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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过,带来阵阵桂花甜。

分明已到秋日,阁楼的窗口下却是春光旖旎,连月亮都羞得躲到云彩后面去。

铃兰,又名风铃草,根、茎、叶,皆可入药,内服可补阳利水,活血怯风,外用可凝血解毒。

——其香,可催发情动。

作者有话说:

沈老六只是脾气好,但可没有多宽宏大量,谁动他媳妇一下他能不动声色扒对方一身皮,连降三级是他最后的温柔ewe

以及小宝们不用担心后面会有太多乱七八糟权谋支线剧情,我开这篇就是主重cp的,其余都是配餐,咩~

第30章 夹竹桃

“沈涧, 王八蛋,大骗子。”

施乔儿睡得迷迷糊糊,蹙着眉头软乎乎骂了句。

云姨娘坐在长榻, 本在与老大老二姐俩说笑,听到动静转身戳了下躲她身后睡觉的傻闺女, 怪不乐意道:“人家小沈招你惹你了?哪有张口闭口骂自己夫君的?没点规矩。”

沐芳:“近来天气转凉,父亲的身体可还好吗?”

云姨娘回过头:“那老王八蛋好着呢, 放心吧, 虽然时常嚷腿疼, 但我近来得了一偏方,用煎熟的花椒泡脚, 既能消肿,还能给他止点疼。总之你爹有我看着, 且不说他。倒是你, 回去之后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给那万氏一点颜色瞧瞧?”

沐芳面露为难,低头道:“她毕竟是齐王府的正头主母, 公公对她也颇为敬重,子衍虽难将她当作生身母亲看待,但该给的面子还是给的,我……也不好明面上多说什么。”

云姨娘深吸一口气:“你可别告诉我?你当真容她给子衍纳妾了?”

静寂许久, 沐芳方讪讪道:“只纳了一名叫万翠儿的姑娘。”

云姨娘彻底无奈了, 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痛心疾首道:“我说什么来着!她必定是从自己亲戚里的丫头挑偏房!等到时候生上个一儿半女,她到晚年也有个指望。说明白了, 这万氏就是从来没信过你和子衍, 根本不相信你们以后愿意好好侍奉她。”

玉瑶懒洋洋道:“从一开始不就这样吗, 照理她和老齐王算是自小结下的娃娃亲,偏生正逢乱世,齐王跟着堂兄起义,让她等,她不敢等,早早便与人嫁了。等齐王发迹,她又不甘心起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与家中男人和离,孩子也不要了,孤单一个跑到京城闯齐王府。偏齐王妃也是个红颜薄命的,生下姐夫不久便去了,府中主母的位置空着,齐王念着旧情,便将她抬举成了继室。这个万氏,当惯了摘果子的人,自然不信好好栽树会有回报。”

沐芳苦笑:“无论怎么着,我与她总要维持表面和气的,纳妾罢了……子衍这些年身旁也没过旁的,多个也没什么。”

云姨娘欲哭无泪,捂着额头唉声叹气。

施乔儿从云姨娘身后探出脑袋,满脸心疼道:“大姐姐,你这样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玉瑶生平头次附和施乔儿,娇娇媚媚翻了下眼皮:“就是,关键不是纳妾与否,是你刚有身孕,胎都还没坐稳,她就敢这般上赶着恶心你。也就你脾气好能忍得,若是我,不把人全打出去指着她鼻子骂一通不算完,什么脸皮规矩,大不了大家都别活。”

云姨娘点着头,看向玉瑶的眼神中充满赞同。

晌午时分,母女四个到前宅用饭,

秋日里桂花香得很,走的路上沾了一身香甜。

施乔儿刚进膳厅就跑到沈清河身边展开袖子给他闻,兴高采烈道:“桂花开得可好了,香气熏脑子,你闻闻我身上香不香?”

沈清河觉得老丈人就在旁边,便很是收敛的仅仅嗅了一下,笑道:“很香。”

但慢慢的,他就回味过来这香气中还有些别的香气,于是问:“三娘,花园中可有种夹竹桃?”

施乔儿懵懵摇头:“没有啊。”

沈清河点点头,未多言,又嗅了下她的衣袖。

施虎在旁边“咳咳”半天直清嗓子。

施乔儿终于注意到亲爹,忙转身对施虎福了福身,甜甜笑道:“见过爹爹~”

施虎翻着白眼,语气酸不溜秋:“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爹啊?现在成天到晚不都是相公长相公短么?哼,有了相公忘了爹。”

施乔儿连忙走到施虎膝前蹲下,将手放在爹爹膝上道:“我才没有呢!爹爹在乔儿心里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呢?我每日想您还来不及呢。”

施虎表面嫌弃得呲牙咧嘴,实际心中熨帖得不行,手指头点着施乔儿额头道:“从小就这样,惯会撒娇哄人!好了,快去同你娘她们坐在一起吧,我与清河还有些事情要说。”

施乔儿点点头跳起来,临走不忘扯了下沈清河袖子,抿唇藏笑的样子比槐蜜还要甜。

施虎又是想笑又是无奈,摇着头对沈清河道:“当真女大不中留,你看看她,现在可有一刻能离得开你?”

沈清河噙笑回答:“小婿亦离不开三娘。”

施虎:“……”

合着当初一个哭着不嫁一个坚决不娶的都是谁?

原本母女四个在后面吃了最是便利,但八月十六女儿回门,须要补上昨日未吃的团圆饭,所以才要往前面跑上一趟。

施虎看着大女儿有着身子反倒比之前显得憔悴,便道:“子衍那小子欺负你了?”

沐芳摇头,强颜欢笑:“并未有过,父亲知道的,他一直待我很好。”

施虎冷哼一声,喝了口酒道:“他要敢待你不好,我把他老子的腿给打折,问问到底是怎么教养儿子的。”

云姨娘眉头一皱:“吃饭就吃饭,别张口闭口把这个打折那个打折,听得人心里直犯膈应。”

施虎当着女儿女婿的面也不好跟云姨娘吵吵,干脆喝起自己的闷酒。

沐芳闻着腥气容易犯恶心,偏饭桌上有道鲫鱼豆腐汤。本是厨房专门给她炖的,但她都没能喝上一口,仅是闻到气味便控制不住反胃,忙扶着丫鬟跑到外面干呕去了。

云姨娘赶紧放下筷子过去看情况,乔儿和玉瑶随之紧跟了上去。

施虎也着急,扶着沈清河一同出去了。

沐芳呕了半天,除了憋出满脸的泪,一点东西吐不出来。她早上吃得本就不多,堪堪算是喝了两口燕窝粥,这会儿肚子里只剩酸水,吐完一通人都要虚脱过去了。

“快!去把老张喊来!”云姨娘吩咐丫鬟,一手摸着沐芳后背给她顺着气。

施乔儿眼眶微红,看大姐那么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心疼,微微哽咽道:“大姐姐这到底怎么了啊?明明上次来还好好的。”

沈清河将她拽到身旁,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手。接着上前两步说:“长姐可有用夹竹桃熏衣的习惯?”

他向来安静个人,突然一说话,旁的都没了动静。

沐芳刚吐完,此刻全身没了力气,软趴趴靠在云姨娘身上,有气无力道:“从未有过。”

沈清河犹豫了下,终是说:“可你身上有股夹竹桃的香气,别管是怎么沾上的,此物对孕妇极凶,最好赶紧换身衣裳。”

云姨娘一听觉得不对劲,忙扶着沐芳到近处屋子里休息,又命丫鬟取来身自己的衣裳先给老大换上。

忙完这一切,她带着女儿女婿到后面,让老国公在前面看着老大。

等把沐芳带来的衣服全部仔细嗅上一遍,确认无误全有夹竹桃的气味,云姨娘彻底被惹毛了,桌子一拍,把随行的婆子丫鬟吓得齐刷刷跪了一片,各个瑟瑟发抖。

云姨娘柳眉一竖,目光扫了一圈底下人,冷笑一声道:“你们这里头,有齐王府的,也有在大姑娘出嫁时陪着过去的,怎么着?当国公府的人都死绝了?太太虽不问事,我可还不是睁眼瞎呢!敢帮着外人害自己主子,我可有的是法子要你们的命!”

众下人吓得直打哆嗦,顿时哭声一片。

云姨娘大吼一声:“哭什么哭!老实交代出来!如若不说……好,来人!拿刀上来!全部砍死!”

其中一名婆子忙哭着爬上前:“说!奴婢说!是之前刚入府的万姑娘,知道夫人有熏衣的习惯,便让奴婢在熏衣时,往香炉内加些别的香料进去,说是对孕妇身体好的,奴婢便信了,奴婢真的不想害夫人的!奴婢只是听信了万姑娘的话!”

云姨娘气得笑出声:“你当老娘是傻子?说吧,那个万翠儿给了你多少。”

婆子仍是低头哭,不言语,等云水烟再次一拍桌子,方浑身颤着道:“二……二十两银子……”

云姨娘冷笑:“哟,那的确不少,要你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出来。”

可语气倏然变得锐利:“但那是你伺候多年的主子!她平日里光赠你的钗环首饰,又何止不抵这二十两!”

云姨娘发了狠,抬头扯开嗓子唤人道:“来人!将这没心肝的东西捆起来送衙门去!”

施玉瑶垂着一双狐狸眼,盯着那哭天抢地的婆子,冷冷道:“送衙门里有什么用,即便把那万翠儿也抓住,万氏也会想尽法子把人捞出去,即便捞不出去,她还能往府中送个万果儿万桃儿,接着给我大姐添堵。”

说完,施玉瑶轻飘飘一抬眼睛,甩了下袖子出去了。

云姨娘急眼:“玉瑶你干什么去!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回来!”

眼见人连头都不带回一下,云姨娘转脸对施乔儿道:“快去把你二姐追上!你大姐姐是要脸皮的人,这事情我连你爹都不敢告诉,就是怕他一发怒闯进国公府把那万氏宰了。你二姐最承你爹的脾气,这会儿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你快去追她!”

施乔儿这半天被云姨娘的阵仗吓得不轻,浑身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重重点完头就往外跑。

沈清河想随她一起去,被施乔儿转身按住道:“虽然我也想你同我一起,但现在家里正乱着,我爹万一知道了,当真是会出人命的。他素日里也就乐意与你好好说话,万一真有情况,有你在,我也放心。”

沈清河满眼皆是担忧,但还是慢慢松开施乔儿的手,不放心道:“一定好好的。”

施乔儿展颜一笑,安慰他:“放心吧,有四喜陪着呢。”

沈清河被那笑容晃了下神,紧绷的心情不禁松了三分,心想就目前这种境况,也就他家傻兮兮的小娘子还能笑出来。

半炷香后,施乔儿以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追上施玉瑶,一把扯住她袖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别……”

施玉瑶瞪她一眼:“松手。”

施乔儿就松了。

但是松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怂,心想横竖她施玉瑶又不会吃人,便将脚一跺继续追上去:“你别去闹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啊!”

施玉瑶斥责:“你懂什么,脾气好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你人好,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觉得你好欺负罢了。所以就是要闹,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那样他们就不敢蹬鼻子上脸了。”

施乔儿边追边想,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当初闹得倒是怪厉害,不也还是嫁给雁行哥哥了吗?”

施玉瑶停下脚步,转头“和颜悦色”瞥向施乔儿。

施乔儿赶紧捂住嘴,一只手不够另一只再叠上,圆圆的杏眼中满是颤光。

她怕她二姐真的吃人。

不过施玉瑶并没有那么大胃口,就只是以一种“和善”的目光盯了施乔儿片刻,回过头抬腿继续走了。

施乔儿这回彻底不敢吭声了,心中暗道:“反正我娘只让我追上她,又没让我把她带回去。”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于是施乔儿心安理得跟在施玉瑶身后,心安理得跟着上了马车,又心安理得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正值午后,长安大街人不少,马车被迫慢行。

施玉瑶对此没什么耐心,额头青筋都要开始跳了,纤长的五根手指在雕花楠木小案上依次起起落落,指甲鲜红似血,“哒哒”叩出一串动静。

施乔儿和四喜偎在一起,活似两只弱小可怜的猫咪。

喵都不敢喵一声。

施玉瑶却是眼皮一掀:“怎么不说话了?”

施乔儿怯生生抬眼:“你……想让我,说点什么?”

“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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