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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悦摊手耸肩道:“那只能有劳国师去调查了,我无能为力。”
玄冥子说:“我能调查的都调查到了,现在就看你这里了。”
胡悦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是想要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眼珠一转说:“如果你对他不利,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玄冥子说:“对他不利?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明白,那尊佛不是我能动的,我不像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死的。但能对他不利的只有你,因为他寄情与你。就算你拿刀插胸口,他依然不会对你放手。”
胡悦沉默片刻,他说:“说出你的计划吧。”
第64章 生死符(二)
玄冥子知道,胡悦已经有所心动了,他给对方斟满酒,随后说:“生死符。”
胡悦心中一跳,想道那莫名出现的石井,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玄冥子自然无法从那么细微的情绪中窥测到什么。
他继续说:“表面上这个东西的作用无非就是由死化生,由生化死。但,只是表面上而已。”
胡悦说:“这和云有关系?”
玄冥子笑道:“没错,我现在所知道的云,乃是一段咒语,每个咒语都可以和现在的符咒组成一个新的咒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因为有云字的图案,我称它为云咒。而生死符也是云咒的一种变相,而且是我收集的云咒中最接近最初形态的一种,这是百年前的东西了。”
胡悦嗯了一声,让玄冥子继续说下去,玄冥子说:“但是我发现知道这咒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才想要知道,所有的云咒组成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
胡悦嘲笑着说:“连天彩云遮苍穹?”
玄冥子难得严肃地看着胡悦,他说:“不,我想很可能是一个地方。”
胡悦刚要说话,玄冥子伸手打断,他皱着眉极其投入地说:“也许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人?但是在其中有一段东西我已经解读出来了。”
胡悦看着玄冥子,玄冥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非常的小,最多只能装下一枚很小的印章。他推到胡悦的面前说:“这就是我能拿出的诚意。”
胡悦看了看盒子,他说:“这是?”
玄冥子说:“我解读出来的东西,我走之后,你再打开。”说完站了起来,喝干了杯中的酒,背起那把没有剑鞘的古剑,大步朝着观情斋外走去。走到门口他驻足而立,沉默良久之后开口说:“老狐狸,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你……相信吗?”
胡悦轻声一笑,没有回答。玄冥子抬腿便跨出了观情斋,不再回头。
胡悦看着木盒子,他说:“又是一个话只说一半的人。”
他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居然是一个人的一节手指。手指上面套着一枚戒指。而手指上面还有用墨写的三个字:生死符。
胡悦忽然想到自己拿回来的那个古怪龟板,他连忙从褡裢内掏出龟板,发现龟板居然会变小,那透如翠玉般的龟板,变成比之前的要小一些,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了。
胡悦微微皱眉,随后把两样东西都放在面前,忽然他想到小二所说夜里梦灵打水的事情。他随后把龟板放置在了一个铜质的圆盘中,他往圆盘内注满了水,果然龟板渐渐地变大了。而水却变少了、龟板在吸收着水分。
第二日,那个龟板居然已经有圆盆一般大小了。胡悦一夜未眠,他不停地给龟板加水,并且思考为何玄冥子会给他一枚断肢,断肢上的戒指并没有什么独特的记号,只是一块普通的料珠镶嵌的戒指。但是胡悦看了一宿,终于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断指只是噱头,但是为什么玄冥子会特地来观情斋送此物,关键可能就是他知道在胡悦的身上有这块龟板。而这枚戒指的的光泽照射在龟板上面,会出现一个古怪的图案,而图案一定要透过戒指才能看到,而图案却按照不同的时辰会有这明显的变化。
胡悦起身打开观情斋的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从晚上到晌午一直都在观察这图案的变化,胡悦拿到这枚龟板的时间是子夜,而此时。已经是午时了。正好乃是子午对冲之象。到了此刻,乃含有七象,而子归于午象,其实是六中变化,之后又是周而复始。
胡悦心中一愣,这应和了十二地支的变化。六合七过的变化方式。
但是这样的变化有说明什么呢?这和梦灵又有何牵连。而为什么玄冥子会来此地?
胡悦深思的时候,脑中有闪过了那个昨日在酒楼门口匆匆相遇的老算命,他看着胡悦的眼神有一种悲哀和苦楚。这又是为什么?而他说的故人又是指什么?他认识胡悦,而且胡悦也认识他。
胡悦站了起来,他把龟板封入了圆盘之中,在那之上压着一块玉石,他看了一下扔不放心,又在石头上用中指血划了一道符,随后取走了那枚戒指,打开观情斋的门,刚要跨出门,却没有离开。他看着屋内的陈设说:“在这里……住了到底多久了呢?”
胡悦有一种感觉,他这一次踏出此门,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变化,果然门口等着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的是小英。
小英朝着胡悦微微欠身道:“胡公子。”
胡悦有些意外,他说:“你是他的人?”
小英说:“是。”
胡悦说:“我身边可真是天罗地网啊。”
小英说:“如公子所见,一切皆有所求。”
胡悦说:“那么既然你挑明自己的身份,可以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吗?”
小英说:“国师的意思是,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关键还是在公子身上,如果公子依然不动,那么我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而国师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届时就算牺牲公子国师也会行动。”
胡悦看了一眼小英,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小英的身后,胡悦两指点在小英的命门,虽然依然是温文尔雅的语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威胁:“如果你们伤害虹翘,那么这个局你们就破定了。”
小英吃了一惊,她微微低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恭敬温顺的模样说:“公子这点请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小姐于此事并不相干,只是……”
小英转头看着胡悦,她说:“会对小姐不利的不是国师,而是另有其人。”
小英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说:“公子我来此是因为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这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可以帮你。”
胡悦说:“你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吗?”
小英爽快地回答:“不可以,但是以公子的能力只要我说出了只字片语,你依然会找到线索。不是吗?”
胡悦说:“理由?”
小英眼中有些犹豫,随后说:“我希望小姐可以平安。”
胡悦看着小英,小英说:“公子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身边的人他们其实都并非是偶然与你相遇,包括那位楚公子,然而楚公子实在太强,所以国师非常忌惮。忌惮他的不止国师一人,还有其他人,这导致原本的布局完全被他一人所打乱,有很多的人都想要在你的身上探听道关于‘云’的秘密。但是就连你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云。”
小英说:“至于小姐……国师没有动她,但是……国师身边还有其他人。”
胡悦问道:“何人?”
小英咬了咬嘴唇,说:“我也不知,但是公子现在处于三岔路口,面前的线索看似许许多多。但是如今的你犹如身在悬崖矣!”
胡悦看着小英的眼睛,他开口问:“你有什么问题?”
小英说:“如果公子要破局,需要牺牲别人,你会牺牲谁?虹翘还是楚珏?”
胡悦嗯了一声,没有作答。小英说:“是牺牲小姐吧……毕竟你爱的是……”
胡悦打断他说:“我不会牺牲任何人。”
小英看着胡悦的背后,她咬着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也变得决绝,她说:“你手上的生死符,是国师给你的王牌,是一把双刃剑。甚至你可以用国师的……”
胡悦摆手道:“我不会牺牲任何一个人,但是……”
他转过身看着小英,小英被他的目光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胡悦开口说:“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以我为饵之人。先礼后兵,但不代表我不会反击。”
小英微微欠身,说:“那请公子务必小心,还有记住你说过的话。”
说完小英便往回走了。
胡悦眼神一闪,他说:“又是一个局。还是说依然在原先的局之中?”
胡悦摸了摸额头,他需要厘清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却又同时并行,所以他必须要有所取舍。生死符在他的手中的作用已经开始慢慢有了些眉目,但是还不够。因为还没有串连起来所有的意义。
胡悦起身准备才去一次昨日的酒楼,或许还有什么是他所遗漏的。
待胡悦到达酒楼却关门了,胡悦逮了一个路人询问,路人说:“酒楼?这家酒楼前不久刚刚关门,还没有接手的呢,据说酒楼老板的儿子忽然死了,随后便关门大吉了。估计有些日子这里不会有人做买卖咯。”
胡悦放开了路人,他看着贴着封条,封条的日期就是前几日而已,但是昨日他还在酒楼内饮酒。胡悦摸了摸门,身后又响起声音:你进不去。昨日你错算了。
只闻其音,却未见其人。胡悦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却被一个人拉住。胡悦一看,他知道:“是你。”
‘小儿’站立不动说:“又见面了……胡公子。”
胡悦说:“这一切都是你所为?”
‘小二’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太慢了。”
胡悦说:“梦灵何在?”
‘小二’说:“梦灵早就死了。”
胡悦为之一愣,‘小二’诡笑说:“你还有多少人事物是你能确定的存在?”
胡悦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小二’说:“胡相公你还想要知道关于梦灵的事吗?”
胡悦盯着面前之人看,他说:“愿闻其详。”
‘小二’说:“梦灵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呢。”
他话刚说完,他便赶紧有一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但随即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几声阴测测得笑声。胡悦的手中有几个极长的头发,而头发还是湿的。
再抬头,哪里还有什么人人,一切又像是从没发生一样。
胡悦忽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源头在哪里,随后便往出现的那个石井走,在那里果然又看到了那个不存在的石井。
石井就那么出现在这条僻静的巷子内,似乎很久就存在了。偶有路人路过但是谁都没有发现这口井的突兀之处。
包括之前的胡悦也是如此,但是这一次胡悦来到石井的周围,他发现了石井的周围的石块其实并非是石头,这些石头都是龟板的一部分,只是紧紧贴在井边,昨日夜也昏暗,看上去和石头无误。
这些龟板靠近着石井吸取着少量的水分。胡悦只是拿走了当初因为喷水而脱落的其中一块龟板而已。
而一块龟板就是一个生死符,那么多的生死符,这已经不是一口井了,而是一堆有人的元神所堆砌的深坑。
胡悦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他不知道井下是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从脚底升起了寒意,因为那么多人的元神聚集在这里,就代表着有多少人无法投胎转世,他们真正只是在这里。从未离开。而梦灵则是被胡悦带走的那块生死符的怨灵。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线索,只是为了引出胡悦脑中所存在的‘云’。
胡悦稳了稳心神,他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石井走去,每一步胡悦仿佛都能听到有人在耳畔和他说话
“走过去,过去,你一定要过去。”
“只有你才能进去。”
“一切的秘密都在你的身上,你就是那把钥匙。”
胡悦每一步都觉得身边有人站着,那些人有些非常熟悉,仿佛过去都和他相处相交。
有些人陌生,但是却像是早就相识一样。他的记忆却在这一步一步之间仿佛被什么东西串连了起来。
他开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最重要的一部分却就像是被锁锁在地底一般。他必须要刨开这些土,这些记忆,这些人。他才能面对这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所记起来的内容却让他感到心寒,那些人的命难道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吗?
胡悦忽然停在了一个人的身边,她是那个在镜塔中出现的女子,一身素衣,眼眉温柔,但是却没有一丝的血色,惨白的犹如白纸一般的脸。
胡悦看着她,女子看着胡悦,默默不语,只是脸庞换过血泪,红色的血泪在她惨白的脸上诡异又凶煞。
但胡悦却没有觉得害怕,他只是觉得心中一个地方被揪起。
他走过女子的身旁,他不知道他还会看到谁,但每看到一个人他的心脏某一处就被强行镶嵌了一块东西。原本空荡荡的心中却变得壅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