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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后,我鬼事神差,旁敲侧击道,“太子殿下,臣女曾与陈家嫡小姐打过照面,她是个很温婉善良的人呢!太子殿下这般对待她,恐会伤了她的心啊!”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是不情愿,但我想,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们两个还要相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能相爱相杀的,多好啊!
成章和回我,“那你这般对待救命恩人,难道就不怕伤了他的心?”
我急了,站起身来,解释道,“那能一样吗?陈家嫡小姐对殿下的爱慕之情,世人皆知,而殿下你对她,同样也是感情深厚啊!”
“是谁告诉你,我对她感情深厚?”他问道。
“……”
我脊背一凉,前世,这不是从小喜欢到大的吗?莫不是我记错了?还是他在狡辩。
但他的神情并找不出半点线索。
我鼓起勇气,但底气明显不足了些,“没有人告诉,是臣女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男女情深,本就是常事,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因为臣女是外人,而觉得羞于启齿,感情本就该坦坦荡荡,接受世人的祝福。”
“怎么会是外人呢?”他直接绕过了我的长篇大论,缓缓开口。
我惊:不是外人是什么?总不该是内人吧?!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贵人了!”他厚颜无耻地回道。
我心一沉:可别什么贵不贵人的,我受不起,跪人还差不多。
鉴于他这么不要脸皮,那我也不能轻易让他舒心,便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以为,今日之事,只有你才能救我?所以我必定要对你感恩戴德,承认你是我的贵人。其实不然,倘若受伤的是我,必然也同太子殿下一样,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可性命无虞啊!”
话音刚落,我登时觉得他脸都绿了,大概再没有见过像我这样没皮没脸的人了。
可很快他脸上的隐瞒一闪而过,嘴角微微勾笑,安安静静地躺下身去,不发一言。
他说话还好,不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心里安了什么诡计,是我不知道的,更没有办法防备。
果然,不少一会儿,太后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在其身后,跟了几个宫女,捧着汤药,蜜饯等物,静静地候着。
我再看一眼成章和,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模样睡着正香。
我想行礼,太后却赶忙摆手,生怕微不足道的动静也会惊扰了成章和,满眼心疼地问我,“和儿,他怎么样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刚刚睡觉了,臣女也问过的,可曾有什么不适,殿下说没有,还请太后娘娘放心。”我心道,这回答总该是滴水不漏了吧,任由成章和再作什么幺蛾子,太后娘娘也不至于迁怒于我。
可谁想,我刚说完,榻上突然就有动静了,成章和双眼微睁,神情痛苦地猛咳了几声,奄奄一息的模样和先前截然相反,把我给看傻眼了。
那弱柳扶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给揍哭了。好在太后娘娘并没有怪罪于我,只是冗长了叹了一口气,命后头的宫女端上汤药,准备亲自喂他喝药。
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成章和费了好大的劲,才坐起身来,抿了抿嘴,说道,“皇祖母,孙儿让你担忧了。可这药,要是皇祖母喂,孙儿怕是承受不起,会折福的。”
太后娘娘听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也是有些不高兴,皱眉道,“你瞧你,说得这又是什么话,你小时候,不都是皇祖母喂的吗?”
矫情!
我心中嘀咕了两个字,依旧面带恭敬的笑容看着眼前二人。
“皇祖母……”成章和说什么就是不肯喝,还把目光投向了我。
太后娘娘的目光随着他也跟了过来,而后点点头,慈祥笑道,“可不是嘛,是皇祖母糊涂了。”
“孩子,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你……”
“?”
我心中很是排斥,可脸上的笑容比谁都要乖巧,点头如捣蒜,“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于臣女有恩,这汤药自然应该由臣女来伺候。”
太后娘娘听我这么说,便安心将汤药交给了我,自己则坐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
汤药闹着滚滚的热气,有些烫嘴,要不然太后娘娘在,我要就霸王硬上弓了,还吹个劳什子?
成章和则不然,很享受地吞咽着,那得意的姿态就别提了,汤药过了一半,他突然开口,“皇祖母,孙儿有个不情之请。”
本该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话,但因为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就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成章和:喂我!
谢瑶:你哪里来这么多毛病?要喝就喝,不喝就去s!
成章和:我是你贵人,你理应待我好!
谢瑶:……
/
谢瑶:老成,你要老婆不要?她就在门口
成章和:不要!老子不认dei她。
谢瑶:怎么不按前世的剧本走了?
前世成章和一直在脑补,这一世他换方案了,不知道仙女们能不能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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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说吧。”太后娘娘笑容温和。
“孙儿想去谢将军的府上小住几日。”
这话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差点就没端稳汤药,神情也是相当别扭。
太后娘娘目光犀利,也意识到了, 便把脸色一沉, “和儿,此话何意?既要养伤, 那便好好待着,少做些松筋动骨的事。”
成章和道, “孙儿倒也想啊, 可方才御医又说,这伤需得有经验的人, 帮着孙儿一起疗养才行。谢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对箭伤肯定颇有经验。孙儿也是想早点好起来, 替父皇多分担些政务。”
我气得发抖,这个理由也太过牵强了吧, 难道就是因为薛臣的事,成章和开始起了疑心, 想将计就计,试探我谢家, 顺道还要去为难我爹爹?
太后娘娘思忖了一会儿, 点点头道,“这话也不无道理啊, 谢老将军的府上,想必也有那宫中难得的金疮药,对你伤情有利,也算妥当。可你身为储位,就这么往他府上去, 叫旁人怎么想?这不合规矩啊!你要真不放心宫里的那些御医,那便把谢将军请来宫里,也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情急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闹着顶撞太后娘娘的风险,劝道,“回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以为虽爹爹对箭伤颇有经验,可论起药材的质地,鄙府上定然是比不上宫里的,丫头们也粗使,怕只会延误病情……”
“那就是不愿意了?”成章和打断我的话,无辜且委屈,“可你别忘了,我救了你的命啊!”
“臣女……”我一抬头,便对上太后娘娘严厉的目光,叫我四肢百骸发冷,只能顺从道,“自然是愿意的。”
估摸着,救了我命这一件事,他能吃一辈子。我想发火,可抵不过他的权势,只能认栽,默默商量对策。
太后娘娘见我同意,也就没有劝阻了,更是安心将成章和托付给我照顾,叮嘱了好多话,这才离去。
太后娘娘刚走,我就忍不住了,焦急道,“臣女恳请太子殿下收回主意吧,如太后娘娘所说,实在不合规矩,再有府上的丫头并未经过宫规训导,散漫惯了,恐会冲撞了殿下。”
“那你说,这事情如何处置才算妥当?”成章和终于松了口,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开始犯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入府,爹爹本来惧怕这朝中的党派之争,只想安安静静度个晚年。
要真把这尊大佛请回家,到时候受苦的肯定是爹爹和阿娘,每日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非但不能打不能骂,恐怕连平日讲话行事都得小心翼翼的,想想就憋屈。
我咬咬牙,狠下决定,“太子殿下想搬去鄙府,目的不过是为了养伤。臣女旧时也曾随爹爹到过军营,行军途中所遇见的一些突发状况,多少也是能解决的。不如就由臣女进宫伺候殿下吧!”
成章和脸上的浅笑,缓缓凝固,许久之后才开口,“倒也是个办法,那就依你的吧!”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好不容易和齐修贤在一起了,没想到,竟然又横生枝节,这让他会怎么想?
其实成章和伤得不算特别重,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受伤,同样大的伤口,爹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倒好,每每换药的时候,呱呱呱叫地像□□一样,别提有多烦人了。
因为成章和受伤,我被强行留了下来,除了我之外,太后娘娘还找了好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贴身伺候。其实我待在他房中,并无事可做,但就是离不得。
闹腾了整整一日,夜里的时候,我终于趁着成章和睡着的间隙,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因为刺客一事,避暑苑附近早有重兵层层把守,夜色茫茫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明亮的眼眸。
齐修贤有军令在身,松懈不得,疾步快走到我身旁,牵起我的手腕,往较为隐秘的丛林中走去。
在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他才松开了手,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却被我抢过了话茬,“我要去宫里小住几日,太子殿下救了我一命,我得去照顾他。你相信我……”
他轻轻遮住我的嘴巴,“你不用解释什么,崔绍已经告诉我了,进宫之后,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咱们成亲。”
“嗯!”我心头一暖,哽咽着点了点头,乖巧地笑笑。
“乖!”他身子僵硬,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涨红了脸,悄悄低下头去,两个人彼此相对无言,静站了好久。最后还是他起先开口,阴冷着面孔,“瑶瑶!”
“你怎么了?”我瞧他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心中难免有些慌乱,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不能进宫。”他道,语气冷地像块坚冰。
“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他说着,就松开我的手,往成章和住的寝殿走去。
见此情形,我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又生怕他再失去理智,哆嗦着道,“不要,你难道忘了刺客薛臣是我谢家府上的吗?”
他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你也一定不想看到爹爹和阿娘蒙受不白之冤,这件事,你帮不了我的。与其说是我去照顾太子殿下,倒不如说,我想借此机会,替谢家洗清冤屈。你若去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我怕自己再拦不住他,只能将心中的计策告诉给了他,并拉了拉他的袖口,轻声央求道,“你以前总说我调皮捣蛋,没个正经事,可这次,能不能信我一回?”
他沉默好久,而后长嘘一口气,点了点头,退回了步子。
第二日清早的时候,太子一行人就得回宫,我让红桑回去给爹爹和阿娘报个信,叫他们切勿担忧,便随着仪仗回了宫。
回宫的路上,成章和的气色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两样,但依旧懒靠在软轿上,一副软若无骨的模样,看得人厌烦。
直到轿子在东宫的殿门前停下,前世熟悉的景致再次映入眼帘时,我浑身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悄声开口,“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谢家?”
他已经下了轿,站得也算安稳,听我这么说,便挥手屏退了左右,缓缓转过身来看我,“自然是秉公处理。”
我心一沉,忙跪下身去,“禀太子殿下,事发仓促,始料未及,其中必然大有蹊跷,臣女并不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替谢家脱罪,但还请殿下一定明察。”
“你看我像是那种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之人吗?”成章和拧眉问我。
我一听,赶忙回道,“太子殿下既然明事理通人情,那能否让臣女去见罪人薛臣一面?他曾受恩于爹爹,谢家对他并不薄,臣女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其中又有何隐瞒?”
“……”
“谢小姐就那么确定,自己去了,薛臣就一定会坦白交代?”站在一旁的崔绍,替成章和发了问。
“崔将军,臣女若是不去,又怎能肯定他一定不会道出实情?”我冷冷回道,“薛臣这么做毁了谢家声誉不说,若证据确凿,臣女的脑袋也定然是保不住的。崔将军若是我,难道就不想着替自己争回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