来了,还真是一出好戏。
抱着看戏的心态,众人直乐乐,嘴里头时不时说些难听的。
顾大河听得更是难堪,看向顾盼儿面上责怪更深,认为这一切都是顾盼儿引起的,如果不是顾盼儿先前的那一翻话,屋里头也不会堵了这么些人。让人看了热闹说了闲话不说,还连累自家大嫂也挨了打,这女儿果然跟人家说的一样,太不孝顺了。
顾盼儿一见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个包子爹还真是病得不轻了!
这种事情也能怪到她的头上,还真是……
才折一条腿活该,两条腿折了更好不过,到时候看他那所谓的亲娘会不会可怜他一下,他自己有今天还不是他那亲娘给作的?
咋滴别人说了个实话,他娘丢了脸,他这亲儿子就急眼了不成?
“切!”顾盼儿不屑地冷嗤一声,别的不说,就光说他那条腿,前几天她来看的时候还没肿成这样,今天看着都比另外一条腿要粗上几圈。而且别说是固定住,就连药都没敷过一贴,屋里头也没有多少药味,可见他那亲娘到底有多‘爱’他。
顾盼儿可以肯定,包子爹这条腿再不治,不出三天就得废掉。
可顾盼儿倒是迟疑了,自己要不要下手去救一下呢?
对张氏顾盼儿是没啥办法,毕竟那是饿晕的而不是得了什么病,而且就算是有办法顾盼儿也不乐意去做。所谓不办法不过是顾盼儿自个出粮食去养这对包子,出点粮食不是大事,可这粮食出了进了谁的嘴就难说了。
顾盼儿也不能把这对包子接回家去养着,先不说这对包子会不会拿自家的东西去尽孝,就说周氏这群极品,会不仗着这对包子天天上门打秋风吗?
这种血缘关系就是一种拖累,让人烦不胜烦。
顾盼儿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来,而且根本就没往分家这方面去想过。而且就算是分家,就凭着包子爹现在这个德性,分跟没分又有什么区别?
正沉默着,张氏就被喧闹声吵醒,刚一睁眼就看到满屋子的人,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没又晕过去。
有人见张氏醒来‘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张氏醒来了!”
“还好醒过来了,刚瞅到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啥了呢。”
“可不是,这瘦得都不像个活人了。”
……
有人说话比较含蓄一点,可村子人大都是大大咧咧的,心里想到的直接就说了出来,也不管有人会不会尴尬什么的。
屋子里倒是没有男人,张氏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倒没像顾大河般尴尬。
你说一个大老爷们,一条腿还是光着的,被一群娘们围着看能不臊得慌么?加上这些人嘴巴都不把门,顾大河老早就想开口赶人了,可耐不住脸皮薄,再加上这些人都是因为张氏晕倒才过来看的,顾大河也没好意思开那个口。
自己不好意思开那个口倒是又将目光放在顾盼儿身上,那是想让顾盼儿帮忙赶人了。顾大河心里想的是,这丫头嫁人以后连自个亲爹娘都能赶出门,这些个街坊邻居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顾盼儿知顾大河心中所想,定会再给他几个白眼。
顺着顾大河的目光,张氏终于是注意到抱胸靠在炕边的顾盼儿,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也不管屋子里人多,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顾盼儿:“大丫,我的好大丫,让娘看看宝儿好不好?娘就看一眼就好了。”
顾盼儿被张氏这么一使劲,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栽了下去。
“不行,门都没有!”顾盼儿继续翻白眼,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娘求求你了,大丫,看不到宝儿娘这心放不下,还不如死了算了。”张氏眼眶都红了,急得眼泪花子都流了出来,生怕顾盼儿再次拒绝。
可顾盼儿是谁,心硬得跟石头似的,一句话就把张氏噎了个半死:“看了你也不如死了算了,自个找死好歹还能混顿吃的才死。要不然等哪天真的饿死了,还就成了饿死鬼,连投胎都困难。”
吸!这话可诸心了。
不过幸好顾盼儿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个疯傻的,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屋子里众人虽然觉得太难听,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顾盼儿眼珠子一转,忽地嘿嘿冷笑:“不过你非要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丑话放在前头,看了你就得领回来养着。以后这小豆芽冷了饿了病了别来找我,你自个有多大的本事就用多大的本事养着,跟我没半毛……个铜钱的关系。”
张氏一听,本就惨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看着十分吓人。
顾大河不满了,骂道:“你这丫头咋能这样,宝哥儿可是你亲弟弟!”
顾盼儿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那是你儿子,有你个当老子的在轮得到我这个出嫁的闺女来养?还是你个当老子的就没出息成这样?”
“我咋就没出息了。”呐呐声低得几乎听不见。
顾大河好面子,被顾盼儿顶了个没脸,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众目睽睽之下,感觉自己那张老脸都给丢尽了。顾大河心里头委屈啊,这家里穷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儿子一年到头都要吃药,再有钱也禁不住花啊。再说这腿也瘸了,不然还能偶而上山弄点野物补贴一下,要怪就怪这老天不长眼,尽折腾人。
这些天也听说大丫头长本事了,他也想大丫头稍微帮扶一下,可这大丫头还真被娘给说对了,就是个赔钱货白眼狼,一点都不孝顺。
因为应证了周氏的话,顾大河更觉得自家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顾大河倒是埋怨这埋怨那,甚至还怨起老天来,也不想想自个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要是腿刚断那会周氏出钱好好医治,现在不说能使劲,好歹也能跟正常人一样走路,更不至于不小心被压一下就二次骨折。
至于顾来宝这药罐子,要不是当初周氏折腾狠了,能弱成这样?
顾盼儿就算万般不好那又如何?人早就被换了芯,除了斩不断的血缘牵绊以外,其它的情感早就被那一棍子给打没了。也不对,应该是随着原主灵魂的消失而消失掉了。在顾盼儿看来,那一棍子绝对不是误伤,谁那么混能直接往人天灵盖上打的,不是要命是要啥?
不过说起来顾盼儿就疑惑了,那一棍子到底是谁敲的呢?
当时乱糟糟的,得知全福家嫁傻子,几乎全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说是看笑话也成,毕竟嫁得忒寒颤了点。
那边周氏打人也打累了,将扫把扔到陈氏身上,骂道:“还愣在这干啥?凭白让人看了笑话,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撵出去。”
陈氏挨了打,除了那张护着的脸还是好的,其它地方都有伤。不过这伤得也不紧,毕竟是扫把而已,打人皮疼肉不疼,就一些红痕子,连带血都少。陈氏心里头那个憋气呀,这家里向来挨打的都是三房,自个在一旁看看笑话,添把油什么的。可自从张氏变得半死不活以后,这一天到晚挨打的就成了自己,光想着就满肚子气,更别说还挨了打。
☆、劝告警告?
陈氏看不得别人好,自己挨了打还不是因为眼前这群多嘴的,捡起周氏扔过来的扫把就开始赶人:“出去,都给我出去,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说,一个个见不得人好,心肝坏透了……”
看热闹还行,可看个热闹还要挨打那就不划算了。
这些邻居们虽然也可怜顾大河夫妇,可人家当娘亲的当女儿的都不心疼,自己这些邻居也不去多那个事,也就嘴里叭啦几句赶紧出了门。
不过被撵出门,谁的脸色都不好看,对陈氏一个劲地指指点点。
都是些俗人,哪里说得来那些文绉绉的话,自然是哪些难听捡着哪些来说,这些话听在顾盼儿的耳中都嫌膈应,可听习惯也骂习惯了的陈氏却没放在心上,甚至还举着扫把跟人家对骂起来。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周氏实在看不下去,‘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这门一关上顾盼儿就不高兴了,自个还要回家呢!
可人家周氏关上门也有着另外的意思,这不门一关上立马就冲进了三房,指着顾盼儿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好你个赔钱货白眼狼,咋就养了你这么个天杀的玩意,当初摔地上的时候就不该捡起来,要不然哪来这么多事。”
周氏一不小心说了件真事,不过这真事顾盼儿没去在意,若顾盼儿有注意去看的话,会发现张氏与顾大河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过顾盼儿倒起了兴致跟周氏斗嘴皮子:“老太婆,瞧你说的,我咋就成赔钱货了?”至于白眼狼,顾盼儿没去否认,谁让自己沾了点边呢。
周氏吐沫横飞:“养你这么大,吃的喝的哪样不要花钱,这嫁人了还赔了你一身嫁妆,不是赔钱货是啥?”
顾盼儿瞥其一眼,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可是记得从我三岁起就开始干活,五岁起每天做的家务不比奶您或者大伯母少半点。七岁起就开始下地,干的活顶得上半个成年人,甚至丝毫不比大伯父这娇弱的爷们少。到了十岁的时候,干的活比家里最能干的还要多。十三岁以后就更别说了,我不止要干地里的活,家里的活也要做上一部份。
我吃的喝的要花钱,难不成你们吃喝就不用花钱?我好歹还是家里最能干的一个,我不管吃用都心安理得。
像我这样的要是赔钱货,那奶跟大伯娘那样的,估计倒贴都没人要了。”
陈氏本来是待在一边看戏的,没想顾盼儿还扯到了她的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面上鄙夷:“谁说这人不傻了,要我说只是没傻透罢了。老娘孩子都生了四个了,咋可能是没人要,老娘嫁人的时候可没你这丫头这么寒碜丢人,聘礼可是有二两银子,嫁妆也比你丰厚多了。”
顾盼儿不理会陈氏的嘲弄,视线来回瞅了一眼陈氏与周氏:“不过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罢了,什么样的婆婆就喜欢什么样的媳妇,很正常的事!这些年这家要是没我娘在那里顶着,你这二两银子买来的媳妇能好过?能这么消停”
明明就是聘礼被说成是买身钱,谁听着也不高兴,陈氏狠狠地呸了一口:“这个家就是因为有你那丧门星的娘才不消停日子也不好过,要是这家没了她日子早就过得红火起来,老娘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顾盼儿没去看陈氏,反而看向周氏:“我说亲奶咧,你不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周氏也呸了一口,冷冷地哼声:“说得还真对了,若不是有你们这几个好吃懒做的赔钱货,药罐子,丧门星,这个家的日子早过得红火起来了。”
不知为毛,顾盼儿听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兴奋了起来。
不过等她不经意间瞥见顾大河那一脸悲伤的表情的时候,顾盼儿就知道自己为毛这么兴奋了。
幸灾乐祸啊有木有!
这就是你一直孝顺的娘一直尊敬着的大嫂,是不是感到很难过很忧伤?顾盼儿冷冷一笑,这还只是个开始呢,有你三观尽毁的时候。
顾大河不明白自个娘亲为什么就是看自己媳妇不顺眼,连带着生的孩子也不待见,要说因为生的是丫头的话也情有可原,可明明大哥家的二丫养得胖呼呼的,就自家孩子养得跟猴子似的。
而且顾大河看自个媳妇张氏,怎么看都觉得是顶好的,为啥娘就是不喜欢呢?
这些年顾大河也在拼命努力,以为自己只要做得多一些再好一些,娘就会高兴起来,对自己媳妇孩子也会好一点。可为啥娘就是不高兴呢?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顾大河看了自己的伤腿一眼,面有忧伤,这腿还好好的时候都没能让娘高兴起来,这腿都成这样了,就更没法做到了。
顾大河悲伤得不能自已,脱口说了一句让周氏迟疑,陈氏十分兴奋的话。
“娘,要咱不分家吧,把儿子分出去就不会拖累娘了。”
周氏还没有开口回应说答不答应,那头张氏就叫了起来:“当家的你这是在说啥呢?这家咱不能分,绝对不能分出去!”
张氏的想法很简单,顾大河的腿已经瘸了,以后不能干活不说还得要人来伺候,小儿子还得吃药,俩丫头还得存嫁妆,这样样都得要钱。这家要是没分开,自个还能厚着脸皮开口跟娘要,可这要是分了家,再想从娘的手里要钱就难了。而且分了家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赚钱,还得给孝顺钱,又哪里养得活这一大家子,还不得饿死这一家子。
顾大河见到张氏一脸惊慌的样子,痛苦地低下了头,心想要不是自己腿断了这日子也不至于会过得这么艰难,是自己拖累了媳妇,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自个妻儿,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顾盼儿本来对顾大河提出分家很是惊讶,可见顾大河一副自己是拖累,早点分出去才不会拖累自个爹娘的样子,顾盼儿就各种抽搐了。
而周氏本来是不太乐意的,毕竟这老三再怎么也是自个肚子里爬出来了,总是有那么点感情在里面,况且老爷子也不会答应分家。可一见张氏张了口,周氏立马就跟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各种不爽快了。
周氏觉得张氏反对分家,就是想要跟吸血鬼似的,把这个家给吸穷了。
“你个丧门星,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周氏面色难看,若不是顾盼儿就站在旁边,周氏肯定会冲过去打张氏一顿。
张氏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地舔了舔自己干巴的嘴唇,不过不管周氏怎么说,张氏是打定主意绝不分这个家,更觉得要是分了就真没活路了。
顾盼儿是不想插手这事,不过瞅了一眼‘生不如死’的顾大河一眼,顾盼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添一把火,幽幽地开了口:“要我说这分家的事还是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把我爹的腿给治好么?不是瞎的都能瞅得到,我爹那条腿都肿了好几倍了,再不去看大夫那腿就真得废掉了。
这废掉还是小事呢,眼瞅着这腿一天比一天肿,再拖下去说不定锯掉都没法保住这条命呢。”
顾大河闻言不由得心惊,见顾盼儿一脸不似作假,不由得企盼地看着周氏。
周氏被瞅得不自然:“哪有那么严重,养养就好了。”
“真的没有么?我咋看这腿不止越来越肿,还越来越黑了呢?”顾盼儿的声音淡淡的,目光幽幽地看向周氏:“我说奶你不会是舍不得花钱吧?是我爹他的命不太重要,还是我爹其实不是你亲儿子而是捡来养的?”
这句话还真说到顾大河心坎里,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是捡来养的,如果自己是捡来养的心里头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不是?
可是顾大河知道这不太可能,家里四兄弟,除了老大长得跟娘以外,其余仨长得都像老爷子,任谁一看就是亲的,况且还有接生婆做证。
顾大河越想越难过,觉得自己真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