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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温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越来越有奔头,前途也一片光明坦荡了,他这时在戳人伤疤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岂不是徒增伤怀。

白衣无暇关注那两人眼波流转间的秋波萌动,他自从踏入鬼谷的地界,心情就有些沉重,漫无目的的走走看看,心中颇为感慨。

周子舒两人虽然在闲聊,但也时刻关注着白衣的动向,见他矗立在一处被风雨侵蚀的有些斑驳的狴犴石象前久久不动,沉默不语,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便凑了上去。

师叔,你看这个做什么呀?温客行顺着白衣的目光也将那座石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但在他看来这石像年复一年处理在这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并无半点不同啊。

这是我爹雕的白衣伸手摸了摸那石像上已经残缺了的龙角,眼中皆是对往昔的怀念和感伤。

我爹创立鬼谷,原本的初衷就是替天下有罪之人,辟一处改过自新之所,隔断阴阳了却尘缘,而他也自比狴犴,执着于神功大成,能真正镇住这满谷的恶人,替天行道,以振山河,但好经也被坏和尚念歪了,可能我爹也想不到,他所辟的安乐之所,竟成了一个养蛊之地

师师叔,你以前来过鬼谷?温客行突然有些结巴了,支支吾吾的问道。

来过,不止一次说着,白衣看了看原本暗无天日的鬼谷中倾泻下的缕缕天,光,他转头看向有些心虚的温客行,忽然就笑了。

这样很好,鬼谷从来都不是鬼域,这里原本便是人间白衣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笑容浅淡,语气欣慰。

他想着要是爹爹能看到这满谷倾泻的天光,看到于绝境邪祟中挣扎出的希望,也会很欣慰的吧。

师叔,我之前就答应叶前辈了,等送阿湘出嫁,我便封谷,百年过后,鬼谷就会自然消失,这里也就重回人间了。温客行捏着折扇很认真的说。

他对鬼谷没有一点好印象,这满谷的魑魅魍魉,死干净死绝了反而对天下苍生百利而无一害。

你决定就好。白衣收拾好故地重游的复杂心情,长舒一口气,将那些感慨和惆怅吐干净,他们来鬼谷可是为了给湘丫头操办大喜之事,他再这么长虚短叹的可不像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始终觉得曹湘的婚事办得真的有些仓促了,而且很多环节都不符合礼仪,等我好好研究一下古代婚礼的流程,必须得给我阿湘安排个特别有排面的婚事。

OS:应群众呼声,婚礼在四季山庄办,但我想着若是能让阿湘在鬼谷出嫁,应该会更有意义吧。

第116章 筹备

周子舒和白衣在温客行的带领下绕着鬼谷转了两圈,便要开始忙正经的事情了。

阎王殿内温客行高坐主位,周子舒白衣,柳千巧罗浮梦分立两旁,相对而坐,这个时刻顾湘的娘家人算是正式会面,互道了名姓之后,也并不多做寒暄,而是单刀直入商量起顾湘的婚事。

罗浮梦一身艳红罗裳,满头银发间珠钗摇曳,虽已人到中年,却未曾有半分老态,容貌妍丽,气质华贵,与她身旁一袭蓝紫裙钗,美艳夺目的柳千巧坐在一起,为这虽然铺撒天光却依旧冷冷冰冰的阎罗殿添上了一抹华彩。

而眼下罗浮梦也无暇细观对面那两位随温客行入谷的清俊轻年,而开始埋怨起坐在高位上的温客行。

温公子,温谷主,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女子成亲一生也就一次,那曹蔚宁曹公子是何许人也,就值得湘儿托付终身吗?怎么就这般草草的定下了?原本罗浮梦还纳闷,温客行既然离开鬼谷了,为什么他还要带着湘儿回来,结果一听说是来商量顾湘的婚事,只草草听了事情原委,便有些急迫的追问起来。

罗姨,这你可得问阿湘了,是她自己相中的,我又怎么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儿呢?温客行被这一通埋怨多少有些不自在,展开折扇反驳道。

主人别急,我与那曹公子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是个面善心肠又软的小公子,待阿湘也是极好的,既然谷主已经替阿湘定下终身大事,那咱们也只有祝福的份儿啊。柳千巧在一旁温声细语的宽严劝慰道。

罗前辈您放宽心,不说小曹人品如何,就算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两人有了隔阂,这不还有我们给阿湘撑腰的吗?周子舒之前便大致了解过罗浮梦的身世,对这虽然苦命,却能在鬼谷立足,又能为众多薄命女子撑起一片天的薄情薄主很是敬佩,又加之她对温客行多年来的关心和照顾,态度语气更是和善了不少。

我们此番来鬼谷为的就是想请你出山,主持湘丫头的婚事,毕竟我们这一帮大男人,毛手毛脚的,很多事情都思虑不到,论经验论细心,可都不及你,若是能有您这样细心周到的女性长辈来操持,想必就算婚期很赶,也定能做到万全,不委屈了我们湘丫头。白衣对罗浮梦,对薄情司颇有些好感,毕竟这都是些苦命却自立自强的巾帼女子,这语气也就客气了些。

白前辈客气了,方才是我失礼,还未曾向您道谢,感谢您与周庄主这些时日来对于客行和湘儿的照顾,又不嫌弃湘儿身世凄苦,收她入门墙,对她疼爱有加,又为她撑腰。这般说着罗浮梦便站起身,扶身一礼。对于这两个青年,她是打心眼里的感激,鬼谷从来都不是个好地方,她总是盼着她看着长大的阿行和湖儿能堂堂正正的回到人间,过正常人的生活,但她以为的奢望而今却成了现实,不管是阿行还是湘儿都遇到了对他们极好,待他们如亲人般关怀备至的人,有了师门,拜了师父,又得遇良人,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说什么谢不谢的,罗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既然坐在一起,为的不就是能盼着阿湘过得更好吗?白衣摆摆手,让她赶紧起来,再这么客气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是啊罗姨,眼下正事儿要紧,我们对于嫁女儿这件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就等着您来主持大局呢。温客行起身步下高台,将罗浮梦扶回座位上坐好,又亲手替她斟了杯茶。

罗浮梦接过温客行奉上的茶盏,还有一些恍惚,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笑意盈盈的青年,喃喃地唤了一声:阿行

哎!温客行应的干脆,还笑呵呵的说:罗姨您就多费费心,我们呀,全听您指挥。

随着一口温茶入腹,罗浮梦也将那点恍然和感伤抛到了脑后,阿湘都要谈婚论嫁了,他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既然温客行表态,周子舒等人也认同他的做法,那罗浮梦便也不扭捏,这婚姻大事儿可琐碎的很,时间紧事情多,他们若不赶紧行动起来,怕是要赶不上好日子了。

这姑娘既然要嫁人,那最至关重要的便是要筹备嫁妆,而嫁妆筹备之事,又是婚礼中最为琐碎麻烦的,罗浮梦边说着嫁妆单子里该有些什么,说着这些嫁妆的讲究和寓意,边看着三个大男人越听越懵,眼前都打起圈来,显然也没听懂多少,便长叹一声。

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边说着,罗浮梦边站起身,看着那三个一同起身的青年,安排道:你们就出钱出力,一会我给你们写一张嫁妆单子,你们先按着上面去采买就可以了,差什么?缺什么我再补充,原本姑娘嫁人,那嫁妆是姑娘出生起就要开始攒起来的,咱们湘儿命苦,没这条件,只能趁着现在时间还来得及,给她安排妥当。

行,都听罗姨的!温客行拱手一礼笑嘻嘻地说,这有人主持大局果然就不同。

罗浮梦听到个准信儿,便带着柳千巧转身离开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们操办呢。

子舒,老温,我一会儿先回家一趟,跟他们报个平安,也得跟师尊他们说一下这大喜之事,让四季山庄那边也准备上,多个人多份力嘛。白衣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跟那俩人嘱咐一声,便抬步要走。

师叔,咱们不一起走吗?周子舒上前两步急忙说道。

带上你太慢了,你就先留在鬼谷跟老温他们一起忙吧,白衣剑不是留给你了吗?有什么事儿啊,及时联系我。白衣只是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就转身离开,几步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我有时候还真挺羡慕师叔的,说走就走。温客行啧啧两声感慨道。

行了,少说废话,咱们赶紧干活吧。周子舒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有些遗憾,看来又错过了能痛痛快快飞跃山林的机会了,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很羡慕师叔带着老温御剑飞行,翻越崇山峻岭飞回四季山庄,想想就很酷。

两人也不磨叽,接过罗浮梦托小姑娘送过来的嫁妆单子,便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

话说两头。

韩英总觉得这两天来拜访四季山庄的人,说话做事总是哪里怪怪的,那话里话外间的寒暄无不透露着道贺恭喜之意,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这些人情往来,更是被这些人弄得一头雾水,还在揣测,师父带人去清风剑派,这转眼都过去五六天了,难不成是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韩英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与来访的青莲观道友随意寒暄,那几个道长都是有眼力劲儿的。见四季山庄这位韩先生心不在焉的,便也识趣儿的起身告辞离去。

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毕竟青莲观离四季山庄相隔山水,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见白前辈一面,奈何来的时候非常不凑巧,别说剑灵前辈了,连剑仙前辈都没见到。

韩英也觉得怠慢了他们,便亲自起身恭送他们离开,而他眼尖,再将客人送到山庄门口的时候,便见到远处有一簇流光飞掠而来,惊喜地唤了一声:师父!

等那簇流光于山门前停下,微光闪烁,雪衣墨发的白衣便现身在四季山庄门前,那些个原本要抱憾离去的道士们,见到眼前此情此景都不待韩先生介绍,便急切地向白衣躬身一礼,激动地说:弟子等,拜见剑灵前辈。

白衣也没料到,他刚回四季山庄,见到的竟然不是自己门下的弟子,而是一群小道士,但面上却不显,只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清清冷冷地说了句:道长们客气了,都起来吧。

师父,是清风山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只有您回来了,师兄师昧他们呢?韩英现在哪里还看得见那些道士呀?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白衣身边,想扶着白衣回山庄休息,却被白衣淡淡扫了一眼,讪讪收手,看了一圈,他身后确定只有白衣一个人回来了,有些疑惑的问。

有我在能出什么意外呀?清风剑派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回来是要跟你们说件大喜之事,不过这还有客人呢,咱们一会儿再说。白衣先上上下下将韩英扫了一圈,见他眼底青黑,却还挺精神的,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将山庄上下照顾的都挺不错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的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以后啊,还得更辛苦,你去找师尊和乌溪他们,我有事要说,这里先交给我,去忙吧。

是。韩英虽然有些不情愿,想多黏着师父一会儿,但白衣都发话了,也干脆利索的应下,扔下那一群激动不已的道士们,转身就回了四季山庄。

那些个道士以为自己要白跑一趟,却没想到能撞大运,正好遇到剑灵前辈,还能得剑灵前辈亲自招待,脸色通红,激动的不得了,这原本抬步要走的脚悄咪咪收了回来,几个小道士对了一下眼神儿,便迫不及待的随剑灵前辈又回了正厅。

白衣端坐主位,他还以为这些道士们和之前的访客差不多,都是来看交情的呢,没想到这些个道士却是傻愣愣来向他求仙问道的,听清了他们的来意,白衣顿时哭笑不得,别说他是天生地养自成道体,就算他真的知道该怎么教凡人修炼,那也不能轻易传于外人呀。

小道士们说的委婉,但白衣却还挺直白的,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不会传道,但见他们将信将疑那模样也很是无奈,只得亲自写了一份拜贴,让这几个修仙修傻了的楞头青去武当山找那牛鼻子论道去吧。

那些个小道士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客随主便,恭恭敬敬双手接过拜帖,也就一步三回头的告辞离去。

白衣目送那几个道士远去,心中还在思量着,怎么这些人都想着求仙问道长生不老,长生有什么好的?老而不死那得是多痛苦多无聊的事情啊,就这般想着他便招呼了个小弟子。

清源,你去把之前那块儿牌子插回山脚下,咱们这几天就先不招待外客了。

太师叔,是出了什么事儿吗?那个名叫卫清源的少年有些不解的问道,上次他们山庄停止访客还是为了师父的伤势呢,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是好事儿,快去吧。白衣也不多做解释,先打发弟子去干活,等一会儿人到齐了再一起说。

四季山庄议事厅内,山庄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聚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都在猜测着,太师叔这么大张旗鼓是要说什么事情?

白衣任凭他们问这问那,也只是挂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淡笑,沉默不语,直至等到韩英请来叶白衣,听到他师尊气势汹汹的一声埋怨那淡然的表情才破功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呀,怎么就你回来了?其他人呢?叶白衣一看了他家那小崽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过了好些天他还惦记着这些臭小子,都没跟他说一声就溜的没影儿了。

哎呀师尊,您别生气了,我跟您赔礼道歉,我这着急赶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大事儿。不管白衣对外的形象是多么的高深莫测,神秘强大,但面对叶白衣,他永远都是那个乖巧的小崽子,见他师尊面色不渝,只得陪个笑脸上前两步,把人扶坐到位置上安顿好,还斟了杯茶给他师尊赔礼。

什么大事啊?叶白衣接过茶盏,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说。

是啊白先生,到底什么事儿啊?快别卖关子了。乌溪也好奇的追问道,就连景北渊都坐着身子等待着白衣的下文。

是件大喜事儿。边说这白衣边座回主位,看着这满满当当做了一天的弟子亲友,笑眯眯却言简意赅的说:湘丫头要成亲了。

一言既出,满座沸腾。

啊?叶白心的茶也就只喝了一口,便将茶盏撂回桌上,坐直身子看着白衣,惊讶的问:和谁呀?小曹吗?你们去清风剑派一趟,怎么就把婚事还定下来了?咱丫头才多大呀?这么着急,温客行那臭小子也舍得?

白衣被他师尊着连珠炮的一串询问,整得哭笑不得。

师尊,您别急呀,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丫头跟小曹两情相悦如胶似漆,之前还碍着小曹的师门,可能介意湘丫头的出身不同意这门婚事呢,但清风剑派这一行,就再无顾虑,这小两口能终成眷属,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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