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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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的晚餐是面包,就是楼下红房子里的那种。
那有奶油么?席六安咽了咽口水,她的鼻腔仿佛都闻到香浓的牛奶味道,是大院里小花的新妈妈,给的那种么?
席朝雾没有搭话,弓着身子从煤气灶里掏出个方便袋。左一层右一层的袋子里,只有一片巴掌大的吐司。他拿起来闻了闻,撕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应该没坏。
席朝雾将剩下的吐司举到小妹的嘴边,终于堵住了对方滔滔不绝的幻想。
席六安双眼看不见,听觉却十分敏锐:哥哥、门在动.....
别说话快点吃!席朝雾捂住小妹的嘴,拽着人蹲下、身,小安,你在这里蹲着,别发出声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么?
咔哒门从外面打开了。
是哥哥回来了么?席朝雾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
小区门口。
安然忍着脾气,将赵华搭上来的胳膊挥了下去:小孩子就爱乱跑,没什么好气的。
哈哈哈,那倒是。小崽子嘛,打一顿就听话了!
对对,安然指了指前路,我这不还没吃饭嘛,要不我先......
哎,你不是说找到两小孩,匀一个给我么?赵华也快走两步,从裤兜掏了包利群,塞进安然手心,好烟啊,给哥们带的!
不用
哎,穷客气了啊!赵华一双细眼看人,颇有黄鼠狼看鸡的架势,我看,就匀那个男孩给我?女孩我不跟你抢,你自己养着,以后来能当个媳妇。
安然听着对方古怪的笑声,忍了忍捏紧拳头。
你就是运气好,躲个债,还能白捡两小美哎吆卧槽!
二十五岁的安然,早就过来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中二岁月。但赵华意有所指的话,让他的拳头快过了思维,笔直地砸向对方的鼻梁。
现代社会,犯罪分子千千万。安然最瞧不上qj和lt,虽然小偷小摸招人恨,但这两样却最是毁人一生。
我记得你也有弟弟妹妹吧?安然,你妈知道你这份龌龊的心思不?要不我拉个广播,帮你广而告之一下?
赵华送地上爬起来,似乎对于自己被安然打,还存在疑问:你干啥啊?那就是俩个乞丐,你tm养臭虫把脑子养坏了吧?!
安然抬脚往路口走,赵华后脚便跟了上来。
别整的自己像个大善人似的,行不行?我一天天也没见你怎么善待他们了,怎么地?房子要被后妈收回去,你就转性要做个好人了?我呸
赵华的话彻底提醒了安然。原主虽然暴虐,但也不至于将小孩往死里整。他要淹死小孩,主要还是因为房子的事情。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原主算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现在后爹也因公去世,他不止没了生活费,还即将被后妈赶出老房子。
得,
安然都不敢把真穷两个字,挂在嘴边了。至少穷字上面,还有个穴宝盖。
这都叫什么事!!!
安然摸出口袋里的三瓜两枣,一共十八块。原书里的物价和现实差不多,一瓶双氧水两块六,再加上创可贴和退烧药,最后手里只剩两毛。
安然:......
姐,晚上好啊。安然局促地站在小卖部门口,那个......姐,你们这,能赊账吗?
你说啥子哦?大点声嗫!
......安然毕竟没干过这事儿,他憋了半天,将口袋里的手机放到收银台,姐,我能用这部手机,换点东西么?
老板娘应该是认识原主,此刻从电视机上转来的视线,满是鄙夷:你咋能个,换东西嘛。你不是有钱,富二代嘛。
原主的爹活着的时候,自己做点小生意,虽然算不上富,但至少比这贫民窟大部分人都有钱。
原主又虚荣,长年累月里真得罪了不少人。
肖强死了。安然不想诅咒自己爸爸,便直呼原主父亲大名,姐,我就想换点便宜的。
他没给你留钱啊?那你啷个活呐?老板娘自己也有孩子,啧啧批判了半天。倒是同意用手机做抵押,换五十块钱以内的东西。
她看着认真看价格算钱的安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小孩褪去平日里的焦躁傲慢,竟然长得还挺好。
浓眉大眼,特别像电视剧里,读书成绩贼好的文化人。故而有些担忧道:小肖啊,你不是刚中考完嘛,你往后咋个上学哟?
不上了呗。安然一边装东西,一边不露痕迹拍马屁,以后也学学姐,做点小生意,再不像之前瞎混了。您儿子成绩好吧?我之前在学校......
安然拎着东西告别了小卖部老板娘,刚走到楼道口,便发现家里的房门正大敞着,屋内没开灯,昏暗一片见不到一个人。
坏了!
席朝雾可不能丢!
安然舍不得拿脸面换来的东西,便甩手往屋内一丢,竟然炸起一声幼童地惊呼。
声音很细小,像是在厨房那边。
安然连忙掉转脚步,摁了几下灯具开关,发现没用,摸黑往客厅走去。
席六安?安然尝试性唤了一声。小女孩蒙着头坐在地上,只看清两个乱七八糟的头发揪揪。
......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尽力往锅台墙边缩,像是这样就能消失在外人眼前似的。
安然想了想,半蹲下来:叩叩小安在家么?
他学着记忆里的席朝雾,轻声问道。
......
半分多钟的沉默之后,小女孩侧着脑袋,露出一只耳朵。安然再接再厉:今天我有空了,我可以邀请小安吃晚餐么?
席朝雾之前总是告诉六安,原主只是没有时间,所以才会忘记邀请他们吃饭。
就像原主每次动手,席朝雾都会编造很多理由,证明是自己先做错事情一样。
可、可是、小安今天已经吃过了呀!小揪揪又再次晃了晃。
那哥哥呢?哥哥也吃过了么?
席六安还在,那么席朝雾就一定不是自己走的。
会不会是赵华?
安然迫切想知道,但只能耐着性子询问道:是不是有人进来,把哥哥......嗯、邀请出去了?
对呀,哥哥被邀请出去玩了!
第3章
3、
安然怎么也没想到,书里那个说着顾哥永远是您先生,我只求做您闲来无聊时的一个慰藉就好的女二,小时候居然会是,这么一副软萌好骗的模样。
她哥不让她乱动,不让她摘布条,就任由安然怎么连哄带骗,对方几乎都在拼死反抗。
安然着急找人,只好将屋内尚且能用的台灯移过来:小安,我要去接你哥哥回来。你能答应我,不能随便开门,也不能和任何人走么?
席六安透过红领巾,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灯光。明红色的光源,让她十分新奇和欢喜:小安知道的,坏人来、小安不在的。
安然又叮嘱了几句,反复确认好门锁,才马不停蹄地朝着外面跑去。
席六安看不见人,却听见女人的声音,家里门锁又没有被破坏,那么不可能是赵华。
一个有原主家钥匙的女人,只有原主后妈陈翠菜。
安然的分析并没有错,他刚走出小区,便在街角的红房子里,瞅见缩成一团的席朝雾。
小孩正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椅上,后像是听见对面说了什么,连忙轻幅度地摆头拒绝。
安然没声张,悄咪咪地坐到两人身后的卡座。他打发掉店员后,便听见后座的女人尖细的嗓音。
吆你这脸上、脖子上,都是怎么了?是我家那臭小子打的吧?
安然通过店内的装饰墙,看见小孩小幅度摇头。
你别不敢说啊,安子那小子就是流、氓、混蛋,小朋友要是听流、氓、混蛋的话,就是小流、氓、小混蛋啦!
安然撇撇嘴,在想陈翠菜同志这是唱得哪出,就瞥见镜子里的小孩微微一扭头,和他隔着镜面来了一次短暂的对视。
小孩的目光收得非常快,以至于安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席朝雾的声音很小,哥哥回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
阿姨就是看着你可怜,带你出来吃点好吃的!
安然看看那边空荡荡的桌子,他从头到尾就没看见陈翠菜点过单。
紧接着他听见女人,继续说道:安子是不是总是打你?要不要阿姨带你去找警察叔叔?我们把他抓起来好不好?
安然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后妈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现在住的老房子,算是原主父母的共同财产,只要原主不出事,那他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可惜原主不知道,只要他安分守己,这所房子就一直是他的。现在有了虐待小孩这个把柄,再去少教所待几年出来,估计连他后妈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你和阿姨一起去和警察叔叔说,好不好?只要你说了,阿姨就能帮你找到爸爸妈妈,怎么样?
陈翠菜还在游说,安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看见席朝雾鼻青脸肿的小脸,微微朝自己一昂:
哥哥没有打我,是我不听话。您还是和哥哥说吧!
安然瞧着小孩耍机灵的样子,憋着笑将人从沙发上提溜起来:老大妈,麻烦你下次出来忽悠小孩,换个浅色系口红成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出门找小孩吃呢!成吧,咱们回家!
席朝雾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安然抱起来,揪着对方的衣领,一副魂归故里的模样。
安然颠了颠小孩,问道:你干嘛不答应她啊?我可打你,要淹死你。
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席朝雾的胸口,又道,你可别撒谎啊,你这小孩儿啊,皮下黑!
刚才在红房子里,小孩应该早早就发现他。要是按照原主的脾气,听见后妈这么骂自己,还拉人去警局,估计已经不管什么辈分,当场就要打起来了。
不管后续店员报不报警处理,小孩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带着妹妹逃走。
可惜他不是原主。当小孩看见他一脸平静地走过来,立刻一改之前计划,率先朝他表了个衷心。
这还是人的小崽子么?怕不是被什么狐狸精穿了吧?
安然牙疼地看着席朝雾,大有一种你不说,我就不放你下来的架势。
我、我们,席朝雾嘴角还没有结痂,稍大点声地说话,有点不合时宜地漏风,我们不想再去孤儿院。
城市里有一种人,他们往往悄无声息地出现,又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他们就像蛰伏在地表下的毛毛虫,经过层层包裹,让人分不清他们和粪球的区别。
哦,安然像是毫不在意,你们怕警察?
嗯,席朝雾点点头,后又补充说道,会被送回去。
安然并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主儿,在被送回孤儿院和虐、待、狂之间,对于小孩选择后者,那么只能说明孤儿院的遭遇,更不为人道。
小孩会带着妹妹逃跑,却拒绝要外人求救,或许原主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如此肆无忌惮吧。
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搭伙?我以后不会再对你们动手的。安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却意外对上小孩头顶清晰的两个旋。
一旋善、二旋精。
于是,他略微头秃地补充一句,哦,在一般情况下。
小孩趴在他怀里,没有回话,像是睡着了。
安然似乎并没有将席朝雾当做一个低龄儿童,还不急不慢地给出了最后期限:回家前,要考虑好哦。
初夏的夜晚褪去白日的焦躁,晚风吹拂着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路灯为人行道上的少年引路,他的脚跟贴合着深色的阴影,脚步不慢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行。
那什么是、不一般的情况啊?
安然正将钥匙插、进门锁,就听见来自胸口的嗡嗡声。小孩说话带着热气,温热了他微凉的皮肤:也很多,比如......嗯......
安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比如,毕竟他还没有亲密接触过幼崽。二十五岁的单身狗,似乎光靠想象,是无法领略一个幼崽会带来的可怕灾难。
反正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啦,就是打人,也需要一个借口,不对,理由!一个合理的、公正的理由,行了吧。
哦,那你要是不一般呢?
放安然看着小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到嘴的话又收了回来,那也该处理处理,不过我有最高话语权。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挣钱!安然没好气地将小孩丢到地上,指着厨房道,你去把你妹妹叫出来,开会!
安然作为银行职员,曾经最害怕的就是部门领导开小会。这种会议甭管最初目的是什么,最终都会归结于画大饼!
饼有多大,就看领导同志的嘴有多快。
安然对此熟悉,却不熟练。此刻他作为屋内唯一算得上的大人,只能硬着头皮开讲。
嗯.......先把你脸上的...处理一下吧!
台灯已经被移动到客厅,在微弱的光线下,三人几乎是面面相觑。席家兄妹并排坐在安然对面,一个脸上有伤,一个眼蒙布条。可纵使这样,还是能看出这兄妹俩出奇的漂亮,也出奇的相像。
安然将席朝雾拉坐在身边,又给妹妹递去一盒叫不出名字的牛奶,一边用双氧水给人清洗伤口,一边简单叙述道:我,肖安然,现在也无父无母了。家产还有这栋房子,外加五十块钱负债。目标是先挣他一千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