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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哈哈一笑,对着已经跃跃欲试的韦猛说道,“韦猛,当爹教训儿子会吗?叫这大兄弟见识一二。”
韦猛点了点头,提着大锤拍马上前。
待他到了跟前,那鼻环壮汉方才回过神来,“你驴我!我就知晓你们都是骗子!你分明就是在骂我,你说我是他儿子,他是我爹!”
韦猛听到爹字,冲着鼻环壮汉点了点头,“嗯。子不教,父之过。”
第四二零章 四败冈山
鼻环壮汉怒火中烧,提着月牙铲朝着韦猛袭来,他张大了嘴,怒吼道,“你这莽牛,敢骂你冈山爷爷!这就叫你下棺材!”
韦猛冲着段怡点头示意,提着铜锤便朝着那冈山迎去,他的大锤抡得高高的,朝着月牙铲的一角猛的一锤,只听得咣的一声,火花四射。
那冈山仰头一瞧,顿时傻了眼,只见他那朝天冲的月牙儿,竟是硬生生的被锤直了一角,看上去像是一把生得十分畸形的柴刀。
他甩了甩自己的鼻环,眼睛瞪大得像是铜铃似的,将那月牙铲收回来拿到了自己跟前,“我滴个乖乖!你那锤子,竟是比打铁的还厉害!”
他说着,朝着段怡道,“我不服!他的兵器比我的厉害!要不咱们赤手空拳的打!”
段怡好笑的挑了挑眉,“空手打赢了,你就管他叫爹么?”
冈山瞬间炸了毛,“你!”
他不再看段怡,朝着韦猛看去,“莽牛,你可敢?”
韦猛将那大铜锤一翻转,猛地将捶柄插进了泥中。那巨大的铜锤瞬间纹丝不动,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
跟在冈山后头的那些族民壮丁们,都惊呼出声,瞧着韦猛的眼神热烈了起来。
这等猛人,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韦猛将袖子一撸,朝着冈山起了个手势,“来!”
那冈山将月牙铲往地上一扔,低下头猛冲过去,直接抱起了韦猛的腰,他的脸涨得通红,使出了浑身解数,可韦猛站在那里,别说被他抱起来了,就连脚下的靴子,都没有挪动过一步。
待冈山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韦猛方才大手一伸,像是那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接抓住了冈山的腰带,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
那冈山像是一只翻了肚皮的乌龟,在空中扑腾着,叫嚷起来,“我不服!这厮天生高壮,力气远比我大!你让牛来打鸡,那鸡能打得赢么?”
段怡瞧着,不紧不慢地说道,“韦猛将他放下,既是不服,换一个人打得他服。”
韦猛点了点头,将那冈山头朝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像是发觉自己的放错了似的,在手中一转,直接将冈山转了个圈儿,脚朝地放在了地上。
冈山被转得头晕目眩的,面如菜色地摇晃了几下。
听着段怡的话,他吞了吞口水,又站直了起来,“来就来,你冈山爷爷怕过谁?”
那边韦猛回来,这边苏筠已经摩拳擦掌,走上前去。
“嘿嘿,我使得的是枪,锤不烂你那铲猪屎的铲子。怎么着,咱们是空手打,还是上兵器?”
冈山见苏筠年纪小,又生得纤细,心中大喜。
他一把拿起了自己的月牙铲,朝着苏筠铲去,“一看你就没有干过活,爷爷这铲子那是炒茶叶用的,那种大的才能铲猪粪!今儿个便叫你这小鬼开开眼了!”
苏筠瞧着,不慌不忙的。
也就是段怡想要兵不刃血,不然的话,就这样的熊蛋子,韦猛早就锤碎十个了,哪里还留得他在这里哔哔个没完的!
来之前他们一早就查探过了,这冈山乃是前首领莫余的小儿子,如今的首领苗照的亲弟弟。
苏筠想着,一个闪身避开了冈山的第一铲,然后一个回马枪,直直的朝着那月牙铲的铲柄刺去。枪尖挨着铲柄的一瞬间,苏筠的手一震,十分内劲使了出去。
冈山耳朵一动,只听得咔嚓一声,他心道不好,低头一看,只见他那月牙铲儿,竟是叫苏筠直接给刺断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举起断成两截儿的兵器,愤怒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狡猾,个个都驴我,你不是说,你不会锤烂我的铲子么?”
苏筠笑眯眯得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没有锤烂啊!我使得不是锤,是枪,枪都是用刺的!”
冈山痛心疾首的将铲子再次扔到了地上,“我不服!你们兵器厉害!我们赤手空拳再比一回!”
段怡见状,收了笑意。
“再来一回,你若是还输了,便领我们上山见你父亲还有哥哥如何?”
冈山一愣,“去便去!我打不赢莽牛,还打不赢小鸡崽儿不成?”
他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不叫你们上山,是怕你们吓得尿裤子!”
那边的苏筠看了看韦猛,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顿时不悦了,“说谁小鸡崽儿呢!王母娘娘的裹脚布,都没有你的废话长,打不打?”
冈山哼了一声,冲着苏筠轻蔑一笑,猛的朝着他冲了过去,他张开着手,显然也想要向刚才一般,直接抱住苏筠的腰。
苏筠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轻轻一跃,在空中翻滚了个跟斗,抬脚踹向了冈山的后背心。
冈山听着风声暗道不好,他朝着地上一顿,一个扫堂腿想要扫飞落地的苏筠。
可却是不想,竟扫了一个空。
苏筠两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又是一个跟斗,直接将那冈山抓着在空中转了个圈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苏筠拍了拍手上的灰,冲着冈山做了个鬼脸,“输了四轮了,还要比么?总不能你还要同手无缚鸡之力的程穹比吧?那不叫人笑话死!”
“小爷我打了这么多年架,头一回瞧见输了四次还不肯认的!”
冈山被转了两个大回环,已经是晕头转向,他趴在一旁的草地上,哇了一下,呕出了黄胆水来。
听着苏筠的话,那是又羞又恼,他余光一瞟,见族人们皆是低着头,目光游离,显然失了底气,亦是大脸一红,脖子一粗,骂骂咧咧道,“哪个不认,哪个不认?”
“输就输了,爷爷还怕输不成?你们要上山找死,我便寻领着你们去!不过我爹同我哥哥,可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以为你们打赢了我,便能扫平我们乌头山了,告诉你们,我是我们族中最弱的!”
段怡听着,好笑的看了冈山一眼。
冈山心虚的低下头去,一把捡起断成两截儿的月牙铲,夹在了腋下。
他是比不过父亲莫余同哥哥苗照,但在这乌头山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了。族中多得是毫无战力的老弱妇孺。
乌头族人见冈山要领段家军上山,顿时焦急了起来。
他们不会说官话,只叽里呱啦的着急的对着冈山劝说。
冈山挠了挠头,有些犹疑,可见段怡笑吟吟的脸,又梗气脖子说道,“这么多人!山上都挤不下,只能几个人去!你们若是敢来,就跟来!”
段怡长枪在手中挽了个枪花,跳下马来,“有何不敢?程穹领军围了这乌头山,苏筠韦猛还有关老爷子,随我上山走一趟。”
第四二一章 兵不血刃
这乌头山,从前又叫走“无头山”,因为这山路险峻一着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且那山头像是突然被人斩断了一般,中间生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隔绝了来去之路。
乌头九部十八寨的族民们,生活在这等险地之中,个个倒是都练出了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
同剑南道一般,这些山民并不服从节度使管教,往往各自为政。
有不少当地的父母官,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出来闹事,便当做没有这处地,这方人一般。税收兵役之类的,更是谈都不谈。
剑南道还算好,有顾家人世代联姻,汉化族群。剑南有难之时,顾明睿舅父一族便领军前来相助,算得上和睦。
但这黔中不同,部族繁杂不服管束,不少州都成羁縻州,在大周版图之中,宛若“幽灵”一般,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这乌头山族群,算是当地最大的部族联合了,其他的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别说跟着伍遂造反了,便是想要寻到他们都并非容易之事。
那冈山有心要给段怡一个下马威,脚下走得的飞快。
可他不管怎么走,走到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子,也不见段怡四人几人落下一步。
“一个小娘子一个老头子,竟然也走得这么快!”
四周静悄悄的,冈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可听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们可是蜀中人,什么山路没有走过。倒是你……”段怡眸光一动,看向了冈山夹在腋下的月牙铲儿。
“若叫你换了像我们这般厉害的兵器,你未必就会输!”
走在最后头的关老爷子听着段怡的话,心中直犯嘀咕,开始了开始了!段大忽悠又开始了,从前他们在剑南道的时候,让村子里的人同意开沟渠,架水车,亦或者搭桥修路的时候。
段怡总是冲在最前头,叭叭的一通说,他听得晕乎乎,那写村名们亦是听得晕乎乎,只觉得这般大的一个馅饼都塞到嘴中了,不咬一口,那简直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一开始村民们不懂得其中好处,谁也不愿意做那吃螃蟹的第一人,白费了银钱又白费了力气。
可一旦有人被说通了,开了头,后头的事情便顺利了。
关老爷子想着,那会儿的段怡还是个小孩儿,却已经做了许多事。
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成为了国主,便是能做更多的事。
冈山正是输得丢了脸面,听段怡这般一说,瞬间找到了台阶,“可不是!我早就说了,我的兵器不如你们,这才输的!”
“我们没有铁矿,不像你们!若是换我有把厉害兵器,今日输赢还未可知呢!”
见段怡赞同的点了点头,冈山只感觉自己个原地满血复活,瞬间像是毛晒干了的公鸡,又抖擞了起来。
“如果我给你这样厉害的兵器呢?不光是兵器,若是给你们新的农具,还教你们屯田,你觉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吧,我们襄阳如今有了一种新的稻米。”
“每亩地产出的稻米,比从前多了三成。咱们南地温暖,一年可以种两季稻!”
冈山听着要给他兵器,瞬间傻了眼停住了脚步,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便被身后的村民给扒开了。
“真的有这样的稻米么?”不少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一脸的激动。
他们不会说官话,又担心段怡听不懂,焦急的推搡着冈山。
冈山被他们推得已给趔趄,堪堪站稳,他警惕的看向了段怡,“你这人,最喜欢驴人了,天上哪里有这般掉馅饼的好事?”
段怡挑了挑眉,“看来伍遂没有什么诚意啊,给不了你们这些好处。他给你们什么?粮食,盐巴,布匹?”
“不过都是用一件少一件的东西,还需要乌头族人拿性命去换。这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响了些。”
冈山愣了愣神,挠了挠自己的头,“你这的有这么好么?”
听到一个好字,苏筠瞬间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烧夸赞之魂,“那还用说么?我们段怡可是天下最好的人!就那伍遂,给我们段怡提鞋都不配!”
冈山张了张嘴,狐疑的看了一眼苏筠,“你又驴我!”
他说着,走到那断崖边,又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瞧见没有?一根铁索,再挂上一根环,我们乌头族人,就是这么荡过去,到真正的乌头山的,有胆子你们就过来!”
段怡走到了那断崖边,朝下看去。