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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一过,回浮沧山的弟子就准备动身。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嫡亲小师妹太招人,你可盯紧一点,不然日后可有你头疼的。”临行前,灵星看着远处被众修围着道别的云繁,同萧留年戏谑道。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云繁人缘之好。
“你又胡说!我与她只是师兄妹,头疼什么?”萧留年脱口而出。
“就因为你是她师兄,道祖又不在门内,才叫你盯紧点,免得她叫哪个混小子骗了去,这三宗剑试还没开始,到时候青年才俊只会更多,你就真不担心到时候有人求亲求到你面前来?”灵星说着说着却忽然发现什么稀罕宝贝般盯着他,“还有你……你以为我在说什么?说你和小师妹……那个啊?”
他两个拇指对抠,做了个再明白不过的手势。
显然,萧留年误会了。
知道误解灵星的意思,萧留年发窘,只道:“我没有。她还小,远不到结修的年纪,师尊回来前,谁来求都没用。”
抛下一句话,他便转头催促众人启程,灵星在后面耸肩一笑,满脸看戏的神情。
片刻时间,众修远去,就连想要留下帮忙的秋锦枫也被婉拒了,山间只剩下萧留年与慕渐惜五人,及被捆绑在地的灵虚子,瞬间便清静下来。
因着昨夜倾力一战,众人耗损不小,萧留年令众人就地恢复一夜,明日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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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金尧城百里远的阴山深处,有座被草木藤蔓覆盖的陵墓,陵墓前立着石碑,没写墓主的名姓身份,只有四个血红大字——生人勿近。
可这地方诡异危险,别说是活人,就是活的鸟兽,也不敢在附近出没,但今日不知为何,却有两个人站在陵墓之前,面对着敞开的墓门内一个面色惨白的黑袍修士。
“曲兄弟到访,在下本该尽尽地主之谊,奈何今日确有要事在身,不便招待。”黑袍修士抱拳开口道。
“林兄客气了,是曲某不请自来,打扰了林兄清修。既然林兄不便,那曲某改日再来拜访。”曲弦也抱抱拳,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黑袍修士忽捂着胸口咳起,呕了口血在地上,曲弦听到动静,又转回身去,关切道:“林兄受伤了?这伤得不轻啊。”
黑袍修士脸色灰白如金纸,双眸透出杀气,满面怒恨,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嘴中余血,方道:“不瞒曲兄弟,在下遇到几个硬茬,坏了老子好事不说,还伤了老子,老子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哦?在尧洲地界,竟有人能打伤林兄?”曲弦讶然道。
“哼,浮沧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看老子不将他们抽魂剔骨炼灯油!”黑袍修士恨声道。
“浮沧山的弟子?”曲弦蹙了眉,“林兄怎会惹上三仙门之首的浮沧山?”
“三仙门之首?浮沧弟子也不过尔尔。”黑袍修士一声冷笑,“若非他们大师兄赶到,那几个兔崽子早就是我的炉鼎了,可恨!”
“大师兄?你说的,可是浮沧萧留年?”
“怎么?你认识此人?”
“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曲弦沉忖片刻,道,“萧留年此人极难对付。他乃是三宗修士里的佼佼者,在归溟十三载,境界已到元婴中后期,身后又是整个浮沧山。林兄,恕我直言,若遇上的真是此人,林兄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让我吞下这口恶气?”黑袍修士咬牙切齿道。
“这些是在下肺腑之言,不愿林兄陷入险境而已,实非在下小瞧林兄,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修仙嘛,图的不就是来日方长。若是曲某有失言之处,林兄勿怪。”曲弦歉声道,又抱拳告辞。
黑袍修士却在他转身走出三步时阴恻恻开口:“如果你我联手,可打得赢这萧留年?”
曲弦脚步一顿,听他又道:“浮沧那几个弟子里面,有个女修应该就是当年传遍仙魔两界的六柱灵根拥有者,若是抓来做炉鼎,也不知有何妙处?曲兄弟对她难道没有兴趣?若是曲兄弟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那在下愿与你共享。”
典弦霍地转过身,对上黑袍修士那满脸阴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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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眼看倾盆大雨将落。
两个修士却仍旧慢悠悠地走在阴云密布的山林中,不是别人,正是曲弦与他亲随。
“尊上,属下不明白,您此番前往浮沧,不过是循例来拜拜附近魔修的山头,那黑袍怪却想借你之手除了萧留年占得好处,您可是准备上浮沧的,就不怕惹怒了他们到时候被三仙门追杀?还考虑什么?就该一口拒绝才是。”
曲弦闻言唇边勾起淡淡笑意。
“想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他缓缓道,“既然要上浮沧,总得送份见面礼吧。”
没什么比人情更好的了。
作者有话说:
该来的始终会来,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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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被掳
星摇月明, 山林被月色笼罩,四野只剩些朦朦胧胧的影子,一丛篝火熊熊燃起, 在这冬日寒夜带来暖意。
夜已深, 慕渐惜等人各自散坐在篝火附近盘膝打座, 养精蓄锐, 只有云繁挨着萧留年盘坐,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小只泥封陶瓮,递了一只到他面前。
“尧蜜。”面对萧留年询问的眼神,云繁开口道出此为何物。
萧留年挑挑眉:“这不是你问我要的礼物?”
“可你现在又买不了了。”云繁一掌震开泥封,甜香四溢。
尧蜜是酒, 人间浊酒比不上仙界, 却也清洌甘甜, 别有一番风味。
“谁说我买不了?”萧留年将她的酒坛放到一旁,手掌一翻便出现两坛一模一样的小酒瓮。
云繁收下他的酒,诧异道:“昨夜情势紧急,师兄上哪儿买的?”
“山人自有妙计。”萧留年故作高深道。昨夜他前往城外农户打听金尧城之事时, 见那农人家外摆了不少坛尧蜜,便花钱问人买了两坛。
云繁闻言笑开花,捧酒送入唇中,咕咚数口才放下, 道了声:“痛快。”
“虽是人间物,但到底是酒,你尝个新鲜便罢,莫贪杯。”萧留年叮嘱道。
云繁看了眼他手边酒瓮, 见他没有开封饮酒的打算, 便跪地而起, 将酒坛凑向他唇边:“那师兄帮我喝掉些,一人半坛,就不多了。”
语毕,她不由分说灌他饮酒,萧留年被她闹得没辙,启唇饮了数口,便分走半坛。
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这酒入口果然清冽甘甜。
云繁这才收回手,自顾自对着坛口毫无忌讳地饮起余酒,萧留年方觉,二人共饮一坛酒,她唇触之处,正是他先前所饮位置……
不知怎地,他心绪浮动。
从前也不是没有亲近的时候,她喂过他鱼肉,他亦抱过哄过她,但那时她尚年幼,他所行不过尽兄长职责,问心无愧。可一别十三载,她已长大,若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便不妥了。
“师兄?”云繁察觉他走神,不由问道。
瞧见云繁坦然自若的神情,一派天真不知事,似乎只是保留着幼时的习惯,萧留年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看待二人间的兄妹情谊,少不得暗中决定日后自己多加注意,好生提点她。
“没事。时辰不早,你快点入定,养好精神明日才能行动,我替你们值守。”
语毕,萧留年匆匆站起,掠至附近最高的树木上,闭上双眸,只将神识放出笼罩四周,凝神定心再不想其他。
云繁坐在地上,将余酒饮尽,用指腹拭净唇瓣,也不计较萧留年突如其来的逃避,盘膝入定。
夜色愈沉,万簌俱寂,只剩篝火还噼啪作响,可忽然间,篝火火苗猛烈晃了晃,陡然熄灭,正逢天际厚云拢来,遮住星月,山间顿时隐入不见五指的漆黑。
萧留年双眸顿睁,只见地上浮起不知何处而来的浓雾,雾色发暗,很快就将众人包裹。他的神识覆盖了方圆数里,但附近并无异常,这片浓雾不是从外面来的。
思及此,他一边飞快掐诀施放风术吹散雾气,一边震声道:“都醒醒!”
这一声如巨钟撞地,震得地面石砾嗡嗡作响,入定的众人猛得惊醒,慕渐惜的声音率先响起:“大家小心,这雾气有毒,快服避毒丹!”
“咳!出了什么事?”霍危一边急促的咳嗽,一边喊道。
“是灵虚子!”萧留年早已如疾电般掠下,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缚在地面的灵虚子不知何故竟挣脱束缚,朝外逃去。
“你们留下自保为上,他交给我。”他不作多想,追着灵虚子而去。
可这灵虚子也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术,速度竟然快如电光,以他元婴期的修为竟然追出一里地才追上对方,对方似中邪般双眸赤红,恍若狼兽般四肢并用,龇牙咧嘴地盯着他,口中流下涎水,发出“嗬嗬”声音。
萧留年心生不妙,转身欲回众人落脚之地,灵虚子身上却忽然冒出黑气,黑气幻化成三道鬼影,逼近萧留年,阻止他的脚步。
这三道鬼影并灵虚子的道行都不高,萧留年脚步未停,只横掌扫过,于身前劈出一道凌厉罡气,罡气如同无形巨刃,不仅劈散魑魅,连灵虚子也未能幸免,哀嚎一声被削断头颅,颈部断口中无数黑雾窜出。
萧留年头也没回地掠回原地,可尽管这一来一回只是须臾时间,这里异变已生。
弥漫四周的黑雾散去大半,楚玉站在正中,掐诀化出数道青绿光芒,没入霍危与慕渐惜背心,她是伽兰峰的弟子,修的乃是治愈类术法,先前这忽起的浓雾内有毒,虽不致死,却有极强的麻痹经脉效果,哪怕只触及一点,众人也着了道。
“云繁和越安呢?”萧留年赶回时,只看到他们三人。
“雾散之后就没见到她们了……”楚玉回道。
“别管我们了,师兄,快找找小师妹和越安姐。”霍危急道。
可他话音才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云繁!”
听这声音,正是越安。
萧留年心中一紧,旋即闪身而去,眨眼时间已经掠至半里地外,只见越安倒在地上,肩头腿上尽是血迹,附近草木狼藉,一片混乱,显然是经历一番恶斗,云繁却失了踪影。
“师兄别管我,小师妹……被抓走了。”越安捂着肩上伤口坐起,脸如灰纸般道,“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小师妹。”
萧留年眉心如川,脸色沉如玄水,神识外放到最大范围,却未能找到云繁半点踪影,恐是对方用了传送符箓,云繁已经不在附近了。
他大意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可为什么呢?
他们这么多人合力诛除的灵虚观柳树妖,为何对方却盯上云繁?如果是要抓人要胁,对方抓修为最低的越安更合理,怎会朝云繁下手?
除非,对方不是因为诛除柳妖之事,为的是……
六柱灵根?!
一念闪过,萧留年不自觉攥紧拳。
他们在金尧城只留了一夜就诛除柳妖,斗法时并没留下名姓身份,对方是从何得知云繁就是六柱灵根的拥有者?
“师兄,怎么办?”越安已经缓缓站起,忧心忡忡地望着萧留年。
“你没事吧?”萧留年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