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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五雷仙门的人先走一步,多数人是不与他们争抢的。无数视线落在那妖娆诡谲的花枝上,要通过索桥,必须先经过那道已经被藤蔓所封锁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桥头。第一个强出头的,可能是摘花的人,却也可能被刺伤。
归一剑阁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们的出现,引走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们仙门的人,倒像是,先行开启了这片遗址呢有人轻笑着说道,那声音若是温和,又像是阴冷,高高低低,听不清楚是从哪里传来的。
归一剑阁的阁主,乃是一位极其强横的女仙。
这一次,竟然是她亲自出动。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如何,不是如何?
她的态度冷硬,丝毫不为旁人所动。眉梢冷得仿佛挂着寒霜,一双眼只看着那那片广袤诡谲的变化。
当此时,五雷仙门的人已经落到了那一株花的前面。
他们像是在前头短暂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分辨那株庞大的诡异花朵,但是旋即他们选择了不去管顾,顺着那窄小的通道挤过去了。
最大的危险实则是在那道索桥上!
那河面宽敞得无边无际,以他们的神识都无法望透!
五雷仙门的人走得倒是利索,那把钥匙他们放弃了?
钥匙,不过是开门的必需品。当不必要的时候,就没了用处。
呵呵,谁知道呢?
手握那根禅杖,或许可镇压路上可能有的异变。
这句话,让其他的人纷纷点头,这也未必不可能。
话罢,五雷仙门一行人已经踏足了索桥。
踏上那古朴、摇摇欲坠的索桥的第一瞬,五雷仙门的领头脸色一变,传音至后来者:此处,乃是冥河
众人一惊!
冥河?
只是心惊之余,却也有种想当然的念头。
冥河,又称忘川。
传说那条河流,是无边无际,无法看透,不可触及,难以寻觅的存在。安静地流淌在不知处,但凡逝去的生灵,都必然会踏过那道河流,无法再返。
那罗焕生在不生不死了数万年后,还不是被吞噬了!
苟且偷生至此,倒也没什么滋味。
只见五雷仙门的人警惕地走在索桥上,一眨眼,就已经踏过了无数节索桥。
只是他们走得平稳,那安全的模样,就已经足够让有心人蠢蠢欲动了。
话说,那根禅杖,诸位打算如何?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既然无用,就此别过。
跟着五雷仙门进去的,乃是玄月仙宗。
他们不是不眼馋那根禅杖,只是最先进去的,自然也可能获利更大。与其留下来继续纠缠,还不如现在就抢先一步!
与其抱有相同态度的人不在少数!
一时间,那红黑花盘前,就幻化出不少身影。
归一阁主淡漠地说道:那根禅杖,除非我们几个仙门一同开启,不然是无法打开的。现在那几个已经先走一步,你们就算再留着,也是无用事。
打不开的东西,耗着何用?
归一阁主说话直接,戳破了不少人的心思。
有人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有哈哈大笑,踏步而去。
师尊,我们
站在归一剑阁的身后,正是万里空等人,细细看去,竟然是归一剑阁中最为强势的十二峰主!而再后面,便是峰主们各自所带的人,却也是不多。
不急。
她淡淡地说道。
且细心看着。
万里空等人望向那索桥。
那无边无际的忘川上,人影如同蚂蚁爬行,在窄小的边界上躲避着危险的潮涌。
只是
分明梵天仙山的佛修是最后进的,可是他们的身影却无端端在玄月仙宗的前头,甚至有种隐隐约约要超越五雷仙门的错觉!
而玄月仙宗和五雷仙门的人瞧来,仿若压根毫无察觉!
万里空再看,玄月仙宗却已经是落在无极仙宗的后头!
这是为何?
有峰主忍不住问道。
归一阁主幽幽地说道:此河,虽是冥河,命为忘川。可踏足忘川,却是需要洗去浮尘,褪去往事,面对自身的。有多少罪,多少善,多少恶在忘川面前,是撒不了谎的。
她那双淡漠的眼看着本门子弟,语气稍显凉薄。
恶愈多,魂魄愈重。善愈多,魂魄愈轻。待会渡河,皆需守住本心,稍有动摇
随着她的话,大日天门就有仙人被悄然吞噬。
那不过刹那,他们这些在虚空紧紧观察的人,也只能捕捉到一瞬的虚影!
他们没有发现。
万里空沉声说道。
大日天门的人,显然没有发觉他们的队列中少了一人。
究竟是无暇他顾,还是压根不能察觉!
归一阁主安静地看了许久,在人越发少了之后,她淡淡地说道:渡河。能不能过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但是如果能过
就已是天大的机缘!
小小的白象柱子,在谢忱山的袖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赵客松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察觉到一瞬间的天崩地裂,好像有什么东西消融了一般。而在那剧烈的融化中,鸮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疯狂地朝着回头路飞去。
正巧撞上拥着谢忱山的魔物。
魔物薄凉地看他们一眼,顺手给吞进了体内。
他在倒塌崩裂的天地山脉中望着那幽幽无尽的、若隐若现的黄泉,抱着怀中人信步悠闲地越过无数碎片,脚尖轻点在还未彻底成行的河流上。
啊。
是熟悉的味道。
这便是你想去的地方?
魔物道。
谢忱山的声音含着倦怠的笑意:有些谜底让人厌倦,总是得揭开。
血眸更甚。
魔物抱着谢忱山沉入了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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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经冥河,度往尘。
谁都不知这条古老的河流,竟然流淌过此处。
走在最前面的,当是梵天仙山的人。
嗯。
怨不得已经到了需要休整的时候了,玄月仙宗总算是发现少了人。
此处蛊惑极强,轻易就陷入幻觉中,再是强大的仙人,在面对己身的破绽,总是会轻易被动摇。可倘若能涉水而过,抵达索桥的对面
那会是彼岸?
谁知道呢。
一人一魔沉默了半晌。
你放我下来。
不。
字正腔圆。
谢忱山继续沉默。
有手有脚
你受伤了。
谢忱山:
他无奈地说道:已经恢复了。
那一瞬间,他确实是破戒了。
痛苦的灼烧撕裂了他的经脉,可是旋即那佛印喷涌而出的力量立刻修复了伤势,这也不过是眨眼的瞬间。血腥气上涌让魔物察觉到,然实际并非这么严重。
缄默不过是谢忱山习以为常的习惯。
你喜欢我。魔物道。
谢忱山:然后呢?
徐沉水面无表情地穿行过暗沉的黄色。
我喜欢你。如此,也不能抱着吗?他的话里是浓浓的委屈。
面上的僵硬与他实际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倘若让那些被他送往彼岸的人看到了,怕是谁都无法接受!那种近乎是撒娇的行为,岂是那头魔物能做出来的?!
谢忱山继续沉默。
沉默了一刻钟后,谢忱山道:你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示弱的、可怜的小手段,魔物之前不是没用过,可至少没有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六和。
谢忱山挑眉。
他头一回知道自己的眉头可以挑破天际。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这中间有足够的时间吗?
近来发生的事情可不算少。
这下轮到魔物沉默。
他们这是风水轮回转吗?
谢忱山漫不经心观察着流动的河水。
很浑浊,可仔细辨认,却会发觉其中沉浮着多数是无形无色、摸不透,不知为何名的物什。它们的存在污秽着这条亘古、长久的河流。
那是
渡河的时候,便会有过去的我被剥落。如果剥落得越多,便越沉。沉重的罪孽,会拖着原身一起落河。
魔物的声音蓦然响起。
谢忱山伸出手的时候,正在想,从前也有这样的感觉他一把搂住了徐沉水的脖子,用力往下拉,两张脸贴得最近。
好似魔物从前的嗓音,偶也有浑浊的、听不清楚的水声。
回程的时候。
古怪的、生硬的嗓音回答着谢忱山前一个问题。
想来六和是不想看到魔物的。
毕竟他们在处理罗焕生遗址的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麻烦。在罗焕生的气息彻底消失之后,那座遗址就彻底停摆了。就原本提线木偶失去了灵活操控的手指,一瞬间落入黑暗的谢幕!
可阵法还是在的,邪物仍然是有的。
在失去了主人后,假若不能立刻解决,长此以往反而会越发严峻。
于是前往遗址的仙门聚头后,便请出来各自宗门临行前赐予的宝器,彻底摧毁了所有的核心。
那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却也是必须的路径。
尤其是与遗迹相连的那座古老城池。
那座城池在他们出来后,就发觉那些原本栩栩如生仿佛还活着的肉身全部都化为尘土。原本还洋溢着鲜活气息的城池一瞬间变得死寂,活人的气息不再,只余下沉寂了不知道千百万年的沉沉死亡气息。
在请示了各自仙门的意见后,对于这部分无用的东西,自然是立刻销毁。
那铭刻在整座城池上的阵法自然不是没有可用的地方,可那些是极其邪恶的用途,且在遗址中也有相当一部分记录。为了避免在他们离开后有其他的宵小之辈进来窃夺了其中的精粹,反而是直接铲除更为简单。
徐沉水就是在这样如火如荼的毁灭中,寻上六和的。
六和身为归一剑阁一行人的领头,身上担着的责任更重,在此之前自然也留意到了魔物的靠近。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谢忱山已经失去踪影,他原本是想问,可是联想到魔物和佛修之间紧密的联系,许多的话倒是失却了开口的理由。
只是如果他预料到魔物是为了什么来找他的话,或许会第一时间逃离。
徐沉水是来正经请教关于情爱之事。
六和:
他不知道是先给魔物来一剑还是给自己来一剑比较快。
你问这个问题,是为了谢忱山?
魔物默认了。
六和收敛了不正经的想法,认真地说道:佛修,需要顾忌的事情肯定许多。
这都不需要问,明摆着能让这头不染世俗的魔物拉下脸来问的,只有可能是谢忱山。
直到现在,六和也不能够彻底斩断他心中对谢忱山的那点点情绪,然他已经彻底明白他之前的莽撞与冲动。
说得稍微难听些,从前以六和的容貌修为与地位,想要何物何人,多数是手到拈来。
如这等被打击的挫败确实少有,却也当真让他从中体悟了少许。
人是不能轻贱的。
为何?
六和并不奇怪这头魔物为何不理解,毕竟从赵客松的嘴里,他们倒是也稍微知道了些他们的过往,如果以前的魔族是一片白纸的话,现在也不过是堪堪在白纸染上色彩,还未到能自如生动的时候。
向来修行之道不同,需受的束缚便不同。
想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路的波折艰辛如此之多,哪怕再是天才,也不可能抵御所有的诱惑。
倘若不能坚持本心,就容易遭受反噬。
我听青天说过,他有个徒子徒孙,是那种会坚持砍杀一切不平之事是叫孟侠吧,他能一直沿着这条道走,将来不可估量。可如果他在强敌面前退缩过哪怕只有一次,他的剑心就毁了。
这个类比并不相同,然六和只是想让魔物明白一事。
逾越某条线并非好事。
佛修,自然也有需要恪守的佛心。
那如何?
他只听到魔物薄凉如冰的回应,像是真正好奇那般,魔物偏头看他。
既然不愿,不甘,不可,不许,才需要横生手段,不是吗?
我懂了。
六和:?
不是,你懂了什么?
他没懂啊!
魔物从回忆中抽回心神,跋涉过沉重的水域,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六和教坏了我。不染尘埃、清澈的、纯粹的越是干净,便越要打破。
如此,破裂的痕迹,才是独属于他的!
谢忱山确实淡漠。
然魔物清楚,不论他再如何利用他,唯独有柔软仍会留予他。只要这点不变,魔物总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仍有滔天的机会。
手掌轻轻拍在魔物的额头上。
下一瞬,谢忱山的身影已然轻巧出现在三尺开外。
这里
谢忱山避开徐沉水的触须说道:没必要护着我,此处他仰头望着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